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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只适合用来宣传,不适合定居。”他发现她眼底有很深的感伤,“怎么?你不想跟我去美国吗?”
“那里人生地不熟──”她为难的垂下头。
“美国有你大姊、姊夫和我,还有欧阳那一票工作人员,你不是都和他们很熟吗?”他每每在收工后,看着他们一群人感情热络的玩着扑克牌、台湾麻将,称兄道弟仿佛是认识数十年的好朋友。
“是没错。”剧组的人员和报社的革命情感,在她心里展开一场拉锯战,但如果能留在台湾,又可以和剧组的人在一起,不是更好吗?
“这就对了!”真不知道她在烦恼什么?
“但是我不会讲英文,二十六个字母都没背熟……”她硬是拼出理由。
“那我替你请个家庭教师。”看不出来她有这么笨,果然人不可貌相。
“我很笨,老师可能会被我气跑。”
“那就由我亲自教授,我总不可能气跑。”秦栈风捧着她的小脸轻轻一吻,“不要再自寻烦恼,明天先把护照给我,我请工作人员替你办手续,我们下星期三离台。”
“这么快!?”她的表情相当激动,都还没有想好解决的方案,就要离开了?
“你怎么了?”他发现她一直处于焦躁不安的情绪中。
“我……我只是很舍不得,离开自己的生长的地方。”
“难道你就舍得离开我吗?”他笑着轻抚她的头发。
“当然舍不得。”她可是奋斗了很久,才美梦成真的。
“那就对了,而且星期三离开也不算太快,前几天剧组的人发新闻稿给媒体的时候,居然发现有一家叫草莓日报的媒体,潜进会场,偷拍我们订婚的情景,你不赶快离开,会成为狗仔队跟监的对象。”
“你不喜欢订婚的事被大家知道吗?”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不喜欢将私生活曝光在大家面前,那只会模糊我努力工作的焦点。”谈及狗仔队,他就一肚子闷气,居然连他抽的香菸都会上报。
“哦。”她心虚的垂下头。
“也不晓得他们哪来的通天本颌,居然连严密管制的会场,都跑得进去。”
“可是他们还是很有良心的,没有公布我的姓名跟正面长相,也算替我们保留一点隐私权。”她努力减轻自己的罪孽。
“他们本领那么大,我看没多久就会把你的底掀出来,搞不好连你祖宗十八代都会查得清清楚楚。”
“你很讨厌狗仔队吗?”
“当然!”他的语气十分唾弃,“那种像小狗似的扒粪行为,哪称得上记者,连叫狗仔队都玷污了小狗。”
纯真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绝对不能对他招供真实身分,如果想保住秦太太的宝座,最好马上向报社辞职。
事业和爱情果然难两全。
“经济不景气,人家也只是混口饭吃嘛。”
“挖人家隐私、制造假象,为了销售率把读者和当事者像白痴一样的耍、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这叫混口饭吃?”他大声怒斥。
纯真看着他对狗仔队深恶痛绝的样子,她的心往更深的黑暗沉下去。
当初大姊是念在她没有一技之长,才会要求南宫社长和她签下三年工作条约,没想到这保“饭”条款,反而害了她。
“算了!不要把美好的夜晚浪费在痛斥“畜牲”的身上。”
“好。”明天一早她就赶紧向二姊筹三百万元来赎回“卖身契”,然后和秦栈风赶紧离开台湾。
草莓日报采访组的办公室里,大伙准备好香槟和蛋糕,准备庆祝销售再创佳续,同时替纯真办送别会。
“纯真,恭喜你结婚光荣隐退,美梦成真变成秦太太。”阿丁举杯恭喜她。
“失去你是本报社的损失,不过既然你有更好的前景,我也不能强留你。”组长感谢这小妮子不但保住他的饭碗,还让他升职加薪。
“那三百万的违约金,可不可以让我分期付款偿清,我二姊不愿借钱给我。”二姊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守财奴,情愿把钱洒在股海,也不愿替她赎身。
“傻丫头,那张合约我把它还给你,以后要是想回报社工作,我随时欢迎。”南宫社长由铁灰色西装口袋中拿出契约书还她。
“谢谢社长。”纯真亲匿地倚在他肩头撒娇。
“你再这么贴心,我不分给你一点遗产不行啰!”南宫社长抚着她的发丝,这么善解人意的小娃儿要远嫁美国,他还真舍不得。
“纯真,虽然不能常相见,但能常相忆。”阿丁一想到他的狗腿启蒙老师要离开,心里有点矢落,“如果在好莱坞有看到什么头条新闻,别忘了嘉惠我们。”
“我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都能到美国参加我的婚礼。”大伙待她如家人,要分别这么久,她有说不出的难过。
“我们一定会去参加你秦太太的加冕典礼,分享你的喜悦。”果然名师出高徒,阿丁谄媚的功力已和她不分轩轾。
“我离开以后,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想我的时候,一定要打电话给我。”离情依依的泪水已经弥漫她的眼眶,“祝你们早日打败香蕉日报,以报这场血海深仇。”
“乖,我昨天从印刷厂那里听到消息说,他们只做到月底,准备撤资回香港了。”他称霸八卦报坛的大日子,终于来到了。
“太好了。”纯真忍不住替他们高兴,大伙继续开香槟庆祝。
秦栈风挟带着滔天怒焰,从饭店一路延烧向草莓报社,愤然的身影踢开报社的大门,连大楼的警卫都无力阻拦。
他的表情黑煞得像刚从地狱回来,吓得正在庆祝的纯真一干人呆若木鸡。
“栈风,你怎么会在这里?”纯真忐忑的瞅着他。
“那你们又怎么会在这里?”他的语气冷冷淡淡的,目光却凌厉得足以杀死人。
“我们来草莓日报接洽清洁工作,他们要举办年度大扫除──”阿丁掰着借口。
“对。”大伙连忙点头附和。
“台湾都用香槟和蛋糕当清洁工具吗?”他冷哼。
“蛋糕和香槟是用来替我饯行,因为他们没有其他空闲时问,所以……”纯真硬着头皮,努力掩护自己的真实身分。
“郝纯真,你还要让我当多久的呆子?”秦栈风将一叠报纸甩在她的脸上。
她的真实身分由报章媒体泄露出来,对他造成莫大的杀伤力,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愚蠢,居然让她甩得团团转!
她被他凶悍的态度骇住,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叫她,为什么?
她弯腰拾起报纸,上面斗大的标题写着──
草莓日报特派记者假戏真作成新娘
香蕉日报将她的身分给披露出来了!
那串难堪的报导、扭曲的字眼,让她像当众挨了一记耳刮子,顿时红了眼眶。
“你说啊?你还要让我当多久的呆子?”他擒住她的手腕,厉声质问。
秦栈风没想到自己爱上的女人,居然是个骗子!一种被背叛的愤恨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冲击着他的理智。
她默然的垂下头,血色一点一滴从脸上消失,却无言以对。
“你说话!”这算是默认,还是无言的抗议?
他多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用傻笑的表情逗弄他,告诉他这一切全是愚人节的笑话,或者只是一场误会、一个玩笑。
“你要我说什么?”斗大的泪珠纷纷坠下,她连抬头迎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你真实的身分是狗仔队?”他抬起她的下颚,逼迫她面对他。
“没错。”
“槟榔西施的工作呢?”他多么希望她说不是,说这一切全是八卦记者编写的谎言。
“是为了去查三合会贩毒和色情交易的证据。”
“清洁公司的事呢?”
“假的,但是他们是真的很尽职替片场的人工作。”
“你的表哥和亲戚们呢?”
“他们全都是记者,不过他们是真的把我当成一家人。”
“这么说订婚喜宴的照片和消息,是你自己流传出去的?”
“嗯。”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他以为那个爱他爱得很深,全心全意付出的女孩,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她泪眼相对,不知如何回答。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有什么是真的?”
“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承诺也是真的……”伤心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濒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