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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烦躁地喊,钱钱钱,就知道钱你是钱串子吧?
黎峻愣了一下,回过神,声音愈来愈远:干了干了你养乌龟呢老子都喝得一滴不剩真他妈不给面子……
我安静地挂断了电话。如果没听错的话,黎峻所处的房间萦绕的熟悉的海豚音《奉献》,应该来自于贝贝宝迪三公里外的佛跳墙御宴楼。我从跳蚤市场买到VITAS脱销的牒子时是去年,黎峻一旦迷上某个东西就霸住不放,后来他把它拿到了饭店,不仅自己百听不厌,还让客人们跟着一起遭罪。说真的,很难想象VITAS和鲍鱼混在一起是什么滋味儿。
其实黎峻并不是一个懂得风雅的人,可是他懂得如何让自己看上去更高雅。
从佛跳墙驱车至贝贝宝迪起码要半个小时,也就是说我至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用来鬼混。时空隧道仍然每三米站一名服务生,我像企鹅一样低低地垂下头,急匆匆地穿过白花花的隧道,生怕有哪个服务员会认出我。
Chapter 8 (2)
临近舞池的时候,我发现平日里锣鼓喧天的酒吧居然破天荒的寂静,忧伤而干净的男声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街头那一对和我们好像,这城市华灯初上,多两个人悲剧散场。放开拥抱就各奔一方……
我的眼睛并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幽暗光线,而薛贝贝躺在距离仿古门最近的沙发上,两个服务生一边收拾地上的呕吐物,一边大声抱怨。
她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似乎失去了知觉。我局促地环顾四周,在镁光灯乍亮的舞台上,意外地看见了一袭黑衣的白翼。
原来这首来自海豚公主的歌,一直是白翼清清淡淡地在唱。
舞池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些癫狂的酒客们安静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大概如同我一样惊愕这个人居然可以把一首歌唱得这么好听。我坐在薛贝贝的身旁,翘首眺望,目光越过无数光怪陆离的脑袋,看见白翼坐在高脚椅上,高耸的麦克风挡住他面无表情的半张脸。
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他微闭双眼,形单影只凄凄楚楚地,倾诉的,是一个遥远故事:“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毫无疑问爱情当作信仰,可是生活已经是另一番模样,我希望永远学不会坚强……街头那一对和我们好像,放开拥抱,就各奔一方……”
这是康塔塔最崇拜的张靓颖的一首歌。
我捂住膨胀欲裂的胸口,感受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悄悄破碎。
突然,我的双肩,被薛贝贝抬起的双手死死抓住!
我惊恐地转过头看她。
她瞪大紫葡萄一般的双眼,向上方拼命弓着身子扑向我,仿佛一个被焚烧的尸,抽搐的筋骨与扭曲的表情,让受到剧烈惊吓的我下意识狠狠地扳住她的双臂,两个人像相扑选手一样。
“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的,你是我的,是我的……我什么都没有了,是我的,我的……我的……”
她神志不清地由大声尖叫变成小声嘟哝,然后,身体如抽空一般迅速往后面仰去。
我失神地松开双手。
任凭她的头磕在沙发扶手上。
咣当一声。
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谁能告诉我,她究竟在说什么?我聋了,什么都听不到,惊天动地的混沌之中,白翼走下舞台离我越来越近,他眼睛扫过薛贝贝狼狈的酒态,落在惊慌失措的我的身上。
冥冥之中,我与他对视了一万年。
白翼没有走过来,而是仰靠在隔壁空桌的沙发上,我恍恍惚惚地跟过去,借他的打火机点了根七星猛吸。浓重的烟雾中,我听见他说:“经纪人跳槽了,歌手一个也不剩,都走光了。”
我瞟一眼不省人事的薛贝贝,说:“所以你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顾?”
白翼不停敲击在桌上的手指,使他看上去极为不安,“她懂得怎么样照顾自己。”
我冷冷地盯住他的脸,这个冷酷无情的人,他的话不是一般的少,每一句说话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子刺过来,既不懂得调节气氛,也不懂得讨人喜欢,究竟有什么魔力让薛贝贝和康塔塔那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女生深入彻骨地爱他?
“我给她在圣高的所有朋友用了群发短信,只有你一个人回复。”他嘲讽地冷笑一声,“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交朋友的。”
“原来我不是唯一的。”我失望地撇撇嘴,“群发,我恨群发。”
“你看她这个样子,连直立行走都成问题。”他瞥向远处,“没办法,我得顶场子。”
“你倒是蛮紧张她,也紧张这个烂场子,那我呢?”我皮笑肉不笑地嘟起嘴巴:“车费你报了?”
白翼点点头,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放在酒桌上,“只要把她放在宿舍床上就可以了。”
“如果换作是我,醉醺醺地躺在那里,想必你连看也不会看上一眼吧?”我的双手支撑在桌上,身子向他探过去,“你会怎么对待我?”
Chapter 8 (3)
白翼睁开眼睛,目光空洞地盯住我的眼睛,他绝不会想到我会问这种问题,他冷漠地说:“我不知道。”
“答案真是令人期待。”我伸手打了一个响,服务生摇头晃脑地走过来,我说:“我要一瓶这里最烈的洋酒。”
服务生显然被我的要求搞昏了头,目光仓促地瞥向白翼。
白翼终于肯正视我一眼,他坐直身子,说:“你要干什么?”
“做实验。”我抚摸着自己修长的仿佛白天鹅一般的脖子,像一个童言无忌的孩子,“你在乎日久生情的薛贝贝多一点,还是在乎一见钟情的我多一点?”
“还没喝就醉了?”他忽地仰靠在沙发背上,浑身都散发着寒气逼人的不屑一顾,“我是让你来送薛贝贝回学校的。”
“但我是来乘人之危的。”我的眼底泛起忧伤的浓雾,“还不明白?我看上你了,你就是上帝为我量身打造的礼物,不管多少女人热爱仰慕,非我莫属。”
“你的男主角每天都在换?我和聂冰灰不一样。”
“如果不能是冰灰,就必须是你。”我不讲理地瞪向迷迷糊糊的服务生,大声说:“如果你不想被投诉的话,就快去给我拿酒去!”
“别为难他行么?”白翼熄灭烟头,对转身准备走开的服务生交代说:“给她拿瓶啤酒。”
服务生见白翼撑腰,赶紧点了点头,毫不顾忌我有多么的不情愿,快马加鞭地匆匆离开。我充满挫败感地坐回沙发,眯起眼睛,说:“还真是只手遮天。你当然和聂冰灰不一样,只有你这种男人才配得上我。”
“不要脸的女人我见得太多了,可是,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
这家伙说话真不是一般的难听。
“这是哗众取宠的唯一办法。”我沉下脸,他已经触及到我廉价自尊的最底限,“一万个女人跪倒在你的剑下,我尊贵的王子,你会忍心杀掉那个誓死不跪的情人么?”
白翼站起身,双手拄在桌上,与我刚才的姿势一样向我探过他的身子,我闻见他的口中浓烈的薄荷味,“你真的是薛贝贝的好朋友?”
我噗地一声笑了,“难道你不知道么,这就是女人的友谊。男人和姐妹,女人通常会选择男人。女人和兄弟,男人绝对会选择兄弟。我一向不相信女人之间的友情,因为它和男人的友情是截然不同的。”
我在他的火焰山一般愤怒的细长的眼底,捕捉到一种说不出的动荡,一种瞳孔缩小再放大的异样,一种缓缓流淌的波光碧影。
“只有我才知道,你的这双眼睛,有多么美……”我想起第一次与他在黑暗中接吻,那时他的眼神会是怎样的呢?
我想他大概是闭着眼睛的,因为只有紧闭双眼才会肆无忌惮地全然沦陷。记得网上说,接吻的时候,把你手放在他的胸口表示你全心爱他,那么我当时的手放在了哪里?
想到这里,我忽然仰起头,死死地咬住他的嘴唇。
他的看上去特别疲惫的惺忪眼皮突然张开,彼此沉重的呼吸中,每一次用力都会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我含糊不清地说:“谁爱上你,谁就服了无期徒刑。”
服务生拎了两瓶啤酒愕然杵在几米之外,进退两难。我松开我的牙齿,失焦的眼睛盯在他的渗出血丝的唇上,“从今开始,我就是一个等待你为我开庭审判的死囚。”
“恐怕会让你失望。”他的舌尖抵住伤口,鼻腔发出冷漠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