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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择手段,对不对?”
邦德感激地握了握他的手。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顺便问一声,萨瓦日手枪是单发还是双发?我还没有机会去细细研究,目标出现时恐怕更没功夫去试验了。”
“单发的。使用它时,注意手指离远一些。最好与目标保持三百米以上的距离。这些家伙都很狡猾,可别靠得太近。”他一只手拉开门把,另一只手搂住邦德的肩膀。“我们专员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子弹能去的地方,人千万别去。’您最好记住这话。再见,中校。”
邦德在蒙特利尔城外的柯兹汽车旅馆消磨了一个晚上和大半天时间。三天的房钱都已经付过了。他又花了一天时间修整汽车,试穿在渥太华买的软橡胶波浪登山鞋,还买了一些葡萄糖片、熏火腿和面包,用这些做成三明治。
他还买了一个细口大铝瓶,灌了三大杯波旁酒和一大杯咖啡。黄昏的时候,他吃完饭,打了个盹,然后把那种淡胡桃染色剂冲调好,从头到脚抹了个遍。
只一会功夫,他成了个灰眼睛红皮肤的印第安人。午夜时分,他蹑手蹑脚打开一扇通往停车场的边门,钻进他的普利茅斯汽车,往南开上通向弗雷斯堡的公路。到达弗雷斯堡日夜汽车库时,守门人并没有象琼斯上校所预言的那样在呼呼大睡。
“您要去打猎,先生?”
在北美地区,一个简洁的哼哼声可以包括许多意思。“唔哼”。“哼”,还有“嘿!”不同的语调表示不同的意思,但也说不清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真是言简意咳,简直可以应付一切。
邦德把步枪挎在肩上,说了声:“唔哼。”
“有人在‘星期六温泉’附近弄到了上等的河狸皮。”
邦德仍用刚才的语调说了一声“真的?”他预付了两天的存车钱,走出车库。在离镇子很远的地方他停下来,观察了一下。他只需在公路上再走一百码,就要往右转拐进那条伸进树林的羊肠小路。半个钟头以后,他沿着小路来到一座快倒塌的农舍前。一只用链子拴住的狗汪汪乱叫,房子里没有一丝亮光。邦德绕过农舍,立刻发现了一条河流,小路再从这里蜿延向前。他还要在羊肠小路上再走三英里。狗吠声听不见了,一切又恢复了寂静。深深的夜色中只有树木温柔的耳语。皓月当空,月光穿过厚厚的云杉树一泻而下,邦德毫不费力沿着小路疾走。登山鞋底富有弹性,走起路来感觉很好。邦德把手表又上了一次弦,时间掌握得正好。四点钟左右,树木开始稠密起来。
前面有一片开阔地,投射着右边福兰克林镇的点点灯光。邦德急步穿过去,又跑过一条二等柏油路,踏上一条较宽的路。进入树林后,右边隐隐可见一片波光鳞鳞的湖面。五点钟时,他已穿过了美国境内的108 和120 两条柏油公路。又过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个路标,上面写着“埃诺斯堡瀑布,一英里”。最后的冲刺到了。他将沿着一条细浅的狩猎者的足迹爬向陡峭的顶峰。邦德停下来,把步枪和背包在肩上调换了一下,抽起一支烟,点火照了照地图。天空已经隐隐出现鱼肚白,树林中传来轻轻的噪动,还有一种他从来没听过的忧郁烦闷的鸟鸣和小动物发出的沙沙声。邦德仿佛看到,山对面小山谷中那幢大楼房里,四个男人正在呼呼大睡。这里,正义之神正穿越树林而来。邦德把烟蒂踩在地里,继续赶路。他脚步稳健地往山顶尽头爬去,一面抬眼打量着周围的景致。这叫山丘还是山峰?多高的山丘才能称得上是山峰?除了满眼银白色的白桦林,这山峰里还有些什么别的呢?看上去它是那样可爱、动人。邦德一路想着,爬上了山顶。山顶的周围有一圈低矮的树木,邦德看不见下面山谷里的任何东西。他喘了几口气,爬上一棵高高的橡树,拨开厚厚的树枝,这下他能把环绕山谷的格林山脉的无边景色尽收眼底。
一轮金色的太阳正庄严地从东边的山顶升起;下面,两千米远的地方,有一片树冠组成的斜坡,住下伸展,又被一段宽阔的草场拦腰截断。薄薄的晨雾中,湖水、草坪和那幢房屋忽隐忽现。
邦德躺在树枝上,望着那一片微弱而苍白的晨曦在山谷中迷漫。十五分钟后,这片晨曦轻拂过湖面,马上又跳进了晶莹的草坪,射到屋顶潮湿的石板上。湖面升起阵阵水雾,整个目标区如同水洗过那样明快而清新,四周一片空寥静寂。
邦德掏出望远镜,一点点对好焦距,观察着下面的斜坡,测算着射击距离。从这里到草场边上的阳台和院子,大约有五百米远,到湖边的跳水板约有三百米。这里是他能开火的唯一开阔地带,除非他穿过最后一段林带,靠近湖水边。这帮家伙是怎么安排时间的?他们的活动有什么规律?是否游泳?天气倒挺暖和的,可以下水。好吧。还有一整天时间。如果这一天结束时他们还不下湖,他就只好等他们在院子里时寻找机会下手了,可在相距五百米的地方,使用三支性能不太熟悉的步枪,恐怕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他是不是干脆到草场边上去?不过得通过五百米没有遮掩的路才能到达那里。也许能在房子里的人醒来之前绕到他们后面。可是谁知道这些家伙几点钟起床?
好象是在回答他的疑问似的,主楼左面的一扇小窗里百叶窗帘卷了起来,卷动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邦德的耳里。回声湖!多清晰的回声!那么邦德自己发出的声响是不是也会产生回音呢?他应该小心不要折断树干和嫩枝。山谷里的声音是通过湖反射出来的。还是小心为妙。
袅袅炊烟从左边的烟囱里升起,这使邦德联想起即将炸熟的熏肉和蒸鸡蛋,还有热咖啡。他顺着树枝灵巧地翻了个身,跳到地上。对,他得先吃点东西,抽一支烟,然后准备射击。
吃完自制的三明治,准备喝咖啡加威士忌时,邦德不禁又考虑起这个问题:他为什么要来执行这次任务?他仿佛已听到萨瓦日手枪的怒吼,看见子弹象一只缓缓飞翔的蜜蜂,懒洋洋地飞进山谷,朝着那块粉红色的皮肤射去,射进时只发出了轻微的响声。那皮肤凹进去,裂开,又合上,只留下一个斑痕小孔,子弹继续在肉体中穿越,不慌不忙地向着跳动的心脏飞去。邦德到底要对谁这样干?他跟邦德有什么仇?邦德甩甩头,竭力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他从身上摸出瓶子,送到唇边,咕咙喝下一大口。咖啡加威士忌把喉咙烧得热辣辣的。他放下瓶子,等着这股暖流进到胃里。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抓起步枪背到肩上。他仔细地朝周围看了看,确定了返回山上来的路线,然后慢慢走下钭坡,钻进树丛里。
树丛里没有什么小路了,他只好踩着满地的枯枝慢慢开道。树木越来越杂乱,云杉和白桦树丛中,处处闪出披着夏装的棵棵红枫,火焰般地耀眼。
树下是参差不齐的矮灌木和无数吹落的枯木朽枝。邦德小心翼翼地走着,双脚在树叶和苔藓覆盖的岩页间发出轻微的声响。尽管他如此小心谨慎,树林还是受到了惊忧。最早看到他的是一只大羚羊和它的两个孩子,凄厉地叫着怆惶逃去。一只绯红脑袋的漂亮的啄木鸟飞到他前边,邦德还没靠近,它便发出一声声的尖叫。小松鼠站立起来,伸着脑袋,抬着脖子,露出尖尖的小牙齿,好象在嗅着他的气味,它们吱吱叫着逃回他们的窝里。森林里似乎已充满了火药味。邦德想叫它们都别怕,他带的枪不是用来对付它们的。他更担心这一声声的鸟鸣兽叫会吵醒了下边的人,使他们用望远镜朝这边看,猜测鸟儿为什么惊惶逃散。
还好,当他停在最后一棵大橡树后面往下张望时,草场对面的树丛、湖水和房子都一切照旧。其他的百叶窗帘依然紧闭,唯一活动的东西是那一缕缕炊烟。
现在已经八点钟,邦德凝视着草场对面的树丛,想在那儿寻找一棵树隐蔽起来。他看中了草地边的一株红枫树,高高大大,间杂着橙黄和深红色,与他的服装正好协调。树干特别粗壮,恰好耸立在云杉墙后面。这样一来,邦德站在那儿就有可以看到他想看到的湖和房子附近的一切。邦德观察了一会儿,考虑着怎么才能找到一条草丛厚实、树枝繁茂的路通过草场。他在心里慢慢盘算着。微风吹来,拂过草丛。要是这风一直吹着,掩护他穿过草地该多好!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树林边缘的左上方,一根树枝突然折断,发出一声脆响,却再没有其他响动。邦德跪下去,竖起耳朵听着,这样一动不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