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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生命中温暖而美好的事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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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把廖廖接到家里吃饭,父母很和气地准备了很多菜。她抽噎才停住不久,眼睛肿得厉害。莫晓路领她去卫生间里擦脸,注意到她的衣服被扯出了个口子。他指指那里,廖廖看一眼用手捂了捂:“啊……没关系……夏衡会买给我新的。”

“嗯,他对你很好。”莫晓路看着她,心无旁骛。

“是啊,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

“那么……那么地喜欢……他么?”莫晓路从回忆里被彻底击溃的无奈中站直身,那个夏天没有过多的风雨或日光,平淡的行过自己对廖廖的大起大伏。他拍拍弄脏了的手扶起自行车,走向坐在二楼的廖廖叫她的名字,她“干什么”地回问过来时,莫晓路说:“你跟我走好伐。”

“哎?”

“你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吧。”

“啊,什么?”廖廖爬起身探出栏杆。

“没什么,我说我请你去吃肯德基。”

“又是肯德基啊?”

“那就必胜客。”莫晓路喊回去,“你要多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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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衡一直在那儿看着咧。莫晓路和廖廖一样觉得。他有时真能恍惚以为那个被廖廖虚构出的男生——皮肤黑些,头发略长盖着脖子——眉开眼笑地在四下里看着。他会和廖廖说话,就是她坐在外廊把脚晃在栏杆间的时候。他像是从廖廖脐带上长出的一小根秧苗,被带到真实的世界里营造所有关于爱的幻想,和所有女生期待的王子那样,在夜晚里用礼帽卷走月光的窥视。

她若在梦中,曾坐上他的肩膀上飞去看澳洲的袋鼠,最后两人像挣扎出水面的幸运儿突破云层看见太阳一览无余。那她也终于能幸福起来,拉着手奔跑在天际,兴奋地挥动带着伤口的手臂。

莫晓路知道夏衡许诺给她的都是如事实一般的温暖,尽管温暖这东西本就虚无,却能让她转着眼睛漠视自己家里随时可能发生的冲突。每当这时夏衡就会站在廖廖身后,他会伸出手去按上那不自颤抖的肩膀么。哪怕他并不曾存在,可他好好地腻腻地长长地眷眷地绵绵地暖暖地细细地甜甜地熠熠地怔怔地和廖廖爱着。

这爱发生在她哭了,她想他的时候。他便来了。他来不用换装,不用骑车,不用上楼,就这样出现在她空洞的心里。他喊她:“宝贝呀。”那样不容置疑。

莫晓路走在廖廖身后,听她在初冬时显得单薄的裙子发出扣人心弦的响声,动了动鼻子,他哭了。

店里幽雅的灯光呵在她鼻尖上如画家最后未干的墨笔,廖廖埋身下去吃沙拉中的卷心菜叶子时露出肩上两条抓痕。莫晓路赶忙转开眼,过一会觉得自己蠢,又转回来。随后她抬起脸时显出下巴上好笑的一抹色拉酱,莫晓路看着又觉得喉咙痒,却想不到什么方法提示她。

“别吃那么急,等会还有冰激凌的。”

“啊,我怕会发胖。”

“你已经吃了很多能发胖的东西了……”莫晓路指指眼前的盘子。

“所以才要节制啊……我可一夏天没吃冰激凌,要不是上次夏衡说我变胖了的话……”

“他这么说的?”

“嗯。”

“我可不觉得。”莫晓路从餐桌上站起身,越过琳琅的餐点挨过脸去吻走了廖廖下巴上的秘密。他注视着女孩紧张而吃惊的眼神,突然觉得放松,“你替我告诉他——明天下午三点若他没能来找我的话,我就把你抢走了。”

“哎?!”

“他不可能来的吧。”莫晓路笑笑,重又把身探过桌面碰到了她的嘴唇。她手一颤,碰翻了桌上的优惠广告“冬季特别奉献”。

冗长迷幻的夏季早已过去了。 
  
 
 
  

 
当绿 

冬天早上,树叶的颜色像哀愁,海洋绿,SeaGreen。新生的一日里,左右着人的感情,开始了它的漫步。

感情。嘴里提起它,它也不会因此有了固定的形状和颜色。那形状有时像鲸的尾鳍般流线,有时凝固成眉毛内的一点暗痣。那颜色一样捉摸不定,眨眼的这一瞬间是海军蓝,Navy,下一瞬间是沙棕色,SandyBrown。

感情有多少种艳丽,尽管总是迅速化骨成灰,却常常立即被猩红的罂栗花点燃循环往复的永恒。唱歌的童话垫在窗台下,让王子得以够住公主的嘴唇,她的嘴唇因为眩晕带上美丽的浅粉红色,LightPink。骨折的情诗编织成布单,盖住了骑士冰凉的躯壳,他还留守在故土的爱人默默从树上解散了纯黄的丝带,痛苦的Yellow。

那些真实的、分明的、细微的、具体的感情,有了同样真实分明细微具体的颜色。他们都一样赘述不尽、千变万化一块块地构起对方的样子——45度角下是富足的微笑,凉得像熏衣草花的淡紫,Lavender。百米开外是叫人恍惚的人影,心疼成一片珊瑚色,Coral。它们密密地穿梭在每一个感情的波折里,贴切地形容出湖水微澜的细节。那些细节从蓝色过渡往灰,热红的心沉尸于此,艳黄的日光晒出影子棕色的纤长。泓泓地烘烘地轰轰地吻合了一厢心跳。

最初的照面,你把手袖进衣服,瞳孔微微发蓝。我还记得那个冬天的早上,树叶的颜色像哀愁一样,海洋绿,英语里讲它是SeaGreen。多么美丽的比喻。



无法要求冬天变得热情些,世界的光泽不比往常。鲜明的锋芒统统淡了下去,像在一个平静的日子里作古的海潮,消失。绿仰起脸,灰寂的日光不会让瞳孔变得像猫一样敏感。大致检查了一遍身上的钥匙和钱包,她跛着脚拐出门,坐上英司的后座,右手环住他的腰。英司蹬起自行车。

两人沿着环城路的波幅向下,路到了尽头后转向山坡的一侧。自行车打弯,绿惯性地后仰,看见英司的小半个侧脸。线条锐利地断在下巴上。义无返顾的样子。

“英司也有课要上吧。”

“没什么课。”

“……以后不用送我了。”

“不会,町田你的伤,我有责任。”

“哎,红灯,小心。”绿拉住英司的衣摆。

“我能分得清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绿转过脸去。深冬的街巷像是缓慢流动的水,变换着微弱的色差。粉末般的冷涩无声无形地撒落,她默默打个哆嗦,把脸贴在英司的外套上。淡青色的,英语里称之为LightCyan。直接了当的互译,一贯都让绿觉得趣味横生。直到她认识英司后。

脚踏车被绿灯重启,带着自己碾过或大或小的坑洼不平,咯咯的轮胎在屁股下响,偶尔绿的脑袋轻撞上英司的背。一辆辆超越自己的电车里,附近学校的学生们把空间填满了。绿看见有几身自己学校的校服,和冬天一样安静的深石板灰色,DarkSlateGray,深深,石板,灰。

她寻思着车里的人看见的自己,穿连帽大衣的女生,头发被风吹得紊乱,但还是稍稍挺了挺胸——如此一来反而让姿势吃力。绿勉强维持着,揽着英司的手下意识地加重了力气,他没有反应。那旁人眼里的英司是什么样?淡青色轮廓,面孔干净略显谨慎,瞳孔微微发蓝。

怎么可能看得了那么具体呢。



电车上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双腿的紧张与头部的困怠,两者彼此对峙着让绿心情低落。幸得贵子一直同自己聊天,“町田町田”地叫她,绿在初冬天里强打起精神。

话题老样子地跑在三年B班的中岛君或二年D班的高山君身上,绿调侃着问贵子究竟看上哪一个,得到的回答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取舍的必要吧”。绿笑呵呵地看着贵子,听她继续那些关于“八卦系列第九弹”的内容。

两人呵着一团团白气。深石板灰的衣服。褐色的电车扶手。淡钢蓝的天。树叶们很脏。绿的兴奋像放弃了希望的人不发一语往下遁走。冬天难以滋生一丁半点关于甜美的幻想,这里没有旖旎的土壤供它们开放。

一个红灯,电车停住了。绿的脖子往校服领子里缩,睫毛低低垂在灰色的海面上。

他就是划着桨,像个寂寞的水手慢慢靠近。冬天的波涛上没有飞鸟,一切归结于情绪的无处可逃。

绿缓缓抬起眼,琢磨良久确定那身衣服该算作酸橙色,Lime。名字一样刺目艰涩的感觉,仿佛扎破在视界里的一个小口,叫周围平淡肃穆的神色显得颠覆。她眯起眼睛,看清穿它的骑车男生,一面之间无从形容的模样,远不及他身上绿得另类的外衫,酸橙色。滑稽、乡俗、贻笑大方等等的突兀。绿盯着他,会不忍再看下去。这个未熟的颜色让她觉得窘迫。

“这人,好奇怪。”贵子伸过头。

“啊?”

“那个穿绿衣服的人啊,这是什么绿啊……好丑。”

“这种绿名叫酸橙色啦。Li……”

“别,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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