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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皇宫之中本来就是规矩大于感情,在这里只允许忠诚,而最痛恨背叛!”赵桓言有所指地将矛头指向她。
“什么叫背叛?是不是口是心非地屈服在权力之下便是忠诚,而忠贞于自己的心意就是背叛?皇上,当您站在天下之巅,俯瞰脚下的时候,您能看清匍匐在地的群臣中有几个怀着像倦初待您的那片忠诚?如果皇上认为自己看到的便是忠诚的话,我情愿选择所谓的背叛!因为为了我的心,我愿付出一切!”苏挽卿毫不畏惧地迎向赵桓的目光,用眸中火一般的坚定回复着他的问题。
望着她灿若烈焰的瞳仁,赵桓心中升起了种种熟悉的感觉:这样的目光他似乎曾经见过,而且对它不及探询的情绪更在他心底藏了好多年,他蓦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拥着她的日子,于是他问道:“你说你愿意付出一切,那如果要用你来换他呢?”
“皇上是说用我来换他一命?”苏挽卿的眼中波光闪动。
“如果你肯进宫,朕或许可以向太上皇求情,你要知道,这件事的决定权主要在他老人家。”他软言利诱。
苏挽卿幽幽地笑着,像是能看透他似的:“皇上,以您手中的权力就不能赦免他吗?”
赵桓愣了愣:的确,以他手中的权力怎会赦免不了云倦初,可他为什么就从来没有想过呢?其实这次他想要救他并不十分困难,至少比十一年前甘冒欺君之罪的那回要简单得多,可他为什么一下子如此依从起了父皇,如此胆怯起来?他又究竟是在害怕什么?
浑身开始不自在起来,一如回京之时重新穿上久违的龙袍时的局促不安——清晨之时,当马车缓缓地驶入城中,那古老而厚重的城门,黄沙铺地的道路,雄伟巍峨的皇宫,以及匍匐在地的万千子民——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心头竟莫名地生出一种恐惧,恐惧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繁华迷梦,因为他已经不再熟悉掌握自己甚至天下命运的感觉,虽然他又一次地离皇权至尊那么接近。
当马车终于停住,侍从为他打开了车门,他探身摆脱马车内的阴影,心头的不安却被眼前的光华更深地激起——云倦初就站在他的面前,清雅地微笑着,一袭白衣,未着龙袍,文武百官乃至整个天下却全都跪在他的身后,是的,他的身后!即使他已将皇位归还,即使他已走下金殿,可他的辉光却是那么遮掩不住,直教头戴皇冠的自己自惭形秽。
记不清自己是怎样走下马车的,甚至记不清父皇对云倦初说了怎样一句引得全场骚动的话,只记得当一脸惊愕的李纲用颤抖的声音,宣读着云倦初自拟的诏书的时候,当听到云倦初并非皇室血脉的时候,自己心中的庆幸竟然大过惊讶。
全场随着诏书的念毕而陷入一片死寂,随后便是一片沸腾——有数十名官员当即向他和父皇请求将篡权夺位的云倦初凌迟处死,以正国法。听到这话,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情,让他有些忐忑地看向云倦初——他仍旧淡淡地微笑着,负手而立,微微扬起下颌,清冽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的头顶,幽幽地投向远方,眼中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只那一眼却足以让他不安丛生,因为他太了解云倦初目光中的深意——他眼中有的是江山,没有的是自己——而这就叫做帝王——真正的帝王!
这让他堂堂一国之君怎能容忍!他蓦然发觉:也许从前是他的愿望太小了,他只想平平安安地拥着江山,从不想做个开疆辟土的盛世大帝!所以他注定了什么都要失去。而如今,屈辱和自卑却激起了他的雄心,他才是大宋的皇帝,他决不容许任何人的锋芒埋没了他的光彩,决不容许!
他不能再懦弱了,他必须夺回过去的尊严和霸权,他的手并不大,所以他必须把握住什么,他已不能再失去——首先便是面前美丽的身影。于是他问苏挽卿道:“怎么,你不愿意?”
却不料——“不愿。”苏挽卿几乎是没有迟疑的回答:事到如今,生死已非人控,却决不能在她和云倦初之间再筑一道难以逾越的纲常之墙。
赵桓不禁恼怒:“没有人能够拒绝朕!”
苏挽卿满不在乎的笑笑:“皇上,我如今可是他的人!”
赵桓冷笑:“你还曾是朕的人!”
苏挽卿挑挑眉:“可百官都看见我从他的寝宫里走出来……”
“不要以为朕舍不得杀你!”
“皇上认为挽卿还会在乎生死吗?”
赵桓冷笑:“那朕也可以让你终老深宫,永世不能与他相见!”
苏挽卿微笑,笑得极甜蜜:“那我便做他幽禁一生的情人。”
赵桓几乎要拍案而起,但皇帝的身份却不容他失态,于是他狞笑着:“若他死了呢?”
苏挽卿轻笑,并不回答,只用毅然决然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她的眼睛还是那么美,美得动人心魄,瞳孔之间更因燃着了浓烈的爱恋而坚定执著得迷人欲醉。
赵桓心中一时百味杂陈,有愤怒,有嫉妒,甚至有感动……
“朕要你回答。”他说。
“等看到结局时,我自然会说。”苏挽卿将目光投向窗外,窗内窗外皆有星光闪烁。
“那朕便等着。”赵桓拧着眉,也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看着越来越浓重的夜幕终于渐渐遮掩了星光点点,恍如他越来越汹涌的心潮……
夜已深沉,星光早已隐入了无边天幕,只留下辽远无际的阴影沉沉地压在人的心头。
被成群的宫女“护送”着,苏挽卿走向赵桓给她指定的住处——熏风殿。赵桓的打算是那里楼高殿深,又地处偏僻,不会引人注意,更不会引起朝臣的议论。却不知这正中苏挽卿的下怀,因为那里曾有着她妃色的回忆,曾回荡过他缠绵的弦歌,更重要的是,去往熏风殿的途中必须要路过玉辰宫,而玉辰宫里,有他。
走着走着,她终于看见了一盏孤灯的微芒闪亮在她正前方的殿宇之中,随着距离的拉近,窗上清癯的侧影也渐渐映入了她的眼帘——孤绝缥缈,如梦似幻——那便是她的爱啊,她生生不忘的牵念!
她有没有告诉过他她爱上他时的感觉?——当娇嫩的情苗在心版上破土而出,她的心里便像多了千万颗直待萌发的种子,并随着她每一次的心动,悄悄地长大,结出含羞的花苞。而当她终于等到了他的响应,心中所有的花朵便一下子全都盛开,甜蜜的花香熏醉了她的心房,让她只想不顾一切地朝他飞奔……
苏挽卿忽然拔足飞跑起来,飘动的衣袂如同天河的水波,潋滟在黑压压的殿群之间;又如飞舞的流光,拂掠过光阴的长练。
“苏姑娘!”当宫女们反应过来,想去阻拦,她却已经跑出去很远,跑到了玉辰宫廊下的玉阶之前。
“什么人?”两道寒光挡住了苏挽卿的去路。
“走开!”她不顾一切地想推开阻拦她的兵士,身后却又有赶上前来的宫女,将她拦得更紧。
“放开我!别拦我!”苏挽卿近乎绝望地喊叫着,挣扎着。
正在此时——“放开她!”有人在她背后喝道——原是赵桓。
她回头看他。
他冷笑了一下:“你果然来了!好大的胆子!”
她不回话,转身推开杵在她身前的兵士,提起裙摆,迈步走上了第一级台阶,然后第二级,第三级……毫不在乎在她身后冷眼旁观的赵桓脸上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甚至是杀念,可她仍是一直朝前走着,直到还剩最后一级,她却蓦然停住了,因为此刻,玉辰宫的殿门开了——云倦初就站在门槛后面,隔着殿廊,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波依然是那么静,静得像是深秋密林之中的两泓寒水,清醇欲醉。但她却知道这泊寒水之中早已不再藏着欲言又止的无奈,抑或是难兴波澜的死寂——它们平静,只是因为它们坚定,它们永恒。
看着近在眼前的身影,苏挽卿已忍不住想迈出最后一步,扑入他的怀中。
“挽卿……”云倦初却忽然开口,轻轻地摇了摇头,“别过来。”
苏挽卿怔住了,忙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前来阻拦。
云倦初就像看透了她似的,淡淡说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横阻在我们面前的,是整个大宋皇朝!”
说话间,他轻轻的咳嗽,当他下意识地以手掩口,苏挽卿听到了金属声响——是他手间的镣铐。
“大宋皇朝?”望着他手间的锁链,苏挽卿忽然笑了,笑得无尽感伤,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