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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林打断他道:“经历过这么多的坎坎坷坷,你不应该消沉,应该向前看。这样,明天你去我那儿,看我能不能帮你重新找个工作。”
广胜的心又是一紧,派出所那样的地方让他感到恐惧:“不用了,先这么支撑一阵,以后做点儿小买卖凑合着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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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第三十五章 无处容身(2)
金林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看得广胜的心里直发毛,说不上来是惭愧还是害怕,心乱得要死……
金林似乎理解广胜此刻的心情,摸着他的手,开导他振奋起来,并引经据典地讲述了很多浪子回头的故事,听得广胜热血沸腾。
最后,金林转话说他正在调查常青的问题,如果有常青的消息随时通知他。广胜一下子蔫了,心想,通知个屁,抓完了他就好抓我了。
送走金林,广胜直接躺下了,感觉自己是坐在一个碾盘上,整个身体悠悠地转。
孙明还是那样风风火火的,以前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这让广胜颇感安慰,时不时自豪一下:看看,我的老婆随我呢,好忘事儿。
有一天孙明喝多了,掐着广胜的脖子,死活让他交代他跟阿菊的事儿。广胜不敢说话,直接把她掀到了床上:“就跟她干这个啦!”
孙明挣脱开广胜, 不知是撒娇还是真的恼了,尖着嗓子喊:“你是个流氓,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啦——”
广胜扑过去,紧紧地搂住她,语无伦次地解释,他跟阿菊之间根本就没发生那样的事情,那只是一场误会。
孙明开始在广胜的怀里挣扎,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木头一样地任他抱着。
广胜亲吻她冰凉的脸,亲吻她没有热度的嘴唇,孙明的脑袋躲闪着,身体却越来越紧地粘住了广胜。
那一刻,广胜觉得自己跟孙明就像两株长在一起的草,一起青,一起黄,谁也离不开谁。
一番癫狂过后,孙明跳下床,蜷缩在墙角“嘤嘤”地哭了。
广胜问她,这又是因为什么?
孙明说,她经常回忆起那天晚上被朱胜利骗出来时的情景,心里很后怕,总是感觉今后的日子会不踏实。
广胜安慰她说,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去回忆,今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孙明眼泪汪汪地望着广胜,摇摇头又开始哭,让广胜感觉她哭得毫无由头,甚至有故作矫情的意思。
广胜不说话了,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哄她。
孙明独自哭了一会儿,抬起眼皮对广胜说:“你这个不要脸的……”
广胜还是不说话,心想,是啊,我比较不要脸,是个臭流氓呢。
孙明静静地瞅着广胜看了一会儿,说声“你就是不要脸”,甩手走了出去。
广胜没有过去栏她,他似乎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广胜记得公司还没倒闭的某一天下午,他跟王彩娥一起去工商局办完事儿,走到公司楼下的时候,马路对过有人尖声喊:“陈总!”广胜回头一看,贾静好像是喝酒了,风风火火地穿过马路,冲王彩娥的背影嚷:“这个女的是谁?我要去告诉孙明!”广胜笑道:“告吧,我不怕,那是我刚挂的马子,玩够了,刚把她甩了。”贾静撇一下嘴,粘上来想抱广胜,广胜往旁边闪了闪:“别勾引我啊,我可扛不住。”
贾静后退两步,不小心碰在一辆自行车上,“哗啦”一声连人带车倒在了路边。
广胜把她扶起来,趁机拍她圆鼓鼓的屁股:“我的魅力实在是好吧?激动得你都把持不住自己了。”
贾静一把打开广胜的手,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拉着广胜走到拐角处:“你跟孙明最近还好吧?”
广胜叹了一口气:“还好。不过她经常使小性子,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相处了。”
贾静剜了广胜一眼:“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了?孙明在我面前哭过好几回呢……”广胜摇摇手不让贾静说了,他的脑子乱得像一锅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贾静把手在眼前摆了一下:“算了,我问这个干什么?胜哥,我觉得你算不上是一个好男人……你知道她的心里有多苦吗?哭得浑身哆嗦,站都站不稳当……一个小姑娘这样做为了什么?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呀,多少人都替她难过……”“你闭嘴!”广胜突然发火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是劳改犯!我是穷光蛋!你回去告诉她,当年的陈广胜已经死了!”“胜哥,你怎么这样?”贾静瞪着疑惑的眼睛看广胜,“你怎么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呢?”广胜一甩手,转身往楼上走去:“我陈广胜从来没欠过谁的!无所谓!”
三楼的楼梯口,两个姑娘抬着一面很大的镜子正要拐弯,广胜冲过来险些撞在镜子上。
姑娘嗔怪地横了广胜一眼:“看着点儿!“
广胜歉意地笑了笑,抬眼打量她们抬的东西——镜子里一个形容枯槁,狼狈不堪的家伙正在瞪着他发呆。
打起精神往上走的时候,广胜还在想着那个憔悴黑瘦的家伙,这就是我陈广胜吗?是谁把我糟蹋成了这个样子?
想起这些,广胜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厉害,对,贾静说得很对,我跟孙明就是缺乏沟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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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第三十五章 无处容身(3)
广胜打定了主意,这次孙明回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她耍脾气了,好好谈谈,必要的话直接去见孙明她妈。
自从那天被打了以后,朱胜利就再也没敢回家住,一直跟老歪住在一起。
那天在老歪家,广胜问起跟韩国人签合同的事情。朱胜利说:“能不签吗?签了,签了你的名字,出了事儿别怨我。”
广胜的心情又暗淡下来,感觉这次生意恐怕要黄。
说到健平,朱胜利的脸上显出惶恐的样子,嘴里直念叨:“那帮人凶着呢,健平怕是凶多吉少。”
广胜说:“健平的脑子不比谁差,也许是逃出来了,正在外地躲着呢。”
这话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在替健平祈祷。
广胜的手机响了,电话是老七打来的。老七在电话里神秘兮兮地说,吴振明拉着几个兄弟离开了蝴蝶,好象是因为董启祥的事情。董启祥前几天不知道因为什么,狠狠地揍了吴振明一顿,扬言他是一个吃里扒外的杂碎,要剁了他。广胜问,吴振明是谁?老七好像很恼火,在电话里大声嚷嚷:“你什么脑子啊?你忘了那天晚上他逼着我去你家,你不在,然后他朝你家放了一枪,再然后他用枪托打了我……还有,去你家绑架孙明的人里面就有他!活该啊这是,董启祥怎么不真的剁了他呢?白白地让这小子给溜了……胜哥,这事儿不能跟他拉倒!”
“说完了没有?”这小子又在我的面前装大个的,广胜不耐烦了,冷冷地问。
“说完了……那什么,胜哥,本来我不敢给你打电话了,可是……胜哥,你是知道的,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
“目的是想要告诉我,你还活得好好的是不是?”
“胜哥,你能原谅我吗?”
“那得看你以后的表现。”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广胜的胸口,广胜忍不住吐了一口浓痰。
“我这就是在表现啊哥哥……哥哥你说,类似吴振明这样的人,你是不是应该教训教训他?”
广胜不说话,老七在那边着急:“你说是不是呀哥哥?”
广胜拍着脑门想了想,开口说:“这事儿过去了,我没那么小心眼儿。”说完,用力咬了咬牙,脸色十分难看。
老七“哟呵”一声,哼唧着说:“你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君子不跟小人斗,兄弟实在是太佩服你的度量了。”
广胜冷笑一声:“你是不是真的活够了?告诉你,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对我说,管好自己的嘴,不然你的舌头会被人割掉。”
老七说声“割我的舌头不要紧,别割你的脑袋就好”,忿忿地挂了电话。
朱胜利瞥一眼皱着眉头看手机的广胜,摇摇头,拧开一瓶白酒,对着嘴喝了一口,怏怏地叹气。
健平苍白的脸在眼前不停地晃,广胜坐不住了,灌了一口酒站起来,像个虚弱的老人那样围着茶几转圈,感觉自己轻得如同一粒灰尘。
天阴了,外面有一闪一闪的车灯不时地晃过窗户,客厅里显得黑糊糊一片,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