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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定格在一九八O年十月十四日凌晨二时四十分。《国际歌》再一次响起:“……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这是最后……”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七章 他怎么了(7)
已经是下半夜了,寝室里还有三个同学没回来,黄粤豫、诸洪强和成仲开。他们肯定是过江东去了。寝室里的四个人谁都不说话,房间里充满了凝重的气氛。祁交平到底年纪小些,还没怎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哎,没事的,搞累了,他们就回来了。上次不是天亮时就回来了吗?”
但是,邵成福、刘晓楠和安贻恒心里都有一种预感,这次没有上次那么简单。有了上次的失望而归,唐森林他们不会简单地重复上次的过程的。
不过,预感只是预感,谁也不能预测会发生什么。所以,谁也不好说什么。祁交平已经睡着了,他们三个人谁也睡不着,瞪着眼睛,躺在床上,静等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凌晨五点多钟,天快亮了。
听到走道上一阵急骤的脚步声,寝室门“砰”的一声开了。“不得了,出大事了!”成仲开一边进门,一边就叫了起来。
邵成福他们三个人应声坐了起来。看着才进来的三个人等着听个究竟。成仲开气喘吁吁地说不清话,黄粤豫补了一句:“有五十多个同学绝食静坐了!”
“啊?怎么会这样呢?”邵成福首先发出了惊讶的疑问。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黄粤豫他们尽管在现场,也一下子没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起了这么大的变化。黄粤豫只记得,当时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冲满了激情和冲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种要冲锋陷阵的英雄战士般的冲动。黄粤豫也跟着那些要在那张纸上签名的人往前走。
正在这时,刘文英出现在了面前,她那令人撕心裂肺的喊声“同学们,你们不能啊!”让黄粤豫止了步。是啊,这要让家里老爷子老太太知道了,还不也要这样哭喊着来拦住他吗?黄粤豫下意识地一手一个地扯住了跟在身后的诸洪强和成仲开,但没能扯住王作弦。接着,就听到了王作弦那低沉而坚定的声音“我是第五十八个!”
“邵班长,王……”黄粤豫正要讲王作弦的事,汤先林和周名鹏从门外进来了。
班干部分管所在的学生寝室,这是地理系的学生管理方式。十月九号那天晚上,王作弦大半夜没归寝室,就是过江东参加请愿去了。今天晚上又是一个通晚没见王作弦回来,汤先林估计他又是过江东去了。这要搞出什么事来,自己作为寝室的负责干部,只怕不好说话了。想来想去,汤先林刚才就去了周名鹏那边寝室,想问问他的意见。
周名鹏到底反应敏感些,一听说王作弦又过江东去了,不假思索地就是一句话:“赶快报告,向邵班长报告。”
“有必要吗?报告了,不正好告诉他说我没管好寝室的人吗?”汤先林一时没搞清周名鹏的意图。
“你哪这么笨啊。”周名鹏正要教训汤先林,一想,当着寝室里的人不好说,就把他拉到门外,两个站在走道上悄悄地说话。
“你真笨哎!他们过江东去闹事,你晓得会闹出什么来?你要不报告,将来组织上追查起来,你不但要负管理责任,还有个隐瞒的错误。邵成福是班长,是你的上级领导。你向他报告了,这事的责任就都到他那里了。他怎么处理是他的事了,隐瞒了,组织查起来是他的错。往上报告了,得罪同学也是他得罪。”
“哎呀,还真是嘞!周班长,幸亏我先来请示你。”汤先林这才茅塞顿开。
所以,汤先林走进303寝室的头一句话就是:“邵班长,王作弦昨晚又过江东闹事去了,一晚没回来。”
“老汤,怎么这样说呢?”邵成福对汤先林这个说法不赞成。
“是啊,事情还没搞清楚,怎么随便扣帽子呢?”刘晓楠以明显反感的口气反问了汤先林一句。
“是啊,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瞎嚷嚷什么啊?呵呵。”黄粤豫向那两位投过去一个不屑的眼神,说了句爆炸性的话:“告诉你们吧,王作弦同学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和公民的权利,已经和五十多个同学在那边大门口绝食静坐了!”
“啊!绝食了?”汤先林和周名鹏同时惊叹了。
“老汤,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向系里报告,请领导尽快解决王作弦同学他们的问题,不要损害了同学们的身体健康。”邵成福认为,组织上不会不管几十个大学生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的。
第二十七章 他怎么了(8)
不管怎么样,在非战争的和平年代,以生命的代价来对抗社会的不良现象,刘晓楠觉得总还是不妥的。何况这些同学们是新时代站出来的第一批社会精英,他们在未来几十年中国社会的新的发展期内,将要担当中坚和先锋的作用。不能任由他们这样践踏自己的身体。他们的生命不属于他们自己,他们是社会的宝贵财富。
刘晓楠也知道,大学生们以这种方式对抗官僚主义,必将会引起官僚主义者的反感。他们权柄在手,也许以后会对大学生们不利。但是,不管怎样,现在是人民的政府。当务之急,人命关天,人民政府不会不想方设法救护这些大学生的。在这一点上,刘晓楠与邵成福一样,在几十的正统教育下,已经在骨子里形成了对党对人民政府的绝对信赖,以至于对那些以党和政府的化身出现的领导干部,也有了基本的信任。他们是组织的人,行事应该有向人民负责的基本原则和起码的组织责任。在面对生命时,应该具有基本的良知与人道。
老邵不是向系里报告去了吗?系里会想办法的。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院里也该不会再不理睬了吧?省里当然应该早已知道了,或许正在采取措施嘞。作为同学,现在能做什么呢?对的。马上到现场去,去照顾他们,去劝慰他们。
“黄粤豫,你们几个先休息吧。安贻恒、祁交平,我们现在过去看看王作弦吧,尽量帮帮他,照顾照顾他。”刘晓楠这样吩咐着。见汤先林和周名鹏还站在那里,就又说道:
“老周,老汤,要不也和我们一起过去?”
“我们也去?”汤先林摇着脑袋说:“那我不去,到了那里,谁还分得清是干什么时候的,等下把我也算成闹事的了。不行,我们不去。”
“是的,我们暂时不去,等下看系里怎么安排。要去也要由系里组织去,那才说得清白。”周名鹏与汤先林的想法一致。
“好啊,你们先保住自己的名节吧。自己的名节到底比同学的性命重要。哼!”安贻恒虽然比汤先林他们更清楚这事的政治后果,但他还是鄙夷这么两个人。
安贻恒用军用水壶灌满了水,刘晓楠又揭起了自己的床单,祁交平则拿了件衣服,说是怕王作弦的衣服单薄了。
三个人急匆匆的,等不得天大亮了,等不得公共汽车上班了,就一路摸黑向江东走去。
再有个把礼拜就要到霜降季节了,凌晨的气温有了一股特别的寒冷。在暖和的床上躺了一夜的三个壮实的小伙子,这会儿走在路上都觉得这秋寒袭人,那些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坐了一夜,又冷又饿的同学们皆是怎样的难受啊?
一路上,不时遇见从对江过来的大学生,个个神色匆匆。刘晓南拦住了一些大学生,问道:“是师院的同学吗?那边怎么样了?”
“悲壮,悲壮!唉。”
“冷,冷得发抖。”
“要赶快给他们拿点衣服被子家伙去,要不会搞坏身体的。”
“我们正要赶回去给他们拿东西。”
“你们带了东西就快走吧,别耽搁了。”
那些同学七嘴八舌地说着,脚下并没停下急匆匆的步子。
一路上,前前后后也还有其他系、其他班往对江赶的同学。一边急急地赶着路,一边不停地感概着、议论着。
“真没想到,我们这群书呆子里还有这样的热血男儿!”
“昨晚这觉真不该睡。这是大家的事,是人民的事,却只让他们在那里顶着。惭愧,惭愧!”
“领导上认个错、改正个错误就不行吗?领导的面子啊威信啊,比同学们的生命还重要吗?”
“好啊,我们这个代表着未来的一代人确实有希望啊。中国的民住法制、中国的繁荣富强将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上实现!现在当官的人,终归是要退出历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