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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第十五章 赚钱的时候到了（2）
安贻恒来了个战友。高高大大的个子，上黄下蓝的军装，军用皮带连着两个大旅行包，挂在右肩上，哼哧哼哧地跟在安贻恒身后，走进了303室。
“这是我的战友，姓石，我们都叫他石头。”安贻恒向同学们介绍着。
“你的战友？人家还在保卫祖国，你怎么早就卸甲归田了？”黄粤豫总是与安贻恒对着劲的。
“我随便混几年就行了。”安贻恒一边帮着战友把包取放下来，一边和黄粤豫练嘴，“人家石头志向高，非得要混出四个口袋来。”
大家这才注意到，进来的军人是个干部，衣服上下四个口袋。这会儿，这个军官正脱下军帽，接过战友递过来的毛巾，满头满脸地擦着汗。
都快冬天了，这军人背的什么重东西，热得出这么一头大汗？有人盯着他那两个大旅行包奇怪了。
军人擦完汗，想对战友说什么，一看寝室里这么多人，就把安贻恒拉到门外走廊上，掩了门，两个人在外面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两个人回到寝室里后，把本放在寝室中间桌子上的两个大旅行袋，又搬到安贻恒的床上，将床单揭起来，盖在上面。安贻恒还特意交代：“这两个袋子不要乱碰啊，里面是易碎物品。”说完，两个战友就急匆匆地走了。
黄粤豫更是好奇了，直想看看这个军人的袋子里到底是什么宝贝，臭安逸还不让我们碰。他掀开安贻恒的床单，在那两个袋子上摸了摸，摸不出是什么东西。
“黄粤豫，最好不要动别人的东西。”邵成福一旁提醒他。
“嘿嘿，我还就要看看，是不是走私军火。”黄粤豫笑着，就要拉开拉链看看。可是，旅行袋的拉链竟然上了锁。看不成了，只好作罢。
安贻恒他们没回来吃晚饭。到天黑时，两个战友急匆匆地回来了。二话没说，扛着那两个大旅行袋又出去了。临出门，那个石头还冲着大伙笑笑，“打扰了，打扰了。”
快半夜了，安贻恒回来了。正好，刘晓楠也从教学楼自习回来了。
“安贻恒，老实交代！今天你们鬼鬼祟祟干什么了，是不是倒卖军火了？”黄粤豫开始咋呼了。大伙也都还没睡着，乐得听听。
“咋呼什么啊，你小子。”说着，安贻恒往床上一仰，“他妈的，今天累死我了。”
原来，安贻恒这个战友从位于宁夏的驻地回家探亲，利用这个机会做了一趟小生意。宁夏的枸杞品质好，价格又特便宜，而我们南方人把这东西当补品，但市面上缺货，还特贵。石头看准了这个行情，就偷偷摸摸地行动了。虽说现在不象以前那样大抓投机倒把了，但人民观念上以及各级管理机构还是不看待这种事的，何况自己是现役军人，要让部队发现了，可不得了。
这次探亲，石头什么都没带，出了营房后，就直奔当地农村集市，收了满满两大旅行袋枸杞，足有七八十斤。货色好，只有一毛多钱一斤。听说，如果能直接去村里收，几分钱一斤都收得到。他扛着这两大袋枸杞就上了车，一路上还生怕像上两年一样，有检查贩货的。好在这一身军装，给自己壮了胆，终于支持自己把东西带了回来。
今天在安贻恒的帮助下，石头将货全部出了，一块多钱一斤，足足赚了一百多块。这可是当得他这个小小的副排长两三个月的工资啊。石头花了其中的一百二十块，为回家就要订婚的未婚妻买了块东风牌的手表。这可是个了不得的礼物，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说，安贻恒，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怎么不帮人家买块上海表，那多好，价钱又是一样的。”黄粤豫总是爱找安贻恒的茬。
“上海表那么好买，要指标的，他又走得这么急，今晚就走了。我帮他把货出了，就够意思了。出不了货，什么都白搭。”
“出货有什么难，拿到农贸市场去卖，就行了吧。”黄粤豫不以为然。
“你晓得个屁。现在讲是讲不抓投机倒把了，什么东西搞个一两斤还可以，这么一大批，不抓你才怪嘞。”安贻恒搞了这次，就知道政策宣传与实际上的差距了。
“黄粤豫，你不懂。什么事情从上面宣传到下面真正做到，还有好长的路嘞。现在好多事大家都是在观望，担心会变回去。谁敢当这个出头鸟？”邵成福当年为了还债，想过贩点货卖，最终没敢做。投机倒把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噫，这就怪了。”诸洪强觉得奇怪，“东西的价格都是国家统一定的吧？你像肥皂、牙膏，我们那里和省城这里都是一个价。这个石头的枸杞，两个地方的价格怎么差这么多呢？”
“这就叫市场规律。”刘晓楠说，“我们以前看到的价格，是在国家计划经济下统一制定的，抹平了市场规律下本来具有的差异。”
“大刘，不要说市场规律了，这是个政治敏感话题。”老邵善意地提醒大刘。
“好，好，不说那个了。”大刘换了个话题，“就说经济地理上的差异现象吧，这是地理科学问题。经济现象在不同地理区域间的差异，必将导致物质和财富在地区间的流动。安贻恒的这个战友，就做了一次这种流动的载体。”
“啊呀，这么说来，研究和发现这种地理差异，就可以找到致富的路子了？”陈仲开听明白大刘的话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必需要有政策的支持。”刘晓楠说的这些，正是他最近浏览国内经济地理学最新动向后，所作的思考。 。 想看书来
原第十五章 赚钱的时候到了（3）
省轻工系统组织技术大比武决赛，来江造纸厂的技术标兵张保生被送到省城参加决赛。张保生是刘晓楠中学时的好同学。刘晓楠每次回家探亲休假时，在来江火车站上车下车时，都要在保生那里，和他挤一晚单人床。因为，他们造纸厂就在火车站旁边。
保生趁比赛大会的空隙，到学校来看晓楠，还扛着一大化肥袋子什么东西。说好的，保生要来，这天，刘晓楠老老实实地在寝室里看书，一边等老同学来。
保生一进门，把化肥袋子往地下一放，说：“看够不够，晓楠，纸。”原来，保生知道在晓楠学校读书很费纸的，一个月买草稿纸都要花两三块钱。那四年下来不要花掉他两三个月工资啊。保生合计着，得帮帮晓楠。于是，保生将平日车间打捆包装纸品时裁下的边料留下来，攒了一大袋子。
“这么多啊，我哪用得完，够我们全寝室的人用了。”晓楠说着转向大家，“这是我中学的好朋友张师傅，是省轻工系统的技术标兵。他给我送这么多草稿纸来了，大家一起用吧。”
“大家用，大家用，用完了我还可以再送来。”保生也高兴地和大家打招呼。
“我说保生，这么重的东西，火车上上下下，多辛苦啊。车上没找你打行李票？”晓楠想，中学同学里上大学的少，老同学们这样看重自己，帮自己，真是一份深情啊。他又想到了民余，对保生说，“我跟民余说了，他也在等你。我们这就过去找他，也给他拿些纸过去。”
老同学相聚，肯定要喝上几杯。晓楠和保生都能喝，民余不喝酒，也得陪着。保生说起今年以来工厂的变化，兴奋得脸上放光：“现在这工人做得有望头了，真正搞多劳多得了。只要有本事，技术好，又肯下力气，收入就高好多嘞！”
来江造纸厂现在试点定额考核管理了，工人们只要按考核要求完成了工作任务，就可以在得到工资以外，还有奖金，质量做得好的，奖金更多。象保生这样的技术标兵，一个月下来，奖金比工资还多。
“晓楠，你几年前就是省级技术标兵了，牌子比我硬。要是现在还在公司里做事，收入肯定高很多。”保生知道，晓楠的泥瓦工技术在省建工系统是有名的。
“是啊，那时一身的手艺不挣钱，和那些懒家伙拿一样的工资。现在不做手艺了，劳动又值钱了。呵呵。”晓楠无可奈何地笑着摇了摇头。
来江造纸厂还清退了不少临时工，将以前靠临时工做的一些活，作为定额计酬项目，留给厂里自己职工做。这一方面减少了厂里正式职工人浮于事的现象，又给肯干的职工提供了个人加班创收的机会。就说从河岸边往厂里搬造纸原料吧，每搬运一吨，人工费十块钱。保生这样有体力的男人，加一个晚班就可以搬一吨多，得十几块钱，当得小半月的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