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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吗?”玉自熙斜斜飞过一个眼风,不像在讨伐猥琐犯,倒像是在活色生香的勾引,“那晚,树林里,你摸了我的……”
他暧昧的一笑,故意不继续说下去,满殿的宫女,却已齐齐脸红了。
眼光偷偷向秦长歌瞟过来,也不知道是在惊讶她的大胆不知廉耻呢,还是在羡慕她的无边艳福。
秦长歌瞪大眼,“这是从何说起?”,她又看了玉自熙一眼,怔了怔,退后一步,在看看,突然恍然大悟道:“哦……”想了想,又摇摇头,“不对,还是不是,怎么可能?”
她在这里自言自语,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玉自熙也懵然了,眨眨眼睛,道:“嘎?”
秦长歌一脸无辜,“刚才倒是想起,奴婢有次下山采买东西,路过树林,是见着一个少年,穿一身布料很少的衣服,睡在一盏红灯下,奴婢那时刚从宫中出来,没见过什么世面,只记得听采买的公公说过,有种‘卖花儿’的少年,没有固定接客之处,晚间就出来游荡,以红灯为标记,招来顾客,价钱是很便宜的,我当时见着,想来便是这种少年,心里很可怜他,想要不是生计艰难,谁家儿郎会出来做这营生?他倒是有出言……挑逗我来着,我见他年纪啊、还小,长得宛似我早夭的弟弟一般,心里爱怜,摸了摸他的脸,只觉得那便是弟弟,并无半分邪念,后来也便离开了,说起来,树林里就去过那一次,所以刚才想着,难道我见到的是王爷?”
玉自熙似笑非笑:“你说呢?”
秦长歌肃然道:“但奴婢转念一想,不可能,王爷是什么人,我西梁贵胄,身份贵重堂皇煊赫,出入车马如龙如云,更是纯情少年如玉洁白,京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严谨守礼本分忠厚,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怎可能如此不知自重,晚间孤灯,一个人睡在那腌臜的地方,还形如野娼衣衫不整出语挑逗?这两人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嘛,便是将王爷与那男子联系在一起想,也是大不敬啊,所以我越想越糊涂了。”
……
寂静的殿里,有人“咕”的一声,想必是实在忍耐不住,闷在喉咙里笑了一声。
真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啊……硬生生拿玉自熙厚着脸皮夸自己的话给堵了回去。
玉自熙再纠缠下去,就等于搬石头砸自己脚,自认“野娼”了。
玉自熙一眨不眨的看着秦长歌,似笑非笑,良久道:“如此说来,是我记错了?”
秦长歌笑得温婉,“王爷日理万机,这等琐碎小事,偶有记错也是该当的。”
“唔……”玉自熙想了想,以手掩口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也许……”
他这句话拖得很长,秦长歌却突然听见极细的声线在自己耳侧道:“小丫头,我说,你那纤纤玉手,怎么就拂到江氏脑户穴了呢?”
第八十九章 “捉奸”
心中微微一震,秦长歌第一反应就是,玉自熙这家伙武功又进益了,这传音之术如此了得。
第二个念头就是,原来他早潜入到长寿门内,看到她出手了。
面上却微笑如常,连一丝眉毛都没动,更没有震惊疑惑之色,和其他人一般,什么别的都没听见的样子。
玉自熙一直紧盯着秦长歌,见她神情如常,不像听见刚才自己传音的样子,心中也微微有了些疑惑,这婢子是很伶俐,但自己是不是把她想得太厉害了些?
先前他听见表妹惊呼,便闪身进了长寿门,正见宫阙玉阶下滚落两人,他认得秦长歌,便多看了一眼,发现她的手,在江氏脑户穴一拂而过,是以有刚才的试探。
只是,那一拂,会不会是无意按上去的呢?毕竟她手势轻微,又刚从长阶跌落,任何人在那时候都是昏头昏脑的,怎会记得去暗算人?
她对传音无动于衷,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没武功,没听见,一个是她听见了,但装作没听见。
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
任何人对突发事件,都难免有应激反应,控制能力再好,都有蛛丝马迹可寻,何况他一直紧紧盯着她,不肯放过一点细微之处。
偏偏她就是一点异状也无,如果是后天控制住的,那么这个女子的城府深沉处变不惊,已经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
不,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只是……
玉自熙无声的吁一口气,他宁愿自己多想,宁愿这女子没有听见,宁愿那一拂是巧合,有些事情,有些沉潜在内心深处最为隐秘最不可掀动的事情,他一向远远绕开,不愿让自己多靠近一分。
那些聪明慧黠的女子们啊,你们瑰姿艳逸,一笑倾城,最终却成仙踪寥寥,或红颜零落,如惊鸿飞雨,穿云掠波而来,再踏雪伴月而归。
空留香泽淡淡,萦绕不去,于时光荏苒中日日积淀,化为心上朱砂艳痣,胸前凝血琥珀。
温热的握在手中的记忆,捂不热早已冷却的寻觅等待之心。
…………
近乎妖艳的笑着,玉自熙道:“啊,不是你吗?好可惜了,其实我是很乐意你来调戏我的。”
“如果陛下有旨先赦无罪,如果王爷立誓不要我负责,不会‘思及此事,必披衣而起,绕室徘徊,中夜涕下,哀恸无伦’”秦长歌温柔一笑,“奴婢也是不介意调戏一下西梁第一绝色的。”
“对我负责这么让你畏惧?”玉自熙幽怨神情令人我见犹怜,“不知道多少人想对我负责哩。”
“是啊,奴婢也知道很多,”秦长歌很惋惜的道:“所以奴婢才不敢染指,否则众雌汹汹,心有不甘,誓死护卫王爷清白,奴婢身单力薄,如何抵挡?奴婢虽不惜为王爷一死,但想着死了,王爷的美色也就虚妄了,空担着个虚名儿,终究是有些不合算。”
瞥了一眼满殿憋得脸色通红的太监宫女,轻轻一笑,玉自熙神情慵懒,上下瞄了秦长歌一眼,道:“好伶俐的口舌……好了,不和你斗嘴了,我既说喜欢你,自然也要体贴你,去看看伤吧,我也好去探探妹子。”说着自去了偏殿,接着便听见啜泣之声,隐约玉自熙低声昵语,不多时太医神色尴尬的退了出来,文昌道:“襄郡主无妨吧?”
太医咳了两声,道:“略有些擦伤……下官已给郡主留了药,只要按时敷用,不会留疤痕的。”
“如此最好,”文昌满意的点头,“她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若是留了什么伤痕,要我如何过意的去。”
太医诺诺退去,离开前还往偏殿方向看了一眼,抹了抹额上冷汗,几乎是逃也似的退了出去,文昌好奇的望了望偏殿,秦长歌一笑,道:“非礼勿视,小心。”
话音未落,便见玉自熙扶了襄郡主出来,那小姑娘娇娇怯怯依在玉自熙肩头,脸上红晕未退泪痕犹在,宛如一朵带雨的清艳梨花,和容色艳丽的玉自熙站在一起,光耀辉照,当真是一对璧人……如果不去想起他们是兄妹关系的话。
可话说回来,这对“兄妹”,也着实怪异了些。
两人向文昌辞行,自坐了轿离开,秦长歌凝视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诧然道:“静安王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妹妹?他不是孤儿吗?”
“西梁没有人知道,”文昌一笑,“据他自己说,这姑娘是他远方表妹,小时候双亲去世寄养在他家,算是他的妹妹,后来因家变离散,机缘巧合得以重逢,两人容貌又有几分相似,所以也没有人多想,既然是他的妹妹,所以阿玦按例给了这姑娘一个封号。”
“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的事?”
文昌自然知道那件事是指睿懿之死,点头道:“是的,那年年末来的。”
点了点头,秦长歌不再多问,和文昌进了内殿,文昌亲自帮秦长歌看了看后背,有些擦伤,不过不严重,取了药膏来涂了,问道:“你今日这么了,怎会突然有此一举,吓了我一跳。”
“废后有问题,”秦长歌淡淡道:“所以我抢先下手了。”
倒抽一口冷气,文昌道:“难道是太后和废后安排好的?”
“也未必,”秦长歌懒懒道:“总之,江照微以后应该不会再有麻烦了。”
她岔开话题,道:“今日是个好时机,不可浪费,你宫里我记得有个偏僻的边门,现在还能打开么?”
“能,怎么?”
“派个可靠的下人,去寻了皇上来,从边门悄悄进来,请他掩在飘香殿纱屏后不要现身,他要问,就说请他看一幕戏。”
“你的意思是……”
“等下,咱们按计划来捉奸。”
对着文昌瞪大的眼睛,秦长歌促狭一笑。
“奸细的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