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父王当时很欢喜,他一向宠爱这个最小的女儿,便伸手去接,凤曜却突然扭身,将绣帕往还站在一边洋洋得意的二哥眼睛上一蒙。”
两人听得都是一怔,对视一眼,秦长歌想了想,目中生出激赏之色。
“当时满殿的人都怔住了,父王怒道,曜儿你这是做什么”凤曜不急不忙的答,女儿觉得,这个礼物,现在献给二哥更合适。”
萧玦咦了一声。
楚非欢冷笑一声,语调悠悠,“满殿愕然中,凤曜笑道,女儿是觉得,二哥被帝位这东西,给迷昏了头,闭目塞听,自以为是,看不见也不想看见离国真正的状况,全国的人都知道离海茫茫,万顷之远;离山巍巍,万仞之高;轮到他,离海就成了水池,离山就成了土坡,只看得见帝位看不见事实,他要眼睛何用?不如小妹把这飞金龙的遮眼布,直接送了他罢!”
“好!”萧玦大笑,“久传凤曜公主女中豪杰,智勇双全,如今听来,果然不虚!”
“凤曜说完,不管满殿静寂,又是一笑道:给父王的寿礼,虽然给二哥抢去了,但不献礼是女儿不恭,女儿现今就送上女儿认为的最好,最合适,最珍贵的礼物!”
“她霍然拔出腰间短剑,一剑砍碎玉雕舆图!”
萧玦啊了一声,秦长歌短暂的赞叹了一句。
“真乃非凡女儿也!”
“……当时满殿人都呆住,凤曜的母亲华妃几乎急昏过去,正要请罪,便听八岁小女朗声道:父王,女儿今日为你,碎去这用心恶毒,完全失真的舆图,是为免我离国上下夜郎自大,自骄自矜自我迷醉,对着这假图,忘记离海离山的艰险难越,扩张之心无谓膨胀,最终以区区僻处海疆之国,区区六十万军力,弃长就短,擅动刀兵,妄图以水军翻越陆地高山,再参与陆战,最终导致灭国之祸!”
“这就是女儿送您的礼物!”
“……她踩着满地碎玉,跨前一步,盯着父王,问:此礼,救我六十万军,救我三千万民,救我离国两万里国土,父王,可好?可珍贵?可喜欢?”
“父王,可好?可珍贵?可喜欢?”
长空之下,骄阳之中,南闵的微带潮湿粘腻气息的风里,那些天下最强,从无畏惧的人物,于纵论世间各女子的此时,恍惚间听见很多年前,那个碧海万顷的国度,金瓦珠墙的大殿之上,八岁女童,挺着笔直幼小的身躯,目光如剑声音琅琅,寥寥数语以风雷之声不断回荡于高远金殿,一句凛然无畏的问话,便问哑了那许多年长兄长,问哑了满殿文武,问哑了君临一国的离国老王。
少女英姿,凛然天下,英风豪越,令人神往。
“可惜远隔高山大海,否则与这样的女子于沙场放怀一战,倒也未必不是人生快事!”萧玦三句话不离打仗,目光灼灼亮如星辰。
“你大约是没机会了,也许可以指望下你儿子。秦长歌微笑,“溶儿对离国很感兴趣。”
萧玦的脸黑了一黑,他自然知道为什么萧溶对离国感兴趣,这令他着实有些郁卒,太不公平了,只因为自己在萧溶的生命中出现得稍微迟了一点,“父亲”那个最伟大的位置,便被人捷足先登了,在萧溶心里,只怕干爹要比亲爹还要重要些吧?
干爹当然好做,干爹只负责宠他就得了,亲爹要逼着他学史学武学政务,亲爹要在他做错事的时候吹胡子打屁股,亲爹这个差事,吃力不讨好,早把太子爷得罪狠了。
何况这次,把太子爷继续丢在御书房监国,自己赖着长歌跟来南闵,溶儿要是没在御书房指天大骂砸东西踩奏章,他就不姓萧!踩就踩吧,早就知会各州,递上奏章时记得用结实一点的牛皮纸,不怕踩。
自北魏战事告一段落,偷溜三人组在昶城就离开了大军,昶城和南闵接壤,秦长歌早就打算从这里取道南闵,去为楚非欢寻“踏香珈蓝”,据说南闵大祭司那里珍藏有一株,上次因为幽州暴乱事件,无暇他顾,很可惜的被阴离突破围困逃脱,这次秦长歌只好亲自来了。
其实偷溜三人组根本不是同时离开军营的,最先跑掉的是非欢,经过昶城时,他说出去吹吹风,吹着吹着便不见了,可惜秦长歌何许人也?她早知道非欢不愿拖累她的心意,别说楚非欢去吹风,就是说去方便,她也毫不脸红对照跟,而萧玦,时时刻刻将秦长歌念在心上写在眼睛里,秦长歌失踪不过一刻钟他便发觉了,他比秦太师有良心,秦太师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跑了,他还记得打个招呼,不过也就是在主帐内的军报上胡乱画了个“我走也”,便也丢下六十万大军和一大堆战后事务,溜之乎也。
他走后,妖娆的红衣男子,听着军士惶然的回报皇帝和副帅都失踪的事宜,对着那个几乎辨认不出来的三个字,妖娆的剔了剔指甲,将纸揉成一团,温柔的塞进了来报的士兵嘴里,媚笑道:“记住,千万记住,人没丢,人在大营里班师回朝了,万一你记错了,我下次塞进你嘴里的,就不是纸团,是火炭和砒霜。”
于是西梁皇帝和太师失踪之事,硬生生被压了下来,于是三人组在打下北魏三分之一版图之后,潇洒的挥挥袖子,去南闵旅游了。
秦长歌看见追上来的萧玦,很是无奈了一阵子,问他:“你来干嘛?”
“我来报仇。”萧玦答得脸不红喘,“去年施家村之事你忘记了?我生平未曾吃过那般大的亏,我得找回来。”
“你策兵八十万,踏平南闵就是,”秦长歌摊手,“岂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萧玦摇头,语气铿锵,“丈夫报仇,当亲身为之!”
秦长歌懒得理萧皇帝的借口,报仇?报什么仇?倒是要去阴离的玄镜宫,会先路过南闵猗兰谷,萧玦,想必是不放心吧。
此地,已经进入南闵腹地,向前三十里,便是猗兰谷的势力范围。当初,施家村雨夜,楚非欢对中年男子的一番预言,令他急急回国,这段时间却一直未曾听见“上善家族”有何异动,除了阴离前段日子出现在西梁边境有些异样之外,南闵政局,看来风平浪静。
秦长歌却不认为楚非欢当日之言是为了救她而胡诌,因为那日之后,楚非欢狠狠病了一场,何况,若非实在有根有据,中年人,岂是为人一言逼走之人?
淡若梨花的水三公子,雅致如兰的水三公子,天下最好性儿的水三公子,上善之族的光辉所在,全天下景仰推崇的白璧般无暇明珠般璀璨的水三公子。潜伏西染官吏衙门操持师爷贱务的水三公子,插手秦长歌叩阍事件,放出蕴华害秦长歌下狱的水三公子,暴雨之夜举手将施家阿公全家灭门的水三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破秦长歌五行大阵的水三公子。
哪一个,才是真的水三公子?
他在整个事件,甚至在三年前那场迷雾般的谋杀案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个他国巨族的非凡人物,一个和秦长歌前世只有一而之缘并无仇怨的人物,一个圣人之名传遍天下,如珍惜自己羽毛一般珍惜声誉的人物。为何会在三年之后,选择踏入这趟浑水,以绝杀手段,将本就乱麻一般的缠局,搅得更乱了几分?
也许,这将是注定要纠缠很久谜团,也许,南闵之行,很快便能将答案揭晓。
秦长歌眯着眼,看着傍晚南闵山野之间,慢慢升起的雾气,那些本就油绿叶子越发深翠,叶尖带着点妖异的暗红,彷如一双双诡异的眼,在渐渐混沌的夜色里,将来往行人不住窥视。
“还好,这个季节,大约是没有瘴气的,”秦长歌端详了一下,确定那雾气只是山间岚气,“不过据说再往南走,玄镜宫所在,一年四季都有瘴气,尤以冬春两季最为厉害,那里没有苍翠蓊郁的树木,只有大片乱石堆积成山岭,长久的雨淋日灸,温热重蒸,加上无数毒蛇毒物的痰涎矢粪洒布期间,酿成毒气,听说连溪水都色泽不对,不是浓绿就是深红,腥秽逼人,彩蛊教的妖功,就是在那里炼成的。”
“总是要见识一下的,”萧玦无所谓的道:“阴离那个武功,我看我还能对付……”他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于此同时秦长歌竖起手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四周的环境立时安静下来。
一静下来,便感觉四周流动的空气粘腻,风里似乎都带着嘶嘶的声音,昏黄的夕阳一轮残照,挂在奇形怪状的飞鸟扑飞的翅膀上,那些翅膀每次扇动,都响起轻微而遥远的铃声。
铃声轻细,却带着梵唱秀的高远空灵节奏,随鸟的高飞而振动不休,在云端和树梢漫天遍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