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众人惊愕无语,片刻之后,张兆熙淡淡道:“锦罗公子一画可抵百束纱花,这一语,又能抵多少?”
十三娘的嘴角向上撇了撇,努力想扬起一个笑容,奈何张兆熙这忽起的一句话实在是让她笑不出来。锦罗公子对织晴一舞的评价实在太高,倘若参照先前良意百束纱花的价钱,到织晴这边,锦罗公子这句称赞岂不是抵得千束万束纱花?
倘若如此,织晴这舞魁地位便将毫无疑问地被坐实,而实际上,她却一颗灵石都赚不到。
一时间,十三娘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心里真是将这多话的锦罗公子和更加多话的张兆熙恨了个牙痒痒。
念头在脑子里转了好几转,她终于是娇笑道:“哎呀,锦罗公子一语无价呢。”
派派论坛vivian102手打,转载请注明
九十五回:风尘情何堪
月色如水,水光清寂。
然而那亭亭荷叶的幽影当中,佳人已不再。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望过去,心中都想:“这无价之言,果然当得。”
十三娘又半掩朱唇,叹道:“唉,既然无价,奴家这里反倒不知该算上多少花束了。”她长睫盈盈颤动,充满了成熟诱惑的脸上偶尔这么一露安静颜色,竟引得周围的人大是怜惜。
张兆熙莫名一笑,忽然站起了身,淡淡道:“我赠织晴姑娘纱花一百,十三娘,你且记上。”
他虽然是在对十三娘说话,眼睛却并不看她,那目光在夜色下深深浅浅,也不知是落向了虚空中的哪一处。
众皆哗然,百束纱花便等于万颗标准灵石,虽然之前锦罗公子以画相赠良意,也说是价值万颗标准灵石,但那只是口头一句虚数,又如何抵得张兆熙这实打实的大手笔?
十三娘终于如愿宰到了大肥羊,心里反倒是有些忐忑。她脑子里面百转千回,实在难以理解张兆熙为何在前一刻还恼怒得在杯子上捏出指印,下一刻却又忽然豪爽地一掷千金。
十三娘阅人无数,可像张兆熙这样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极为深沉的人她也不能完全看明白。
心理面念头百转,她表面上还是神情未变,又娇笑一声,挥了挥手臂道:“这才是大公子的气派呢……子婳、写意,快些将三甲之数统计出来,各位爷们儿可就等着点魁呢!”
众人便又哄闹起来,也有人恬着脸想要跟张兆熙混个熟面,他意兴阑珊地摆摆手,袍袖轻拂,自顾走到看台边上负手站着。只有张六一脸神思不属地跟在他身后,旁人见他那气度神情,竟不敢再上前吵闹他。
张兆熙微侧过头,眼角余光在一众兴奋的脸上掠过,最后收回到月色虚空中。
十三娘小心观察他的表情,因为只能看到他半张侧脸,因此除了见到他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却是看不清他眼神为何。
张兆熙的这个笑容仍然很见讥讽,十三娘想了又想,心里头终于豁然开朗:“嘿!原来是看不起我们呢!既然看不起,为何还要这般大手笔?真是、真是……”不知为何,她心里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很有些悲凉。
“十三娘,舞魁点灯什么时候开始?”
“哈哈!老子还真是有点等不及了!”
“哎!各位大爷莫急……”十三娘掩唇轻笑,水袖飞舞,一片的声色靡丽。月光清冷,她偶一回头,飞掠的视线忽然就在这一片纸醉金迷中,落向了那个站在喧闹之外的男子,然后微微失神。
十三娘隐约明白了,张兆熙虽然身在凡尘,但他终究不是这凡尘中的人。虽然在凡人看来,一万标准灵石或许很多,在张兆熙那样的人眼里,一万标准灵石或许却不过是给他助兴的一点游戏之物。
凡间以标准灵石来做最大通行货币,但在修仙界,标准灵石却是个不入流的东西。
十三娘的见识在凡人中也算丰厚,所以她知道,一百灵珠等于一块标准灵石,而十块标准灵石才等于一块下品灵石。
修仙界的基础流通货币正是下品灵石——十三娘心思玲珑,此刻终于恍然:“他见我等为这一万块标准灵石而惊叹,说不定却是在心中嘲笑凡人庸碌无知呢。哼!庸碌无知又如何?老娘我只要有钱挣……”
她回眸娇笑,媚眼乱飞:“哎呀,各位姑娘所得花束已经统计出来咯。织晴姑娘有绢花一百八十七束,纱花一百五十三束,高居今夜魁首之位,诸位可还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
“织晴姑娘当得,哈哈!”
“哈哈……”十三娘媚眼如丝,眸光流转,端起桌上一杯酒,就着红唇一饮而尽。笑得花枝乱颤,犹似醉入了蜂蝶群中。
她的双眸在夜色下潋滟如水,再不去看张兆熙一眼。
张兆熙便站在看台边缘处,右手紧捏成拳,轻轻按到自己心口上。
从先前心跳失序起,到他一掷千金,再到此刻,他的心神才算是真正平定下来。
他又有一瞬间的茫然,苦修二十载,千花百艳皆不入眼,难道他这颗心脏就要在今日这样的时刻沦陷丢失么?他是张兆熙,所以——失心之语,何其荒唐?
又是自嘲一笑,他摇了摇头,夜色下,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睛和鼻梁的轮廓被月光雕刻得格外深刻。想了又想,他终于给自己找到一个原由:他只不过是因为最初的心态太过游戏,所以在心尖颤动的那一刻才会感觉到极致的震撼。
如今理智回笼,他自然可以有万千理由置疑那一瞬间的迷惑。
例如:织晴是凡人。
仙凡两隔,这不仅仅只是说书人的悲悯。
所以张兆熙一直很明白,他在凡尘游戏,仅仅是游戏而已。
“既然是游戏,又何必多想?”他忽然低下头,轻嗤着笑了一声。他的左手仍然背在身后,右手则握在胸前,食指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在他身后愣神了许久的张六下意识问道:“大哥,你说什么?”
张兆熙淡淡道:“小六,你为了那个凡人,果真甘愿放弃修仙?”
张六的神情立刻就兴奋起来:“大哥,你也看到了,织晴是很好的,对不对?只要有她相伴,我就快活,修仙……修仙有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听得这话,张兆熙心里又生其一丝愤怒。他皱眉将这丝愤怒压下,又问:“长生不老你不要?上天入地你也不要?为了一个织晴,你就甘心守着这短短百年的人生,浑浑噩噩等待死期?”
“大哥,你怎么这样说?”张六震惊地看着张兆熙,脸上的神情隐约有些受伤,“大哥,百年人生就一定是浑浑噩噩么?你……你是不是看不起凡人?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父亲母亲也都是凡人吗?”
他晶亮的眼睛紧盯着张兆熙,张兆熙寸步不让,同样回视他,不紧不慢地说:“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张六白皙的脸又有些涨红,他愤怒地想要再辨,张兆熙又说:“你先别急着反驳,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什么赌?”张六脱口道,依然是气冲冲的样子。
张兆熙笑了笑:“赌那舞魁点灯的时候,织晴选谁。”
“他肯定是选我!”张六的眼睛立刻又亮了起来。
张兆熙淡淡说话,言语却直刺人心:“你一颗灵珠都不曾为她花费,她为何选你?”
“这……这……”张六哼了声,“大哥,这根本就不公平!永乐坊的规矩本来就是如此,只准舞魁点选当日投掷花束的三甲人物,织晴她既然身在教坊当中,自然也难以越过这个规矩去!”
“哦,你倒还知道规矩?”张兆熙又笑了,“你既然连这教坊的规矩都愿意遵守,为何却不遵守我们张家的规矩?祖宗规矩有允许你娶一个烟花女子入门吗?”
张六的神情倔强,强自道:“我不是答应了父亲,会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做平妻吗?你们还要怎么样?”
“真是厉害!”张兆熙抚掌冷笑:“好生厉害!将心爱之人娶回家中去做平妻,让她跟其他的女人一同分享你,这就是你的一往情深?张六,你莫要让我看不起你!”
“这还不都是你们逼得?”张六低声怒道。
他心里也在冷哼:“我自然不会晴儿到我家中受苦,我带她远离此地,此后我便只有她,她也只有我,我们两个白头偕老,这还不好么?”他横着眼睛看向兄长,一句也不想多做辩解,心里只觉得像张兆熙这样的人是永远也不会理解他这般情感的,所以在他面前说也无益。
张兆熙到不发怒,只又淡淡道:“你既然怨怼,那便让她来选择如何?莫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