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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浪漫美好的画面,让人难以相信这个地方才发生了血腥的一幕。
而水夜的心跳仍然很强烈,她忘不了刚才的每一个细节。特别是那个人身上的橘红色衬衫以及他的惨叫。难道这只是演戏?哦,当然是演戏了,这是魔术嘛。是魔术当然都是假的,每个人都是这么说,水夜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既然是假的,那么刚才那个人其实并没有受伤,一定是魔术师在道具上做了手脚,并且用了障眼法。
他当然没有受伤,否则那样致命的创伤,他活命已难,又怎么会打一套有板有眼的拳脚呢?
可是,那些鲜血是怎么来的呢?哦,那些鲜血当然是假的了。那是魔术师的戏法嘛。
水夜脑中就这样反复地错乱地想着。一直到魔术师在全场观众的掌声中谢幕,灯光亮起,午夜的剧场亮如白昼,水夜仍然没有缓过神来。
还是袁青朵拉着行尸走肉般的水夜离开剧院的。上出租车的时候,水夜看了看表,零时一刻。刚才那幕《妖手》上演的时候,正是午夜零点吧。
水夜在地上蹲了很久才站起来。她站起来的时候,夜幕已经垂下。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地回头又看一眼。落地花灯已经亮起来,变幻着五彩的光芒。在五彩的光芒中,那张告示上的橘红色似乎淡了一些。
水夜深吸一口气,匆匆向家的方向走去。她已经没有任何兴致去考虑丰盛的晚餐了,回家吃快餐面好了。
其实她这个时候最担心的就是袁青朵。那晚魔术表演结束时,水夜记得袁青朵曾经跟她说,袁青朵已经被那个英俊的魔术师迷住了,第二天,袁青朵将要去追寻他的行踪,去云城,也就是魔术师的下一站,设法深入魔术师的生活。水夜当时没有在意,以为她说的是疯话。而此刻她才想起来,从那晚之后,她一直都没有袁青朵的任何消息!
她掏出手机开始拨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手机里传来这样的提示音,却不是平时熟悉的。她跟水夜用的手机卡都是中国联通的,对本地联通的关机提示音已经很熟悉了,所以,这个提示音一定不是青城联通的,而是外地联通的!
莫非,袁青朵真的去了云城,去追寻那位魔术师了?本来,这个行为除了疯狂点也不至令人担忧,她碰几次壁就会乖乖地回来的。可是,现在水夜知道那个叫荆井的魔术师一定是有问题的。
——那个穿橘红色衬衫的人,他真的死了!公安局已经贴出了告示,说是在青河南岸的桥洞下发现了死者,死者被利器穿胸致死。
他真的是被荆井杀死的!
水夜想,她要打那个警官的电话跟他说明情况吗?不是还有可观的奖金吗?又想,这样的告示一定贴得整个青城都是,而那晚凡是看过魔术表演的人,看到这张告示都会震惊的,定会有不少人已经拨打过警方的热线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蒋传洲?一想到蒋传洲,他那双深情的眼睛便浮现在水夜眼前。水夜摇摇头,暂且不要惊动他吧。
去找袁青朵的下落!去云城!想到这里,水夜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了。而与此同时,脑海中浮出了魔术师荆井的那张脸。英俊,自信,充满了无穷的魅力。水夜的心很细。她离开那根落地花灯的时候,没有忘记将告示上董警官的电话号码存入手机的电话簿中。
第二章 遇见
第6节
房间里的光线已经暗下来了,可是荆井仍然不开灯。他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沙发里,点一根烟,慢吞吞地抽着。烟头忽明忽灭,暗淡的光线中,浮现出他一张闷闷不乐的脸。
房门一推,一个人走进来。他“啪”地打开灯,走到荆井面前。
荆井看到来人,立刻站起来,脸上露出恳求,“房兄,你真的不答应我吗?”
被称作房兄的那个人年龄在四十岁上下,理着很精神的平头,个子不高,穿一身黑色衣服。他的名字叫做房路,跟随了荆井的父亲荆良多年。荆良临死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荆井说:“孩子,我虽然要离开你了,但你房兄还在。从此之后,你的一言一行都要听从你房兄的安排,你房兄的安排就是我的安排。我已经悉数交待他,你违抗他的命令就是违抗我的命令,懂吗?”
那个时候,荆井才十六岁。父亲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冷面孔,他已经习惯了。此刻,父亲就要离世了,他感觉到说不出的难受。自己还未成年,父亲一死,自己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虽然父亲待自己严厉了一些,但他是爱自己的。从此之后呢?房路虽然比父亲年轻了许多,但做派跟父亲如出一辙。然而,荆井在他的身上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亲情。父亲是将爱深埋在心,不表露而已,可是房路,别说爱,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他三十多岁了,却一直孤身一人,对女人从来都是避而远之。大概他一辈子都会是这样了。
而房路心中无爱,也不许荆井有爱。因为有荆井这个亲生儿子,荆良一生中收养的徒弟只有一人,却是一个绝色女子,叫文澈,比荆井小三岁。文澈是个孤儿,被父亲领养,从小养大,父亲喜欢她,便破了家规,传授了她许多魔术秘籍。荆井称呼她妹妹,却知道她跟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二人自小青梅竹马,爱慕之情非一日之深。
可是,自父亲去世后,房路便在二人之间横插一杠,明里暗里疏远他们。而现在,他跟文澈都已经是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女。爱情成熟,可是果实却无法采摘,都是因为房路。
今天是文澈二十三岁生日,之前荆井与她密谋了很久。荆井打算单独给她过生日,找一家清幽的餐厅吃烛光晚餐,再去河边放烟火。却没想到,一大早房路就将荆井关在酒店的房间里,不但不让他出去,连文澈的面都不能见。荆井在房间里闷了一整天,抑郁难耐,此时房路进来,却仍然不敢发作,只能继续恳求。
房路看了看荆井,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今天是文澈的生日,所以一大早就吩咐酒店准备了,晚上大伙儿在西厅二楼吃生日晚宴。现在快开饭了,你还不过去吗?”
荆井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听房路这样说,心想只要能见到文澈就好,何况还是生日晚宴。于是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很快振作起来,换了衣服跟房路一起去了酒店西厅。
他们到的时候,魔术团的人都已经就坐。人不多,一共十几个。荆井一眼就看到文澈光彩照人地坐在上座,虽然从小到大,每天都能看到文澈,但此时见到刻意梳妆过的文澈,还是不由得怦然心动。
文澈化了淡妆,将一头秀发盘起来,鬓角别了一枝新鲜的蓝色妖姬。衣服是低胸的宝蓝色晚礼服,雪白的颈上戴一串镶有蓝宝石的铂金项链。文澈原本天生丽质,这样一打扮,更是惊为天人,难怪荆井看到她就无法自持了。
文澈一见荆井来了,一双眼睛更明亮了。荆井在文澈深情的目光中走近。他身穿一套深蓝色衣衫,倒是心有灵犀地与文澈的衣服相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事先商量好的。
荆井的衣衫很单薄,他向文澈走过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却在走近文澈的时候,手一扬,一束娇美的白玫瑰便在手中了。
文澈并不惊奇,这样的小把戏她也会。而她依然很开心地接了过来。她接过来之后,身形轻轻一旋,裙角飞扬间,那束白玫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众人一阵叫好,一旁上菜的服务员看得目瞪口呆。文澈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肚子,调皮地笑笑说:“荆哥哥,这花真好吃。多谢了。”
荆井也笑:“妹妹生日快乐。”
生日晚宴的气氛还算欢快。来云城之后,难得轻松一晚。而明天晚上就又要演出了。
荆井在席间不住地向房路敬酒。房路酒量本不大,又好强,于是晚宴散场的时候,似乎喝多了,被两个助手架回到自己的房间。
荆井见计谋得逞,朝文澈眨了眨眼睛。文澈会意,二人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地溜掉,在云城的夜色里欢畅地奔跑着。
街道冷清的一角,如水的月光里,他们深情地拥吻。吻间,他似乎听到她轻声地叹息。
他看到她的眼眸里满是忧伤,忧伤在她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佛天上的星辰都跌入这两只黑潭之中。荆井心中一颤,知道文澈因何忧伤。但他不想安慰她,至少今夜不想。安慰她就是触及伤处,破坏气氛,所以他更加用力地吻她。
如果明朝就会失去,那么至少今夜拥有着。
以魔术师特有的敏锐,荆井感觉身后有人。他轻轻放开文澈,一回头,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穿黑裙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