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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一贯的观念来看,我宁愿相信勒曼医院根本没有这种意图。
所以,廉正风对勒曼医院的怀疑,实在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
想到了这一点,我对于刚才的那种行为,大是后悔。在烦躁之中,又想到如果白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那样莽撞。不过我也有些埋怨白素,如果不是白素推波助澜,我也不会变得倾向廉正风的假设。
这时候我又觉得我自己一贯坚持的看法是对的,外星人根本没有控制地球的意图,地球人不应该疑神疑鬼,老是以为人家会来侵占这个生活著大群低级生物的星球。
然而我又很矛盾,因为事情确然也有可疑之处 这时候我思绪紊乱之极,无法有任何结论。
像现在那样,对我已经记述了的一个故事,要加以全面推翻的情形,以前从来也没有出现过!
我不断地跳来跳去,想藉此消除心头的焦躁,可是并没有用处。正在这时候,电话响起,我过去接听,就听到了亮声的声音,亮声道:“卫斯理,以地球人的生命形式而论,你应该早已经进入成熟时期,怎么你的行为还如此幼稚,是不是你脑部有什么障碍,需要清除?”
这个外星人骂人的方式很不地球化,我听了只好苦笑。
难得我刚才的行为,居然换来了他的直接联络,就算挨几句骂也是值得,所以我并没有反驳,抓紧机会就道:“有一些事情,很是古怪,相信和勒曼医院有关,我想不通 我一贯相信你们对地球没有恶意,可是一些情形却令人冒冷汗,所以我想得到详细的资料,当然这需要你们的真诚对待 我希望你们不论有什么行为,都至少还能够真诚待我,不要用什么不能和外界联络等理由来推搪我!”
由于我实在十分焦急,所以一口气说下来,所说的不是很连贯,倒大有廉正风的作风。
亮声并没有打断我的话,等我说完,他的声音听来很吃惊:“卫斯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像很是严重,你能不能说明白一些?”
我吸了一口气,再道:“我说明白了,你能给我答案吗?”
亮声回答得十分爽快:“只要我知道答案!”
我心想,如果直接问他,是不是他们有计画地在实行借用地球人身体,他可能推说不知道。我应该先问他一个他必然知道答案的问题,看他是不是对我真有诚意。
所以我问道:“最近我要和你联络,总受到阻扰,你究竟在干什么?”
这问题他肯定知道答案 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事的。亮声听了,好一会没有出声。那当然是他不愿意回答,而不是没有答案。
我等了一会,他还没有出声,我就冷笑:“是不是医院守则不让你告诉我?”
亮声居然立刻回答:“是,确然如此,你能够谅解,真是再好不过。”
听他的口气,像是我如果不再追问,他就可以放下心头大石。我嘿嘿冷笑:“我不谅解!我一直以为勒曼医院和我之间,真诚相待,没有隔阂,不知道也不愿有什么医院守则对我保守秘密!”
亮声叫了起来:“你太过分了!在你们地球人之间,即使亲如夫妻,相互之间,也一定有一些不想给对方知道的事情!”
我应声道:“凡是有这样的情形出现时,就表示对对方有不利的企图,不然何需隐瞒?”
亮声叹了一口气:“你简直无可理喻!”
我提高了声音:“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亮声道:“不能!碍于医院守则 ”
我不等他说完,就道:“去他妈的医院守则!”
亮声哼了一声:“不能去,医院守则是我们大家协议订下的,必须遵守。我用人格保证,我不说的事情,和你没有丝毫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完全没有知道的必要!”
我一字一顿:“医院守则是不是也包括不能泄露医院对地球人的恶意行为?”
亮声的反应很强烈,他的声音听起来又生气又惊讶:“你究竟想说什么?医院的一切你再了解也没有,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我道:“就是因为你用什么医院守则做挡箭牌,不告诉我实在的情形。”
亮声叫了起来:“老天!你这个人怎么说也说不明白,我不告诉你的事,和你无关,和所有地球人无关,和地球无关,完全是我们自己的事,当然可以不告诉你!”
他的语气之中,也已经大有怒意。
我实在没有理由不相信他的话,可是他的话又不能解除我心中的疑惑。
如他所说,如果他不告诉我的话,只是他们外星人的事,和地球无关,我就算强迫他说了出来,对我来说,也一点用处都没有。
亮声听不到我的反应,他喝道:“究竟你心中有什么毛病,你给我痛快说出来!”
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他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过话。不过这时候我非但不见怪,而且很高兴。因为那比虚伪的客气要好得多,如果他不是真正想和我对话,他不会用这样的态度。
我立刻道:“好极,你不肯说自己的事情,就说说有关万良生的事情!”
亮声怔了一怔:“那他妈的万良生是什么东西?”
我道:“以前的万良生是一个人,后来变成了一只海螺,现在他又宣称自己变回了人。”
我说的几句话听起来简单,可是内容却复杂无比,亮声虽然是神通广大的外星人,可是显然也被我的话闹得头昏脑胀,有好一会没有出声。
大约半分钟之后,他才道:“情形很特别,然而又关我什么事?”
我沉声道:“和你可能无关,但和勒曼医院有关。”
亮声笑了起来:“医院对人和其他生物之间变来变去,并无兴趣。据我所知有人曾经有这种能力 他们在地球上行使过这种能力?”
我叹了一口气:“原来你对我并不了解,至少你没有看过我所有的记述。”
亮声叫:“你对朋友的要求也太苛刻了,你的记述那么多,大多数又乏味又不知所云,哪能够看得了全都!”
他竟然这样批评我的记述,真是可恶,我立刻道:“确然又乏味又不知所云,尤其是有亮声先生出现的那些!”
亮声苦笑:“不必吵架,请再说下去。”
我道:“你不知道来龙去脉,我也无法说下去。只好请你委屈一下,先看两宗乏味又不知所云的记述 《贝壳》和《未来身份》,后者我会通过电脑传送给你,如果你在乎我们之间的关系,看了之后,立刻和我联络。”
我说了之后,还特别声明:“事情很严重,你不要视作等闲!”
亮声叽咕了一句话,我没有听懂,多半是他的“家乡话”,也多半不是什么好话,然后才道:“我会尽快去做。”
对话完了之后,我想我至少应该肯定一点:就算事情和勒曼医院有关,亮声一定并不知情。刚才他甚至于不知道万良生是什么人!
当然他有可能假装,可是他何必对我假装?他完全可以不和我联络,上天下地,我上哪里去找他?难道真的弄两个原子弹去炸格陵兰不成!
所以我可以怀疑一切,不能怀疑亮声的诚意。
肯定了这一点,心里多少好过了一些。
我立刻开始资料的传送,我不知道亮声看《贝壳》和《未来身份》这两宗记述要花多久,我当然要等在家中,才能第一时间再和他联络。
这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根本一切都是廉正风在庸人自扰?廉正风一开始甚至怀疑我和何艳容串通,是为了逃税,想起来也可笑之至!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又否定了我的这个想法而肯定了廉正风的怀疑。
我在书房的监视电视上,看到有人开门进来,大叫:“有人吗?有怪事!”
自行开门进来,一进门就大呼小叫者,除了温宝裕还会是谁!
有关廉正风怀疑、跟踪我们的事情,温宝裕还不知道。红绫曾经提出过请他一起来商量,可是我和白素都不是很起劲,因为事情本身非常复杂,我们还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如果再加上温宝裕天马行空式的胡思乱想,只有乱上加乱,对事情不会有帮助。
这时候他找上门来,我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对他说,完全没有注意他叫的“有怪事”。因为温宝裕一贯夸张,他口中的所谓怪事,可能只是两群颜色不同的蚂蚁在打架而已。
我打开了书房门,向下看去,却看到还有两人跟在温宝裕的后面。
温宝裕一抬头,看到了我,就叫得更是大声:“怪事!怪事!真是怪事!”
我只是摇了摇头,懒得开口问他是什么怪事。
其实也根本不必问,他自己就会说出来。果然我还没有下楼,他就问:“还记不记得那圆柱体 里面藏有万良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