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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公礼微笑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话说得真是入木三分。方仲,你随文义一起上山吧,听闻当初送你上昆仑的两位道者如今就在天师道,能不能见到当年故人,就看你的造化。”
方仲喜道:“多谢卢师公成全。”
卢公礼道:“去了天师道后,不管那张道陵如何招待,说了些什么言语,你等都要尽快赶回来告诉我。”
钱文义道:“不知师父打算住在哪里,弟子好回来通禀。”
卢公礼道:“适才走过时看到不远处有一庙宇,为师想此处客栈里鱼龙混杂,不如就在小庙里安身来得清净,谁也不知为师身份,无人打扰,甚为安心。”
钱文义道:“那就一言为定,弟子去了。”钱文义与方仲二人望着鹤鸣山方向上天师道。
鹤鸣山并非什么名山大川,不高不险不陡,离此不过十来里路,依着钱文义和方仲的身手自然不需多少时候便到了山下的迎仙阁。这迎仙阁装倒也豪气,在两旁立着石刻牌匾,上写:人桥同此心,四面顾瞻一山鹤;草木并深意,八方遮护双涧鳞。
钱文义和方仲不知此言来历,自然也无甚联想,若往迎仙阁上去至高处,再回头来看,便明白这几句话形容的十分贴切。那鹤鸣山两旁分别有一个山涧,松柏葱茏,参天蔽日,真是极好的景致。
钱文义到了迎仙阁,自有接待的道者过来问话,钱文义递上拜贴,言来求见张天师。那道者不敢怠慢,拿着拜贴上去。那迎仙阁后面如昆仑山一般都是向上石阶,只是不如昆仑山宏大,毕竟山也小了许多,不能和玉虚峰相比。钱文义便与方仲等着回话,估摸着不须许久自然会有人来下山迎接。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从迎仙阁后石阶上陆续下来十来个人,为首的是个年纪颇大却一脸悍色的老者,那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奕奕,手托着一个乌黑色的大茶壶,一身精气深藏不露。钱文义居然看不出他修为深浅,想不到名声不显的天师道也有这般人物。
那老者劈脸便问:“是谁要求见张天师?”
钱文义心中凛然之下,上前施礼,说道:“在下昆仑派钱文义,念在道家一脉,特来进香拜祖,顺便求见张天师。”
那老者看了钱文义几眼,冷笑道:“昆仑与我道素无来往,你修你的道,我念我的经,也没什么好谈的,张天师事务繁忙,没空接见闲人,你请回吧!”
钱文义想不到才一来就吃了闭门羹,居然连张道陵的面都见不到,也许此人没听说过昆仑的大名,夜郎自大惯了,这才出言逐客,急忙又道:“在下确确实实是昆仑弟子,请再到张天师面前通传一声,就说玉虚宫有客至,让张天师定夺。”
那老者摇头道:“知你是昆仑弟子,不需通传张天师,只我便可做主。”
钱文义道:“不敢请问尊驾何人,敢替张天师做主?”
那老者傲然道:“本人乃是天师道总领二十四治大祭酒马武,自然做得主。”
钱文义对天师道的人俱都不识,也不知这马武多大来头,什么二十四治大祭酒,听都未听过,俚俗之极,这道家尊卑有序,上下左右又岂能如此称呼。钱文义强压轻觑之心,说道:“在下慕名远道而来,天下道者本是一家,大祭酒如此待客,让人心寒。”
那马武哈哈一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道又非我道,进什么香拜什么祖!阁下若是觉得天师道怠慢了人,我这里奉送十两银子,你下去随便寻个地方好吃好住,岂不比上山来受诸多约束强得多。”
钱文义暗自生气,常言道强龙难压地头蛇,天师道的人如此傲气还不是因为此地是天师道的地盘,这才如此张扬无忌,目空一切。钱文义微一拱手,尴尬一笑道:“银子就不必了,既然张天师不见客,在下告辞。”心道自己小和尚请不动大菩萨,大不了回去见着师父后,让他老人家亲临罢了,拉着方仲就要回去。
方仲难得来一次,本是满怀希望而来,好些话未问却又要走,心中如何舍得。方仲急忙上前一步,向那马武恭恭敬敬的道:“请问老前辈,可否向你打听两个人?”
那马武见方仲不过十来岁年纪,长的俊朗,文质彬彬,说话倒也客气,便道:“你想打听谁?”
方仲道:“是两位道长,道号普玄和定观,不知老前辈认不认识?”
马武略一沉思,看了方仲几眼,摇头道:“天师道里没这两号人物,你上别处打听去吧。”
方仲又追问一句道:“当真没有?”
马武恼道:“老夫身为天师道大祭酒之职,又岂会骗你一个娃娃。”
方仲难掩失望之色,明明普玄临走之时说好了要来天师道,难道当年并未来此,却又去了别处,这茫茫天下又到哪里去找?又或者普玄还是来了,只是这老前辈并不知道?方仲并不死心,正想向其他人打听,钱文义道:“还多问什么,我们走。”
方仲只得随着钱文义回去。这一路上望着鹤鸣山四周茂密丛林,真希望普玄突然间从里面蹦出来,一把抱住自己,好给他一个天大惊喜,可惜眼看着离山越来越远,到底也没见到一个熟人出现。
马武目送着钱文义和方仲离去,直到看不见身影,这才转身上山。
第四十一章 徳济寺
大邑县人丁不多,并非繁华之地,当地建筑除了土地庙有几分香火之外,就只有一间稍小些的寺庙还有几分宏伟之气。卢公礼到了前面一看,只见上面牌匾用黑墨写着‘德济寺’三字。那寺前门厅冷落,香火凋零,唯粉墙碧瓦还见几分颜色,估计这德济寺建成至今并无多久岁月,所以尚未褪色。
天师道乃是道门,这鹤鸣山脚下却建个德济寺,属于佛门寺院,不用想也知其光景如何了。天师道脚下之人,谁来拜你佛祖,这当初来建寺的人真是蠢得可以,来天师道家门口竞争,岂不是自讨没趣。卢公礼摇了摇头,深为当初筹建此寺之人不智,虽然它香火不盛,但作为寄居之所却是极好的。卢公礼不想栖身客栈,便到此投宿。
那寺门虚掩着,也不知有人无人。
卢公礼轻轻扣了扣庙门。
只听里面有个女子声音道:“阿弥陀佛!是哪一位香客到此。”
卢公礼听了一愣,这寺里既然有女子在内主持,那必是一座庵堂,自己是前来借宿,反倒不方便进去了。卢公礼正自犹豫,身后的金菊花却十分高兴,一抬手就把门推开了,原来那门只是虚掩,并未栓上,抢着道:“这地方不错,老爷子进来吧。”她一直愁思卢公礼要住寺庙,那是佛门之地,自己一介女子显然不能进去。这分明就是这老头故意把她排挤在外,到时他们办完事后一走了之,曾经把自己丢下。可千算万算,没想到这庙宇居然是座庵堂,倒让卢公礼失策了。
金菊花一进门,只见里面是个四方院落,院后才是大殿,殿前有一人手持一把宽大的扫帚打扫落叶,这殿前孤零零的,就她一人在此。
那女尼身穿素衣,一脸平和,年岁也就在中旬之间,给人一种端庄凝重之感。
金菊花道:“怎么只有师太一人洒扫?”
那女尼微笑道:“扫帚不到,灰尘不清。此地是座别院,平时无人主持,贫尼也是偶尔来此,并无外人。”
金菊花道:“这徳济寺还上去并不小,还是座别院?哎呀,那师太的庵堂可大的很了。”
那女尼笑道:“贫尼所居不过一处斋院,并无繁华之所,这处徳济寺名虽我用,却不敢僭越,只在偶尔得空时来人洒扫一遍,清理些浮尘,让佛台明净。”
卢公礼这才知道此寺一直荒废在这里,并无长驻僧尼,那自己求个宿处并不算过分。卢公礼在门口轻轻咳了一声,那女尼转脸一瞧,与卢公礼对了个脸,二人都是一愣。那女尼先一步醒悟过来,上前稽首道:“原来是昆仑高宿来此,贫尼静恩见过卢前辈。”
卢公礼想不到这小小寺庙里居然还有人认得自己,可是对方是谁自己却叫不出来,虽然眼熟,但他身居高位,见过的三山五岳之人不知有多少,又能记得许多。卢公礼愕然道:“恕老夫眼拙,不知师太师承何处,又在哪里出家?”
自称静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