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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楚飞扬自书桌后站起身,缓缓踱步到窗边,冷静地看着院中的绿色植被,幽然出声,“官道不见得就安全。”
玉乾帝既然派了广威将军前去,只怕这上上下下早已是打点好了,即便容云鹤挑着官道又如何?这西楚哪一寸土地不是玉乾帝的?他想让一个人是生是死,岂会还会挑官道还是民间小路?
“多加一倍暗卫保护容云鹤,同时派人通知容云鹤,江南三十二州县,唯有钦州不可亲自前去,只需将赈灾的粮食派人送去便可。”平静的黑眸中顿时绽放出摄人的光芒,楚飞扬沉声吩咐,面色亦是缓缓下沉,望之十分严峻。
“王爷,这……”习凛顷刻间抬起头,满目震惊地看着楚飞扬。
“钦州是白无痕的地盘,不管他苏启到底是谁的人,容云鹤踏入钦州便是羊入虎口,海全岂会放过财神爷?”俊雅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楚飞扬低声开口,随即转过身,大步踏出书房。
楚飞扬并未返回梦馨小筑,而是来到楚南山居住的院落。
在外守护的焦大见楚飞扬前来,立即上前行礼,“王爷。”
楚飞扬微点头,目光越过焦大往院子中正屋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低声问道:“爷爷在里面?”
“是。”焦大亦是低声回道,只是半垂的眼眸中却是划过一抹叹息。
楚飞扬岂会看不透焦大的暗叹,却并未再开口,径自抬腿往内走去,却发现楚南山坐在书桌后,一手拿着那块金牌,目光沉痛地盯着手中的金牌不言不语。
楚飞扬顿时停住脚步,只站在内室外静看着楚南山,不出声不说话亦不打扰楚南山。
“看够了没?你爷爷又不是梦儿,竟能让你看得这般入神,你小子最近没有患眼疾?”却不想,楚南山并未体会到楚飞扬的用心,率先开口将楚飞扬损了一遍。
只是,损完后却又觉得有些不妥,照他方才的话,自己岂不是不堪入目?
不对不对,他楚南山玉树临风一辈子,怎么会糟老头呢?
摇头晃脑地将手中的金牌收入锦盒中,楚南山打开书桌旁的抽屉,将锦盒放了进去。
楚飞扬到也没有任何被抓到的尴尬,大大方方地踏入室内,潇洒万千地落座,却是心思剔透地没有提方才的事情,对楚南山说着另外的事情,“爷爷,我有事与您商量。”
听出楚飞扬话中的严肃,楚南山抬起头看向长孙,却见楚飞扬的表情亦是肃穆冷峻,只怕楚飞扬即将说的话题十分沉重。
楚南山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脸上顿显机锋沉稳的表情,缓缓开口,“说吧。”
江南一行,一路走来,越是靠近南边,遇到的灾民便越多,而路边更是横躺着许多饿死的百姓,四处的村庄房屋田地均是被洪水侵袭过的残破模样,就连他们脚下所走的路亦是被洪水浸泡在其中。
本是预计八天赶至最近的一座城池,只是因为容云鹤一行人一路上不断地安置灾民,却是耽搁了两日的时间。
“少爷,这有些不对劲啊。”帮着容云鹤将一名饿晕的老夫人扶着靠坐在一颗大树旁,肆儿皱眉惊叫道。
容云鹤从包袱中拿出几个馒头放在老人的手中,又小心地喂老人喝了点水,这才沉声开口,“有何不对劲的?”
肆儿看了看四周,确定都是容家的护卫,立即撩着衣摆蹲下身,凑在容云鹤的身边,悄声将自己方想明白的事情说与甬运河听,“少爷,按理说,咱们容家可是西楚的首富,西楚的所有城池中均由容家的酒楼客栈米仓,您在动身前已是发了命令,命开放江南三十二州县的米仓济民,更是调动了周围的铺子支援三十二州县,按理说,咱们储备的粮食已够江南灾民应急,可为何还有这么多的灾民流落他乡?”
肆儿想不明白,将自己心头的疑问抛给容云鹤,自己亦是抓耳挠腮地继续想着这个问题。
闻言,容云鹤却是勾唇一笑,眼底泛出一抹讥笑。
肆儿所说他岂会没有所觉?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这才使得这么多的灾民流落他乡,更是活活饿死了这么多的百姓。只怕此人的目的便是想趁机陷害容家,让玉乾帝以及所有人均认为容家早已被利益熏心不顾民生大计。
“公子想必还不知吧。”这时,被容云鹤救活的老妇睁开了眼,喘了口气地开口,“容家的确是开仓济粮,可官府却说容家如今归官府管,需等官府清点完仓库中的粮食钱银才准百姓领取粮食。”
说了一会,老妇又觉得体力不支,身子斜斜地靠在树干上,只剩喘气的份。
只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却已是说明了一切。
“公子,如今江南水患,能不去,还是莫要去那边吧。江南城池也被浸泡在洪水中,老百姓啊,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的,唯有等死。”一名接受容云鹤救助的老翁也跟着开口,看着容云鹤心肠好,便开口劝道。
肆儿早已是被气得满面涨红,恨不能立即返京讲理,容云鹤亦是微皱了下眉头,眼底划过一丝狠绝,心中有了计较。
站起身,容云鹤将手中的干粮交给护卫,留下肆儿以及一部分护卫继续照看沿途的百姓,自己却是继续往前走。
“公子,您怎能单独前往?”肆儿看着跟在容云鹤身后的十几名护卫,心头大惊,忙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一旁的护卫,抓过缰绳想要跨上马背跟着容云鹤一同离开。
可容云鹤心中却有其他的想法,只见他招手让肆儿来到自己马前,弯身在肆儿耳边交代了几句话,不等肆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已策马扬鞭朝着南边城池奔去……
到达通州已是晚间,可入眼的不是往日的炊烟升起、闻到的不是每家的晚饭菜香,路面上沁着的是一层水渍,大部分的民房早已被猛烈的洪水冲击倒塌了,路边坐着躺着无数的难民,看到容云鹤一行人踏进城门,所有人的眼睛均是紧盯着马背上身穿锦袍的容云鹤,那一双双睁大的眼眸中泛着饥渴与求生的**,看得容云鹤眉心微微一皱,心中瞬间涌上一层怒意。
“少爷,这些人……”护卫亦是于心不忍,这些难民中,有不少的老弱病残,看着十分的可怜,尤其那些孩子面黄肌瘦,一看便是饿了许久了。
“先随我去容家的米铺。”容云鹤忍下心头的这口气,双腿夹紧马腹,按照往日脑中的记忆,往容家的米铺奔去。
越是接近容家米铺,路上的难民越多,顺着月光往前看去,却见容家米铺前聚集着许多的百姓,只是从容家米铺走出的却是苏启和通州的知府,两人的身后则是跟着许多衙役,只见这些衙役每两人抬着一麻袋的大米往马车上放……
“苏大人这是何意?我容家的东西,什么时候变成你苏家的了?”容云鹤心头大怒,脸上冰冷如霜,寒声开口,挺直腰板坐在马背上,目若寒星地盯着面含得意的苏启。
所有人均被容云鹤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百姓见一名锦衣白发少年端坐马背,面色冷峻骇人,周身却又萦绕着一股贵气,便纷纷往墙角退去,不敢招惹大人物。
苏启更是脸露震惊,没想到容云鹤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通州。广威将军派回来的人明明说到容云鹤沿途救助灾民,只怕还要再过几日,却不想容云鹤竟会在此时出现在通州,实在是吓了苏启一跳。
苏启抬起眼看向容云鹤,只见月光下,少年郎端坐马背,周身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这月光却如那少年的目光,冰冷似箭让人心头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只是,苏启始终是苏启,掌控漕运这么多年,混迹朝堂半生,岂会被一个后生小辈吓倒?更何况,如今容家早已今非昔比。容贵妃香消玉殒,容家除去一屋子的钱财能让人惦记外,可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能够让人看上眼了。一介商贾,朝中无人、后宫无人,竟还这般嚣张,当真是活腻了。
思及此,苏启脸上顿时端起官场客套的笑意,官腔十足地开口,“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容家大公子,本官总算是把你盼来了。皇宫八百里加急文函中可是提到,容公子八日内便能够到达通州,却不想今日已是第十日晚间,才见到容公子的身影,真是让人望眼欲穿啊。我说容公子,你养尊处优惯了,心中怕是十分不愿来这江南灾区,这才故意讨厌时间吧?可你也要想一想,你一路上拖拖拉拉地,可我们通州的百姓却是等不了,仅仅这两日的时间,便又有多少老人失去了儿女,多少儿女没了爹娘,多少孩子流离失所,你害得这么多人命,难道心中没有半点内疚吗?若是吃不了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