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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自己决定要来的,”她不甘示弱地反驳,“你不想来,大可不用来的。”
他们到达威尔翰时,开始下起倾盆大雨,滂沱的雨势直朝车前的挡风玻璃扑来。
“哼,这下可好!”罗莎说着,拉高衣领, “完美的一天,完美的结局。我要被淋成落汤鸡了。我早该自己开车来的。自己开车来,或许还开心一点。”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来?为什么要拖我出来,到这里浪费时间?”
“信不信由你,”她冷冷地说,“我原本是想帮你一个忙。我以为让你出来透透气,对你会有好处。我错了。在餐厅外,你的火气甚至比在餐厅里还大。”他在一个路口急转弯,她撞向车门,皮外套也差点被窗户边缘刮破。“拜托,”她气急败坏地叫道,“这件外套很贵!”
他紧急刹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好,”他怒气冲冲地说,“我们看看要如何保护你的外套。”他从仪表板下拿出一本地图。
“那有什么用?”
“那可以让我知道,附近什么地方有车站。”他在地图上寻找着。“威尔翰有一个车站,可以通往南安普敦市。你可以下火车后,搭出租车回去取车。”他掏出皮夹,“这些应该够你付车费了。”他在她腿上丢了张二十英镑的钞票,然后再次开车上路。“车站就在下个路口右转。”
“你还真体贴,霍克斯里。你母亲教了你那么多做人的道理,却没教过你礼貌吗?”
“你自爱一点,”他咆哮着,“我心情不好,你再耍嘴皮子,小心把我惹毛了。我结婚五年,不管做什么都被老婆数落得一无是处。我可不想再听人唠叨。”他在车站前停车。“回去,”他抹了把脸,告诉她,“这是为你自己好。”
她把那张钞票摆在仪表板上,拿起她的手提袋。“没错,”她面无表情地说,“是为我好没错。如果你老婆可以忍受你五年,那她一定是个圣人。”她把吱嘎作响的车门推开,然后绕到车子另一边,俯身向着车窗,竖起中指朝上指了指。“回去操你自己吧,警官,那或许是惟一能让你开心的事。看清这个事实吧,没有人能取悦你的。”
“你总算搞懂了,蕾伊小姐。”他漠然地点头告别,然后把车回转。他开走时,那张二十镑钞票从窗户飘了出来,掉入排水沟中。
黑尔回到道林顿区时又冷又湿,他看到她的车子仍停在原处,又兴起一股无名怒火。他瞄了那部车子一眼,然后望向盗猎人餐厅,这才发现餐厅的门半开着,门栓也被拉开了。噢,天啊!真的被她算计了。他只觉痛心疾首———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早已无血无泪了———然后他知道必须采取行动。
他气得失去理智,也忘了应该小心谨慎。他快步冲上前去,把门推开,冲进屋里拳打脚踢,也不管身上挨了多少拳脚,一心只想让那些想毁灭他的王八蛋也吃足苦头。
半小时后,罗莎到达了,她一手握着那张从排水沟捡回来的二十镑纸钞,另一手拿着一封把黑尔骂得体无完肤的绝交信。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她当场愣住了。厨房看起来像是饱经战火洗礼后的贝鲁特废墟,荒凉破败,惨不忍睹。桌子掀翻了,斜靠在火炉上,两根桌腿断了。椅子支离破碎,瓷器和玻璃碎片散落遍地。冰箱往前倾倒,借着被拉开的门勉强地支撑着,摇摇欲坠,里面的食物全掉在地上,瓷砖上全是牛奶渍。她用一只颤抖不已的手捂着嘴。满地的牛奶残渣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
她慌乱地朝走道望过去,但看不见任何人影。该怎么办?“黑尔?”她叫了声,不过声音细得像蚊子。“黑尔!”这次却又大得离谱了,像在尖叫,随后她仿佛听到通往餐厅的那道门传来一丝声响。她把信和钞票塞进口袋里,随手捡起一根断落的桌腿。“我已经报警了,”她大声叫着壮胆,“警察马上来了。”
《女雕刻家》十二(5)
门猛然被撞开,黑尔抓了瓶酒闯了进来。他望了一眼她手中的桌腿,“你打算用那东西做什么?”
她这才把手垂下来,“你疯了不成?这是你自己搞的?”
“我可能做这种事吗?”
“奥莉芙就曾这样。”她环顾四周,“奥莉芙就曾像这样。她一气之下把她的牢房砸得稀烂。她的一些福利也因而被取消了。”
“你在胡言乱语。”他找到两个没摔碎的酒杯,把酒倒进去。“拿去。”他凝视着她,“你报警了?”
“没有。”她的牙齿碰到酒杯时仍在打战,“我只是想把歹徒吓跑。你的手在流血。”
“我知道。”他接过她手中的桌腿,摆在火炉上,然后把门后惟一一张完好的椅子拉过来,把她按在上面,“如果歹徒向你这边跑来,你要怎么办?”
“打他吧,我想。”她的恐惧感渐渐消失了,“你刚才说我设计陷害你,指的就是这种情形?”
“没错。”
“天啊!”她不知该说什么。她看着他拿起一把扫帚,开始把满地的碎碴儿扫向角落。“你不是应该保留现场?”
“干吗?”
“让警方取证。”
他好奇地望着她,“你自己说你没有报警的。”
她默不作声思索了片刻,然后把酒杯摆在身旁地板上。“这种景象让我很难受。”她从口袋中掏出那张二十镑钞票,绝交信则仍留在口袋中。“我只是来把钱还你的。”她把钱递出去,站了起来,“很抱歉。”她歉然地笑着说。
“为什么?”
“因为我激怒你了,我似乎有激怒别人的特异功能。”他上前去接那张钞票,不过看到她满脸惊慌,于是停了下来。
“可恶,女人,你真的以为这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他像在自言自语。罗莎早已转身夺门而出,那张钞票也再次飘落下来。
《女雕刻家》PART 5
《女雕刻家》十三(1)
罗莎当晚睡得很不安稳,不断地做噩梦。奥莉芙拿了把斧头,把厨房的桌椅劈得稀烂。我也不认为你会杀人……那不像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么容易……黑尔掐着她的手腕,不过他的脸却变成她哥哥小时候拿玩具给她时的笑靥。可恶,女人,你真的以为这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奥莉芙被吊在绞刑台上,脸色死灰。你让这样的女人回到社会,难道都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一个神职人员,眼睛很像布里吉修女。可惜你不是天主教徒……不然你可以向神父告解,会马上觉得好过些……你一直想拿钱赞助我……法律是狗屎……你报警了吗……
一早,她被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吵醒。她头痛欲裂,匆匆冲过去抓起电话筒,免得继续响下去。“谁啊?”
“哇,你口气还真好,”艾黎丝说,“吃错药了?”
“没有。你想干什么?”
“我先挂断,半小时后再打来,”艾黎丝笑中带刺地说,“或许到时候你会想起来,原来我不是你鞋底的狗屎,而是你的朋友?”
“对不起。你吵醒我了。我没睡好。”
“嗯,好吧,我刚和你的编辑通过电话,他要我订个日期———可不是约你吃晚餐。他叫我提出那本书可以完成的预计日期。”
罗莎朝话筒做个鬼脸,“我还没开始动笔呢。”
“那你最好快马加鞭赶工,亲爱的,因为我已经告诉他,你可以在圣诞节交稿。”
“噢,艾黎丝,拜托。那不就只剩六个月?从上次和你谈过,至今毫无进展。每次谈起那件凶案,奥莉芙口风就很紧。事实上,我———”
“还剩七个月,”艾黎丝纠正她,“再去找那个诡计多端的警员套些消息。他听起来蛮可怕的,我敢跟你打赌,一定是他逼她招供的。他们都这样,为了升迁。他们的专业术语叫做争取绩效,亲爱的,那也是你目前最缺乏的。”
克拉克太太听罗莎说她要写一本关于奥莉芙的书,吓得大惊失色。“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她颤抖着声音问。不知为什么,罗莎一直认为克拉克太太应该有五十多岁,如果吉宛和罗伯仍健在,年纪应该和她相差无几。她没想到克拉克太太已经这么苍老了,差不多像海斯先生的年纪。
“不难找。”她避重就轻地回答。
“我一直很害怕。”
这种反应很奇怪,不过罗莎暂时不去深究。“我能进来吗?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我保证。”
“我不能和你谈,我自己一个人。爱德华出去购物了。”
“拜托,克拉克太太。”罗莎苦苦央求她。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