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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妇人听出兴趣来了。“说得没错。”
“你愿意接受访问吗?”
“或许吧。谁派你来的?”
“我们到地方法院搜集了若干资料,”她滔滔不绝地瞎掰下去,“我们发现欧布连这个名字经常出现。”
“那当然。我有酬劳吗?”
“当然有。我必须与你谈一个小时左右,先简单了解一下你的看法。这段访谈的酬劳是五十英镑现金。”没有五十英镑,这个老妈子大概不屑一顾,她想。“然后,如果我们认为你的论点很精辟,而且你也同意接受我们的拍摄,那我们来拍摄时,也是以每小时五十英镑计酬。”
老妈子乡音很重。“一百镑,”她说,“我就同意。”
罗莎摇摇头。她身上也只带了五十镑。“对不起,那是公订价格。我无权提高酬劳。”她耸耸肩。“算了,谢谢你宝贵的时间,欧布连太太。我还得去访问另外三个家庭。我想其中总会有一家愿意挺身而出,借这个机会抨击有关单位的过失,而且还有钱可赚。”她转过身去。“节目播出时记得要看哦,”她回头说,“或许你会看到你的邻居上电视呢。”
“别急,小姐。我说不要了吗?当然没有。可是如果能赚更多,我当然想多要求一些啦。进来,进来。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罗莎琳·蕾伊。”她跟着老妈子走入客厅,那妇人把电视关掉,拿起鸡毛掸子胡乱扫着。罗莎坐了下来。“你府上的装潢真华丽。”罗莎说着,强忍住心头的诧异。三个房间里全铺着粉红色和红色的镶皮边地毯。
“全是花大把银子买来的。”老妈子说。
罗莎没有怀疑她这种说法。如果真的像黑尔所说,警方经常到他们家查案,那她不可能公然用赃物来装潢。她取出录音机。“我能不能录音?这个可以当参考,等我们来拍摄时,录音人员比较容易收音,不过如果你看到麦克风会紧张,我用笔记也可以。”
“随便你,”她说着,坐在沙发上。“我才不怕麦克风。我们隔壁就有一部卡拉OK。你要问问题还是怎么做?”
“让我提问题或许最简单,对不对?我们就从你搬到这里来说起吧。”
“呃,好,这个国宅社区是二十年前盖的,差不多这个时间啦,我们是最早搬进来的。我们一家共六口,包括我老公,不过不久他就被抓走,然后我们再也没见过他了。那个老王八蛋在出狱后,也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
“所以你独立抚养四个子女?”
“四个在家里,五个被带走。就像你说的,有关单位老是来骚扰我。老是来把我的孩子带走。真能让人气出病来。那些孩子们都吵着要找妈妈。”她双手紧抱着自己,“我总是能找回他们。不管被带走多少次,他们都会回到我的门口,和时钟一样准时。官方老想拆散我们的家庭,甚至还威胁我,叫我搬入只有一个房间的公寓。”她不屑地说,“骚扰,像你说的。我记得有一次……”
她滔滔不绝地谈了四十五分钟。罗莎听得津津有味。她把所听到的话偷偷打了个对折,因为老妈子一再指天发誓,声称自己的儿子都是司法体系下的无辜受害者,就算再容易受骗的人也会听不下去。然而,她在提起自己的家人时,总是充满感情,令罗莎不禁怀疑,百合说她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是否言过其实?她把自己形容成受环境摆布的不幸牺牲品,罗莎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她以为罗莎就是想听这种说辞。罗莎想,这个老妈子比外表看来精明多了。
“好的,欧布连太太,我来确认一下,看有没有记错,”最后她开口打岔,“你有两个女儿,她们也像你一样是单亲妈妈,由官方安排住在国宅。你有七个儿子。其中三人目前在狱中服刑,一个与女友同居,另外三个住在这里。你的长子彼得目前三十六岁,你的小儿子盖里目前二十五岁。”她吹了声口哨,“真是惊人。十一年生了九个孩子。”
《女雕刻家》十(2)
“其中有两对是双胞胎,两次都是一男一女。带孩子很辛苦的。”
确实是苦不堪言,罗莎想。“是你自己想生的吗?”她好奇地问,“要生九个孩子,光是这么想就令人受不了。”
“由不得我。我们那个时代不能堕胎。”
“你没有避孕?”
罗莎诧异地发现老妈子竟然面红耳赤。“不知道要怎么避孕,”她说,“我老公试过一次安全套,可是他不喜欢,所以后来都不再用了。”
罗莎想,若能让他们多受点教育,光是这个家庭就可以替国库省下好多钱了。“你家里真是人丁兴旺,”她轻快地说,“我注意到外头有一辆摩托车。那是你的孩子的吗?”
“花大把银子买来的。”老妈子又凶巴巴地强调了一次。“是盖里的。他是摩托车迷。以前三个孩子各有一辆摩托车,不过现在只剩盖里在玩车。他们都在替一家快递公司工作,有一天警察突然去找他们,害他们被解雇。受到迫害的牺牲品,就这么简单。如果警察老是向他们的老板揭发他们的案底,那他们要怎么工作?当然,他们的摩托车也没了。他们是用分期付款买的,后来也没钱付贷款了。”
罗莎惋惜地唉了一声,“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最近吗?”
“刮飓风的那一年。我记得那些孩子回家,告诉我他们受到迫害时,电力也中断了。我们有一根大蜡烛。”她撅着嘴,“那个晚上好悲惨,什么坏事都碰上了。”
罗莎设法不让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是不是百合说得对,黑尔说错了?“一九八七年的那次飓风。”她说。
“没错,两年后又有一次。第二次电力中断了一个星期,政府也没有因此发救济金。”
“警方有没有解释,他们为什么找你的儿子?”罗莎问。
“哼!”老妈子嗤之以鼻,“他们从来不说理由的。像我说的,就是迫害。”
“他们在快递公司做了很久吗?”
老妈子狐疑地望着她,“你似乎突然感兴趣了。”
罗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那是因为这次你的三个孩子已经决定规规矩矩做人,开创自己的事业。如果我们能让观众看到,因为警方去骚扰他们,才使他们连这个机会也被剥夺了,那一定很吸引人。他们是在本地的公司上班吧?”
“南安普敦市。”老妈子笑开了,“他们公司的名字好奇怪,叫做‘威尔斯跑得远’。不过,他们老板是个土里土气的牛仔,所以会取这种名字也就不奇怪了。”
罗莎忍着不笑出来,“他们还在营业吗?”
“我上次听说还在营业。好了,一个小时到了。”
“谢谢你,欧布连太太。”她拍拍录音机,“如果我们的制作人听后觉得喜欢,我或许还得再回来,和你的儿子们聊聊。你觉得可行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一个小时赚五十镑为什么不行。”老妈子伸出手来。
罗莎乖乖地掏出五十镑,交到那双皱巴巴的手中。然后她开始收拾东西。“我听说道林顿区蛮有名的。”她像在闲话家常般地说。
“是吗?”
“听说住在前方不到半里的奥莉芙·马丁杀了她母亲和妹妹。”
“噢,她啊,”老妈子像要下逐客令似的,边说边站起来。“很奇怪的女孩子。有一阵子我和她还挺熟的。以前,她和她妹妹还小的时候,我还去帮她们的母亲打扫。她很喜欢我们盖里。我带他一起去她们家打扫时,她常把他当成她的大玩偶。他们两人只差了三岁,不过她的身材几乎有我们家那个瘦皮猴两倍大。很奇怪的女孩子。”
罗莎忙着整理公事包。“那你听到那件凶杀案,一定很震惊了。我是说,如果你和她们家人那么熟。”
“也没有特别去想它。我才去打扫了六个月。我从来没喜欢过她,装模作样的,很势利眼,知道我老公在坐牢后,就不用我了。”
“奥莉芙小时候什么样子。她会不会对盖里动粗?”
老妈子笑了,“她常拿她妹妹的衣服来让他穿。老天,看起来真好笑。就像我刚才说的,她把他当成她的大玩偶。”
罗莎把公事包扣上,站了起来,“她杀了人,你会不会觉得很意外?”
“也不会特别意外。如今到处都是怪人。”她送罗莎到门口,双手叉腰站着,等她出门。
“这一点或许会使节目更有看头,”罗莎笑着说,“盖里曾经是恶名昭彰的杀人犯的大玩偶,观众一定很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