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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来。如今只能写这个,否则就没得写了。老实告诉你吧,我想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如果你肯写,一定可以畅销,如果你嫌这种题材太哗众取宠而拒写,那他就有很好的借口可以甩掉你了。”
罗莎的反应令她吃了一惊。“好。”她淡然地说,把那张纸条塞入公事包里。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
“为什么?”
“因为那些小报把你自己的事写得极尽哗众取宠之能事。”
罗莎耸耸肩。“或许也该有人出面,让他们知道如何有尊严地处理人类的悲剧。”当然,她不会写这种题材的,她也不打算再写任何题材了,不过,她朝艾黎丝笑了笑,让她安心。“我这辈子还没遇到过女杀人犯。”
罗莎提交了与奥莉芙·马丁会面搜集资料的申请书,由狱方将其转呈内政部。几个星期后,她才接到一个官员勉强同意的回函。奥莉芙虽然同意会客,但保留无需任何理由即可随时取消的权利。函中强调,会面的前提是,不得违反监狱的规矩,无论出现任何状况,都以监狱长的话为准,如果造成监狱纪律方面的困扰,罗莎琳必须全权负责。
罗莎发觉她很难正视奥莉芙。自身的教养和奥利芙的奇丑无比,都使罗莎无法盯着对方看。那张穷凶极恶的脸面无表情,十分漠然,使她不断把眼光移开,有如奶油滑过烤马铃薯一般。奥莉芙则贪婪地望着罗莎。罗莎对她而言算是个新奇的经验,奥莉芙很少有访客,尤其是并非为了传教而热忱前来的访客。况且,罗莎迷人的外表原本就让人百看不厌。
罗莎招呼她就座后,朝录音机指了指。“如果你还记得,我曾在第二封信中提起过我想录下我们的谈话。监狱长应该是在你同意下才允许我这么做的。”她的声音太过高亢。
奥莉芙耸耸肩表示同意。
“那么说,你不反对了?”
摇头。
“好。那我就开机了。日期,星期一,四月十二日。与奥莉芙·马丁交谈。”她翻阅着她的问题大纲。“我们先从个人资料开始。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没答腔。
罗莎强打精神,带着微笑望过去,只见那女人目不转睛地瞪着她。“好吧,”她说,“这些枝节问题我早有资料了。我们看看。一九六四年九月八日,那表示你今年二十八岁。没错吧?”没反应。“你出生在南安普敦市,是吉宛与罗伯·马丁夫妇的长女。你妹妹琥珀小你两岁,生于一九六六年七月十五日。你喜欢妹妹吗?还是宁可有个弟弟?”对方闷不吭声。
这次罗莎没再望过去了。她可以感觉到那女人沉重的眼光。“你父母一定很喜欢色彩①。如果琥珀是男生,他们不知道会取什么名字?”她紧张地格格笑出了声。“大红?赤黄?或许第二胎是个女生也是件好事。”她嫌恶地听着自己自言自语。可恶!我何苦答应做这种鬼差事!她的膀胱胀痛起来。
一根肥胖的手指伸了过来,按掉录音机。罗莎吓得魂不附体。“不用怕,”一种极有教养的低沉声调说,“刚才韩德森小姐是逗着你玩的,她们都知道我其实没有暴力倾向,否则我早就被送到布罗德莫服刑了。”空气中似乎有一种诡异的声音。是笑声?罗莎不能确定。“事实上,我与常人有一样的反应。”那根手指仍在按键上。“你知道,对某事不满时,我和其他正常人一样会表达出来。”那根手指移到“录音”键上,然后轻轻按下去。“如果琥珀是男生,他们会为他取名为耶律米,纪念我外公,与色彩无关。事实上,琥珀的本名是爱莉森。我叫她琥珀,因为在两岁时,我仍咬字不清,不会念她的名字。叫她琥珀也蛮贴切的,她有一头金黄如蜜的秀发,她长大后也只在别人叫她琥珀时才会回应,叫她爱莉森她就不理。她美极了。”
罗莎静默了半晌,等自己确信能控制声音了才开口,“对不起。”
“没关系。我早就习以为常了。每个人一开始都会怕我。”
“这会不会使你心烦?”
那女人臃肿的眼眶里闪过一丝笑意。“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心烦?”
《女雕刻家》一(3)
“会。”
“那就好。你有烟吗?”
“当然。”罗莎从公事包里拿出一包未拆封的烟,连火柴一起推到桌子的另一头。“你请便,我不抽烟。”
“如果你也坐牢,就会想抽烟了。这里面每个人都抽。”她笨拙地伸手掏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地吁了口气。“你多大了?”
“三十六。”
“结婚了?”
“离婚了。”
“有孩子?”
罗莎摇摇头。“我不是贤妻良母型的。”
“所以才离婚?”
“也许吧。我的事业心太强。我们是好聚好散,互道珍重后才各奔前程的。”好怪,她想,自己竟然在奥莉芙面前强颜欢笑。如果经常说同一句谎话,到头来它会像真有其事。只有在偶尔失神时,她才以为自己仍在家中搂着那温热的身躯欢笑,这时她才会觉得痛心。
奥莉芙吐了个烟圈。“我很喜欢孩子。有一次怀孕了,我母亲劝我把孩子拿掉。现在我真希望当初没这么做。我一直在想,那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常常想像我的孩子。”她的眼光顺着袅袅升起的烟慢慢抬起,望了一阵子天花板。“可怜的小东西。我听这里面一个女人说,他们把胎儿丢进臭水沟———你知道,在他们把孩子拿出来之后。”
罗莎望着奥利芙那肥厚的湿唇吸着细小的香烟,想像着胎儿从子宫中被吸出来的情景。
“我不知道有这种事。”
“你是指丢入臭水沟?”
“不是。我不知道你曾堕胎。”
奥莉芙仍面无表情,“你对我知道些什么?”
“不多。”
“你都向谁打听过?”
“你的法律顾问。”
她的胸腔发出奇怪的咻咻声,“我不知道我有法律顾问。”
“彼得·克鲁。”罗莎蹙着眉说,从公事包内取出一封信。
“噢,他啊,”奥莉芙毫不掩饰她的不满,不屑地说,“他是个人渣。”
“他在这封信上说,他是你的法律顾问。”
“是吗?政府说他们很关心我们。我已经有四年没他的消息了。他当时提议,让我到布罗德莫服刑,我叫他滚蛋。惹人厌的小浑蛋。他不喜欢我。如果他能证明我精神异常,他一定会乐不可支。”
“他说,”罗莎浏览了那封信,“哦,对了,在这里。‘不幸奥莉芙无法把握机会,申诉请求减轻刑责,让她到疗养院接受治疗,她在里面顶多只要待十五年。在我看来,显然———’”她忽然停了下来,背上淌着汗,如果有问题,如果奥利芙强烈反对……在奥莉芙面前读这种信,她疯了不成?她心虚地笑了笑。
“老实说,其他的都是些枝节问题。”
“‘在我看来,奥莉芙显然已经精神异常,或许已经到了偏执型精神分裂的地步。’信上是这么说的吧?”奥莉芙把仍未熄灭的烟蒂竖在桌上,又掏出一支。“我不会说我毫不动心。如果能让法官接受我在犯案时暂时精神失常的说法,如今我或许已经是自由之身。你有没有看过我的精神分析报告?”罗莎摇摇头。“除了无法抑制想进食的冲动被视为不正常外———一位精神科医生称之为严重自虐倾向———我被归类为‘正常’。”她大笑着把火柴吹熄。“谁知道什么叫做‘正常’。你的心理障碍或许比我还多,不过我想,你应该是被归在心理正常这一类。”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罗莎魂不守舍地说,“我从来没有接受过精神分析。”我是深恐他们会诊断出什么来,才不敢去就诊。
“在这种地方,自然会习惯这种事。我想他们这么做是不想闲着,而且与弑母案的凶手交谈,也比和无聊的忧郁症老人交谈有趣多了。我总共接受过五个精神科医生的诊断。他们很喜欢替人贴标签,那会使他们在理清我们的问题时,比较容易建档。我替他们制造了问题。我很正常,却有危险性,所以他们该如何安置我?开放式的监狱是不可能的,他们怕我越狱再次犯案。公众不会喜欢的。”
罗莎拿着那封信,“你曾心动过?如果觉得有机会早点出狱,你为什么不试试看?”
奥莉芙没有立刻回答,她抚平了大腿处的囚袍。“我们都会作出选择。或许选择不见得都是对的,不过,一旦决定了,也只好认了。我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