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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像是为了阻止刘辉说话一样,悠舜的羽扇向刘辉一摆。转头看去,悠舜的表情和刚才不太一样,很罕见地显得有些僵硬。
“……关于这一点,请让我有所保留。过后我必当有所提案,还请旺季大人稍等一段时日。”
委婉的口气和笑容。悠舜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神色。
接下来又处理了几个议案,刘辉却渐渐有些心神不定了。
刘辉偷偷瞥向独自坐在一边、好像要把自己埋在座椅中的仙洞省次官羽令尹。因其身材太小,刘辉只能看得到他肩膀以上的部分,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他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沉默着。
(……不对劲,吓人哪……)
要是像往常一样,羽令尹应该会为了追问刘辉娶亲问题,而虎视眈眈两眼放光吧?但是因为刘辉也没有做好反击准备,所以也不敢故意招惹到他。
刘辉和羽令尹目光交汇之时,羽令尹似乎微微笑了一下,雪白的胡须轻轻颤动着。
(……这人,打什么主意呢……)
相当相当恐怖。
刘辉对现在正在进行的“反击”,能起到什么影响呢——
“接下来是最后一条提议,铸造比以前更难仿造的新货币。”
听到悠舜的提案,刘辉用余光瞥了一眼旺季,他的脸上一丝变化都没有。
铸造新货币的提案一致通过,这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对不住了……都怪孤太过愚蠢……”
宰相会议结束后,看着沮丧得一下子趴倒在书案上的王上,悠舜侧过了头。
“偶尔犯犯傻也没什么,否则不是活得太累了吗。今天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身为一国之主犯糊涂不是会坏事吗?”
“不是那样的,像燕青那样的,屡屡犯傻拿着州府的欠条到处吃白饭,不,应该说是白吃白喝,跟他比起来您这就完全不成问题了。甚至可以说,您是过于努力了。”
那是因为你选的这个比较对象的原因吧,刘辉暗想。不过这个从悠舜口中很爽快地说出来的“过于努力”更让人惊讶。
“……孤……不努力不行……”
“当然了,不是让你丢下政事整天游玩,我是觉得你什么事都想要做到完美,太过紧张了。”
悠舜边说,一边露出一丝苦笑。……简直就是在说过去的自己嘛。
“王上没有必要完美。而且那也是不可能的。正是为了弥补王上的不足,我们臣下才会在这里,弥补之后能够圆满就足够了。说的极端一点,如果王上能听得进百分之九十九的谏言,那么国家就能够治理得好。如果王上在该振作的时候能好好振作,臣下就能放心了。虽说不能轻视政事,但是如果稍稍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官吏们就会有觉得‘偶尔王上会有些考虑不周,这些地方得靠我们来弥补了’,由此会独立思考的官吏就会渐渐增加。而王上要是什么都想靠自己做好的话,就会渐渐听不进别人的谏言了。”
悠舜的话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原先紧紧束缚着刘辉的无形绳索顿时解开、消失了。
“臣以为,一个好的王,不是一个人什么都能做的完美的神仙一样的王上。对您的努力,作为一个臣下,我非常欢迎,但是这期间不管犯了什么过错,也没有必要一直沮丧下去,我一定会帮助您的。”
他并不是试探什么,或许是正如他所说得那样,他把留在刘辉身边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亦即是说,为了把他留在身边,刘辉并不用特意去做什么。
“只有一条希望您能做到——从我开始,不管谁向主上进言,都希望您能把话好好听进去。对方是官吏也好,路边玩耍的孩童也好,都要一样对待。顺耳的话听个大概就好,刺耳的话要把它当作庶民的心声听进去。我只有这么一个请求。”
刘辉点点头,抬起头看着悠舜温和的脸庞。
“……我感觉,悠舜大人只对我说顺耳的话……”
“那么,那些话也只听个大概就够了。这样您大概就不会有真正让我生气的时候了。”
“嗯,好的……”
悠舜一边微笑着,一边低头看着今天宰相会议的纪录。
“不过,实际上,主上这次的略微失策也确实是件好事。对方也一时糊涂让我钻到了空子。——以前还有些担心……不过这一下,说不定能将错就错、迎头反击。”
听到“担心”一词,刘辉不禁想起刚才在宰相会议上悠舜曾有一度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悠舜大人,关于旺季大人提出的那条有关盐、铁、茶叶的提案……”
“如果,我表示反对呢?”
“……我倒是觉得可以的,又不是说要让国家专营……”
“我知道了。既然旺季大人提出了议案,近期找个时间好好说说这件事吧。在此之前,关于我为什么要反对,有空的时候还请陛下动动脑筋考虑一下。全当作锻练脑力好了。我不会擅自作什么决定,所以请陛下尽管放心。”
相比于正确解释,悠舜的语气似乎更注重在“考虑”上,刘辉一边揣度,一边点了点头。
“本来我就考虑要整顿人事,所以这次提出整顿倒也没什么,只是,让我担心的是秀丽。”
刘辉吃了一惊,曾在茶州一同共事的悠舜理应对秀丽十分了解才是啊。
“秀丽的话。你们不是曾在茶州一同努力时已经有所了解了吗?”
悠舜对年轻王上的话报以一丝苦笑……他并不是怀疑秀丽的能力。
可是这里已经不是所有官吏都是刚毅之士的茶州府了。这是在朝廷了啊。
悠舜将一丝忧虑埋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如今对他,和王上一样,已经帮不了秀丽了。能做的,唯有相信她自己的能力,为她祈祷而已。
“……是啊,只能希望是这样了。”
“——啊?”
吏部尚书室里,从黎深那里听到宰相会议内容的绛攸禁不住惨叫一声。
这下坏事了!——由于受到过度打击,他的脑海里一时只能反映出这么几个字。
黎深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
“还好有悠舜在,替你跟小儿王上把你们自己掘下的漏洞堵上了。”
“…………”
“跟你说过目光要放得长远些的吧?就是因为你只看到眼前的事情才被人家有机可趁。是不是以为在冗官期间不会有什么事?幼稚!才当了区区八年官,以那些老狐狸为对手你哪有资格掉以轻心!”
养父的一通教训说得绛攸哑口无言。
“……既,既然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
黎深横眉道:
“蠢货,我凭什么要替那个拖着鼻涕的小儿出主意?听好了,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对王上对政事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可能会利用他,但是绝不会帮他。过去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要不是为兄长和秀丽的事,今天我都要笑他活该了!”
虽然有些扭曲,红家宗主黎深的这番冷漠话语,实际上也正是红家一族姿态的写照。
冷静地观察政事和国情的动态,却又绝不深入,不该出头的时候决不出头。正是因为这样,红蓝两家才能一直保持名副其实的望族地位。
毫无疑问,只要一旦作了决定,黎深就能毫不犹豫的抛下国家和王上,就像一年前红玖琅冷漠地停止了城中机能那样。对他们来说,最重要最值得保护的不是王上,也不是国家,而是红家一族和归属在红家保护下的人民。政治不过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的策略和手段而已。
——突然觉得腰间佩挂的雕着菖蒲花图案的玉佩变得重了。
(那么,我呢——?)
那代表的向王上全心尽忠的誓言啊。
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带着阴影,一点一点地开始显形,那时某种以往从未察觉到的东西。
在一旁冷静地观察着养子的黎深,对着扇子轻轻叹了口气。……傻瓜啊。
“你那是什么表情?又不是你的错……”
“嗯?”
黎深使劲摇着扇子: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出了错。但是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吏部侍郎,你的任务不是辅佐王上而是协助我工作,你甚至都不够资格出席宰相会议。你好像都忘了你是应霄太师的邀请被借用的,你不管说了些什么都不过是一般的闲话而已,而最后听取了你的闲话作了决定,那就是那鼻涕小儿的王上自己的责任了。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