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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注?”
“超越七姓家族的地位——当时老臣抱持的心态是比较单纯的,然后后来老臣发现了一件事,也是老臣永远也无法站上最顶端的位置,纵使老臣能够对红蓝两家族颐指气使,陛下的左右手永远是霄,他永远站在老臣之上。没错——永远。”
不同于谈话的内容,茶太保的语气显得十分冷静。
“……先王陛下向来只重实力,因此老臣一直无法处于霄之上,无论老臣如何努力,霄总能轻易超越。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吧。实在令人心有不甘,仿佛在嘲笑平凡人的努力一般。”
“……但你也已经爬上了太保的地位呀。”
“老臣是个平凡人,以成功、名誉、地位、权利——这一切为目标,付出了比常人多三倍的努力,拼命力争上游才得以到达这个地位。老臣在平凡人之中也只是个俗人罢了。然而霄不同,他对这些名利权位完全不感兴趣,假使这只是一种假象还说得过去,但他是来真的,一心只想效忠陛下,总是一脸悠然自得地处在老臣之上。老臣无法理解。分明具有掌握大权的能力,即使缺乏可仰赖的家族,却毫不执著,仿佛只要确认自己的存在便以足够。——而且这一切均是不争的事实。因此老臣憎恨霄,他在在提醒老臣是个不寻求依靠便无法抬头挺胸的平凡人。”
静兰无法打断对方。因为静兰的人生相较起茶太保经历的岁月实太过短暂。——究竟能说些什么呢?
“——凡人总是憧憬着天才,然而一个近在咫尺的天才,只会成为相距仅有毫鳌之差的俗人憎恨妒嫉的对象。老臣无法成为霄那般,也无法因此放弃追逐他进而赞赏服从他,如此一来,老臣今后该何去何从?
老臣从不后悔自己的做法。拥有目标,并为此而活着、努力着,直到达成为止。拼命往上爬,超越他人,回望那些曾经高高在上、藐视自己的人是一项乐趣。现在老臣的目标几乎都达成了。——只剩下一件事。”
茶太保回过头,直视着静兰,宛如眼前根本没有剑尖抵住他。
“——超越霄。”
淡淡的香气似乎转浓,味道刺鼻,令人目眩。
静兰握牢剑柄,如果他真的是个俗人,静兰也会对他这番话置若罔闻。然而他的话具有力量、拥有一种对自己了若指掌的压倒性存在感。
“超越霄。——这是老臣现在唯一的目标。他会采取什么行动?——老臣是否能够击溃他呢?亦或是——”
茶太保忽地笑了,霎时双眸变得炯炯有神,仿佛充满了期待一般。
“这是一个赌注,老臣已经垂垂老矣,正因为如此才能做这个赌注。——霄的权利迄今依然屹立不摇,因为他从未参与王权斗争,其地位与权利也不受影响。与其一辈子默默观望,不如直接采取行动——这是老臣的想法。对仅存不多的日子已经毫无留恋,也不害怕失去任何事物。——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赌注。……的确,人一上年纪,就会变成一个麻烦。”
“你就因为如此——才把小姐……”
听了静兰的询问,茶太保笑道:
“那个有点小聪明的小姑娘实在难缠,刘辉殿下对她如此热衷也出乎意料之外。老臣想送上自己的孙女儿,陛下却只要那个小姑娘——对此老臣也不便多加干涉。——于是在摸索下一步对策之际才发现了您的存在,清苑太子。”
静兰的目光转为锐利。
“……我说过我不是清苑!”
“您现在的眼神与先王陛下年轻时简直如出一辙,如果您持续否认,那也无妨,对老臣而言,最重要的是您‘无法证明您并非清苑太子,血统真伪倒在其次,只要众臣得知太子回朝,必定会额手称庆,拥戴您为王。”
“胡来!彩云国的国王只有刘辉一人,你想重蹈八年前的覆辙吗?”
“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只要陛下驾崩即可。例如——发生不测等等事故。所幸,现任国王并无子嗣,不会造成争权夺位的情形。”
倏地,静兰脸色丕变。
“……你做了什么?”
“清苑太子,您的王位老臣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在时机尚未成熟之前请留在此处稍安勿躁。”
“你对刘辉作了什么!!”
磅的一声,静兰挥剑砍向墙壁,险些划破茶太保的颈项。面对怒火中烧的眸子,茶太保笑了。
“……您仍然是那么爱护胞弟,只有您会由衷关怀孤独的刘辉殿下,是否因为他与您有着相同的境遇呢?”
“不是。”
这句话无意间成了承认事实的回答,但静兰并不以为意。
“因为只有他把我当成兄长一般敬爱,完全出自真心诚意,不带任何条件。他才是我的心灵支柱,正因为刘辉,我才能在王宫活下去,是我深爱着他!”
内心偶尔会产生一个想法——当时八年有的刘回灌进暗处的或许就是自己。然而,倘若没有那个孩子的爱,自己恐怕无法在这个充斥着妖魔鬼怪的万恶渊薮之中保持清醒的神志。
当时遭受流放,就这么不告而别离开王宫,内心随时挂念着的是经常孤零零一人蹲在一隅的么弟,唯一一位敬爱我的小弟。那个孩子该怎么办才好?他的心该如何保护?他应该何去何从?
——绝对不再让自己后悔。
“说!你做了什么?”
“……看来老臣还不能让您轻易登上王位。”
蓦的,静兰的目光泛起怜悯之情。全身散发出王族气质的静兰郑重宣告:
“……愚蠢的茶太保,你已经鬼迷心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什么?”
“朝中势力即将改朝换代,你错失了大好良机,蓝楸瑛与李绛攸已经决定了他们的主子,他们誓死效忠的对象。一旦一拱出一个傀儡登上王位,他们将毫不迟疑地把你跟我驱逐下台。”
茶太保瞠大双眸,静兰则冷笑道:
“——还有,我的小弟并非你所想像那般愚蠢无知,而我,也并非你所想像那般唯命是从。”
“……看来的确如此。——那么只好请您听话了。”
茶太保以惊人的速度推倒右手边的薰炉,倒在地板的薰炉摔个粉碎,令人窒息的香气扑鼻而来,下一瞬间,静兰已被十名以上的蒙面男子团团围住。
茶太保和蒙面男子一样以黑布将口鼻到颈项部位整个蒙住,并发出闷笑。
“控制意志的方法多的是,你最引以为傲的刘辉殿下现在已经与红贵妃双双步上黄泉路了。”
“上!”
茶太保忽地眯细双眸。
“——抓住他,把他软禁起来!”
这群蒙面男子蜂拥而上,静兰肃然,持剑相向。
茶太保趁隙逃离静兰的剑尖,迅速移向房间一隅,在眨眼之间已斩杀数人的静兰,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当场当膝跪地,身体不听使唤,剑也掉落在地。
“这位到很香吧?”
远处传来一声询问,冷不防袭来的微醺感让静兰甚至无法抬头。
“茶……”
“请您、好好休息吧,下次醒来之际,应该就是在王位之上了。”
茶太保笑着转过身。
双臂遭蒙面男子箍制,意识开始模糊,然而静兰并未因此丧失知觉。
他的双眸目光锐利地紧追离去的茶太保,颤抖的手拔起佩戴在长剑一旁的短剑,毫不迟疑地刺往自己的大腿,痛觉换来刹那的清醒,他挣脱受到桎梏的手,将染有自己鲜血的短剑朝着茶太保直抛过去。
短剑命中茶太保的背部。
可惜蒙面男子立刻制伏静兰,猛烈的一敲让静兰完全昏迷。
“唔……”
利刃带来的剧痛令茶太保步履蹒跚,他勉强站稳脚步,转头回望之际。
一阵细微的风声传来,十多名蒙面男子当中有半数的头颅由颈子滚落,其余的人接下来也跟着人头落地。
惨剧在瞬间发生。
眼前的光景犹如所有人被死神无形的巨大镰刀斩首一般,仿佛在观赏一场拙劣的戏法,毫无真实感。
顿了一拍,被砍断的颈项同时喷出血柱。
(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房间里只剩昏迷的静兰与茶太保。
——不对。
下一瞬间,陡地现身在眼前的人影令茶太保瞠大了眼。
对方一甩沾满鲜血的剑刃,说道:
”陛下锁定你了,蓝将军即将率领人马赶至,束手就缚是迟早的问题。……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