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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概念作文大赛新作小说卷:锦 日光天堂-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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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笑言,如果有一天你走了,还会再回来吗?”
  “什么?”
  “我是说,如果你走了,还会不会再次回来,然后永远也不离开。”
  “没有人永远也不离开一个地方。”
  “朱姨就是,她四十年都在同一个地方。都在青河路。”
  “那是朱姨,那不是我。”
  艾卿怔怔地看着我很久,默然地把身子翻了过去。
  “如果你走了,我不会等你,但你也会看不见我。”
  “我不能看不见你。我要给你画画。像我小时候画我妈那样。远方是沉默在雨水里的山脉,它们此起彼伏,近处是你的眼睛,瞳孔清亮。”我絮絮地说着,不自觉间,艾卿已经转过了身,严肃地对我说:“钟笑言,如果有一天你看不见我了,就是我沉默了。但如果有一天我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了,你也不要欢呼和雀跃,我只是去找爸爸了。”
  我把头埋在了她的胸前,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梦呓一般,明明近在咫尺却仿若邈远得悠长,仿佛我只不过是看见了她在过去时光里的影子。
  “钟笑言,我会想你,但不会去找你。”
  柒
  我走到青河路尽头的时候,才意识到青河路附近的那条河已经被填掉了大半,但刚刚我并没有发现,我第一次如此郑重地端详这座城的脸。
  叔父死的那天,我这样看过这座城,床上躺着一个了无声息的生命躯体,我始终不知道叔父在最后想要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
  是关于父亲,还是关于兰夕那个女人,还是关于艾卿。甚至,是朱姨?
  我不愿意承认叔父是有秘密的,即使有,我也应该早就知道。
  但我们谁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朱姨在大火蔓延起来的那天就疯了,这是陨城人的说辞,但朱姨清楚地记得我和她之间的一切事情,甚至我能够看到她迷离的眼神,她想要逃避什么的眼神,还有,这个不明就里的孩子。
  是的,朱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个孩子是谁,她长得太像艾卿。但也许是我的错觉,艾卿认识我的时候已经十三岁,而这个孩子不过是八九岁光景,我怆然地笑了笑,那一刻我怀疑我记忆里的艾卿甚至就不是真正的艾卿,真正的艾卿早就死了,我为什么还要因为一本书来到这里?
  这一时刻,我突然明白,当年的艾卿必然是知道我的谎言的,她也知道我根本就不在北京,我在亚热带和热带地区来回翻折,像一条向死而生的鱼,不停地消耗着所拥有的能量。
  但我又愿意相信她是不知道的,我宁愿相信她不过是自说自话而已。躲在一间阁楼里,一如我父亲在山城的那座房子里,不停地写作她梦境里的故事,她不断回忆的往事,不断翻新又重组的那个钟笑言。
  当年卖石榴水的老妇人的女儿一个人在路边心不在焉地给路过的游客盛着石榴水,嘴里还咂吧咂吧着一块薄荷糖。我要了一碗石榴水,听到它在我的肠胃里发出只有我自己才听得到的清冽回声,自顾自地猛地把剩下的半碗装进胃里,然后,迅速关上了那扇门。

清和(7)
那扇门,应该是檀香木的。
  钟笑言,我会想你,但我不会去找你。
  捌
  我去北京的那天,是一九八八年十月一日,我乘坐着1885号火车一个人北上,朱姨为我送行,艾卿没有来。我在陨城狭小的火车站弯腰套上朱姨为我织的围巾,朱姨突然哭了起来,列车要启动的时候,她还紧紧抓着我的手说:“笑言,回来啊!”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是我成年后的第一场生离死别,我对朱姨说:“其实我不过是去北方的一座城而已。”但她还是在哭,列车员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要去工读学校的问题青年。我在车窗处和朱姨挥手,直到列车渐行渐远,我还看见朱姨在后面紧紧地跟随着。
  “走啊!走啊!”我在车窗里叫着。
  我在北京的一个艺术坊附近租住了一个狭小的居室,有许多和我一样等待考美院的学生。平日里除了画画就是画画,我用过的空油彩颜料盒堆积在居室里,散发着松节油的气味,我没有告诉艾卿,其实我不想来北京考美院。我宁愿在青河路,宁愿在陨城,宁愿在消隐在山脉底部的村落里,宁愿在有很小火车站的地方,宁愿在南方。
  北京的天气干燥而凛冽,但因为在地下室居住,也只觉得潮湿和阴冷,我的被子不够厚,也不能经常拿出去晒一晒。每到晚上,只觉得疲累。
  冬天将尽的时候,我走进了那所美院,跟随着一丛丛穿着冬装的人群,我猛然觉得恐慌,人们把自己包裹得如此森严,这是我在陨城所不曾见到的,我紧紧地攥着我的画具,在即将走进考场的那一刻,我逃离了这所学校。
  北京的大街比陨城宽阔太多,这里的房子下面没有安静蜿蜒的河流,没有人会在船上卖东西,也没有石榴水的薄荷香味,我一个人像一条流浪狗一样行进很远,手中还提着我一管又一管的颜料,有一管被从我身旁擦边而过的骑车女人撞了出去,摔在马路上,露出了红色的内瓤。
  我记得它的名字,西洋红。
  那一瞬间,我迅速记起了父亲面对我画里的红色时怅然的神态,他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迅速变成枯藤一样的手不住地在我的画上婆娑着,直到那些原本在画面上干涸的红色染红了他的手指。
  然后他就吐出了一口血。
  这是他病情骤然加重的第一天。
  我神色惶然地穿过马路,回到了住处,然后迅速收拾了画具和简单的衣物,仓皇地离开了这座城市。把我的钟笑言时代远远地抛在了火车呼啸而过时,漾起的风中。
  玖
  我在缅甸仰光待了整整一年,以画佛像的名义借住在一个游客稀少的清真寺内,依靠给寺院画壁画维持困顿的生活。接下来的几年,我一直在南亚和东南亚之间游荡,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知道艾卿还在青河路,我也知道那时候朱姨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甚至每每到湿热天气必须依靠药物维持。但我还是远远地离开了那里,离开了陨城,离开了青河路。
  离开了父亲的书箱,离开了那些我在叔叔卧房的床底下看到的鲜艳的油画。
  我不知道艾卿是否将我父亲的书看完,是否知道自己的父亲也曾经和我一样疯狂地热爱画画。在越南旅居的时候,我总是希望书店里的中国作家专栏上摆上艾卿名字的书籍,但我始终没有看见它们。直到我去湄公河的那天,在岸边完成了来越南的最后一张风景。
  我提着画具漫无目的地在越南过去的西贡市街头游走,喧闹的海鲜菜馆附近,就是这里最大的码头。一个神色颓唐的年轻人拽住了我的衣袖。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清和(8)
“Are you Chinese?”
  我点点头,他甩给我一摞有些古旧的书籍,问我要不要。
  我的大脑在那一刻懵住了,只是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小叠越南币,问道:“够不够?”
  他定了定神,冲我笑了笑,接过了钱,迅速离开了。
  不久,一个衣着体面的华人模样的中年人问我有没有看见一个从这里跑过去的中国人,他的手里提了一摞书。
  “没有。”我的手狠狠拍了一下画箱里的书,说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留下这一摞书,其实如果那个中国人急切地告诉我那一摞书对他来说很重要,我一定会还给他。但他没有,只是耸了耸肩,冲身旁一个金发女子说了几句我能力范围之外的英文,上了自己的大船。
  在租住的棚屋里,我擎着昏暗的照明工具独自检阅这些书籍。直到看到那本《陨的灯》。时隔六年,我在异地看到了艾卿的书,它的装束简单,整本书很单薄,出版日期是五年前,我踏上火车后的第三年。
  我把它轻轻地塞进行李袋,熟稔地拉上了拉链,数了数所剩不多的钱,和不认识的越南华工打了一声招呼,再次回到湄公河沿岸,在一条泊着的渔船上,我和一个熟识的老渔民交谈了几句,算是道别。
  直到夕阳最后一束光渐渐沉向地平线的那边,我踏上了去往中国的油轮。游客出奇的少,我点燃了一根烟,把《陨的灯》以外的书籍一页页在甲板上烧掉,迅速抛入大海。在它们热烈入海的那一刻,我猛然想起了朱姨提着孔明灯来寻找我们的那天夜里,我想起那天夜里,放飞在空中的孔明灯。而数年后,它们存留在我记忆里的星火被我以这样的方式第二次燃烧。
  燃烧,燃烧,燃烧在平静而幽蓝的海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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