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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进入开放的货舱,危险随之降临。一切缓缓飘动的东西,不管它显得多么沉重或尖锐,实际上都不构成严重威胁,危险的是那些来自远方的“怏腿”。引力、碰撞等诸多的复杂因素,不可避免地使一些物体偏离运行轨道,而离开轨道的同时,也就是加速、再加速的开始。最后少数幸运者逸入外太空成为自由神,绝大多数将在浓密大气中化为灰烬。但无论哪种结局到来前的最后阶段,哪怕它们仅有一粒米的质量,也要比一颗子弹可怕十倍。走上货舱,才是真正的“死亡游戏”。
第三次收鹰,我和鲁飞扬上了货舱。也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真空吸管老跟我过不去,那些毫无重量的玩艺儿都冲我围了上来,弄得我狼狈不堪。于是我听到了鲁飞扬的笑声,他向我作了个手势,示意我注意他的动作。
是不含糊!如同跳舞似的那么潇洒,收集器里的东西就乖乖地流进了密封内舱。我用心揣摩看他的动作要领,暗暗赞叹不已,耳机中却传来这么一句:
“看仔细了,哥们让你开开眼界。学着点!”
我正琢磨着回敬他两句,忽然发现脚下现出一大片阴影。怎么回事?我下意识地抬头一看:
“啊!”
一个人!一个穿着宇航服的人体摆着僵硬怪异的姿势,正悬在我的头顶上缓缓转动!当我看见他的时候,恰巧他的面孔转向阳光,阳光射穿了头盔面罩,天哪!那双死鱼般瞳仁下面,正歪扭着一张特大的嘴对我狂笑。我脚下一虚,差点没晕过去。
也就是这种时候,方显出老宇航员的份量。只听耳边一声诧异的“啊”,鲁飞扬已跳向空中,在大约七、八米高处抓住了那个人的一只脚。惯性使两人的身体转开了圈,越转越高,几个圈下来,我几乎分不清哪个是鲁飞扬。似乎那个人正挟带着鲁飞扬一齐飞向黑暗的天穹!我惊慌失措地趔趄着,好容易抓住了连结绳。却连自己也被带离货舱。脑子里一片昏乱,绝望的呼救声已经冲到了唇边,忽然一下震动,我不再上升,然后就是缓慢地下降。我心中一松,顿时神智清明:看来我的心理素质还远远没有及格。
证件告诉我们:这个人名叫让—保罗·居西安,联合空间总署第三区的宇航员,法国籍。最后升空日期是一个月以前,也就是说,他已在太空飘流了至少三十天!
一个星期之后,居西安夫人来到我们基地。法国大使亲自陪同,同行的人中还有几个三区的宇航员,他们来把遗体接回法国。
为使让—保罗·居西安的遗容至少不太吓人,有关方面可动了不少脑筋。在他的嘴角右侧,有个一元硬币大小的窟窿,正是这个洞使他显出一张怪异的大嘴。不过他确实脸带笑意,他肯定是在一瞬间失去了生命,那瞬间的微笑就凝固成为永恒。仿佛在昭示:生命是多么的脆弱。
一个叫勒内的科西嘉人讲述了出事经过:
“当时我们发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玩艺儿正靠近我们,喏,就是这个。”
他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全景银白色,橄榄状;另一张近景,突出了一个精恒。仿佛在昭示:生命是多么的脆弱。
一个叫勒内的科西嘉人讲述了出事的经过:
“当时我们发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玩艺儿正靠近我们,喏,就是这个。”
他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全景,银白色,橄榄状;另一张近景,突出了一个精灵的浮雕花环,花环顶端是十字架,中间好象还有些文字。
“开始,我们还以为遇上了飞碟。后来我们知道了,原来是老格纳瑞蒂先生的骨灰盒。老格纳瑞蒂是亿万富豪,他快见上帝的时候忽发奇想,立下遗嘱:将自己的骨灰送往太空。也许他想同星辰同在或者……自己也成为星辰家族的一员。见鬼,轨道上的东西已经太多了,我们当然不会让它继续留在那儿。保罗和我利用助推器靠近了它,正在拴连结绳的时候,保罗的面罩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当时他正在说……空气从面罩中冲出来,他一下子就飞出去老远,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旋转……上帝呵!也许我们不该亵渎死去的灵魂。”勒内黯然地摇着头,在胸前划着十字。
原来是这样。我只能叹息:“为了一个不该出现在太空的骨灰盒,结果他自己却躺进了棺材。”这句话我是用法语说的。
长着金黄色络腮胡的马切尔点着头,又高高耸起肩膀说:“而且还捅了马蜂窝,现在格纳瑞蒂的财产继承人正在为此起诉。”
“起诉?”我愣了半天才想起这个词的含意,“有这种事?”
马切尔愤愤地比划着:“老格纳瑞蒂在遗嘱中规定:如果他的骨头不能永久保存在太空,继承权将中止。现在那帮杂种正为了继承权而控告了我们,而那个该死的预审法官还判定他们胜诉!”
老天!这世上还有公理吗?整个人类快要被困死在地球上,居然还要维护那些随心所欲加入围困行列者的自私愿望,如此法律岂不是愚不可及?
法国大使的讲话无非是官样文章。倒是居西安夫人令人好生感动。她执意要见我和鲁飞扬,当我们走近,她真诚地向我们一一行礼,然后,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话:
“谢谢你们把保罗还给了我。”
听到这样一句含蕴着绝望深情的话语,我的心碎了……
也许老天爷有意加快我的成熟过程,因此格外集中地展示出这种职业的残酷。没过几天,第二次升空执勤,我又亲眼目睹到一次道地的毁灭。
作业间隙,大家都聚集在指令舱里。猛然间通讯屏幕上频频急闪着总署的标志,接着出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轮流使用着英、汉、法、俄、日语:
“现在是紧急通报:隶属于联合总署第五区的海神号航天飞机遇险。方位:02:2522,鲸鱼座3117。4。重复一遍。方位,02:2522,鲸鱼座3117。4。急需援助。完毕。”
完毕?我心里飞快地计算了一下,距海神号方位最近的不就是我们吗?直接给我们下令岂不来得干脆?
我疑惑地看着指令长,周潜理解地微微一笑,骄傲地说:“我们是特殊的士兵,哪怕最高一级的长官也不可能向我们命令什么,最多只是建议;超出这一范畴,那就只能通报。我们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
哦!我怎么忘了太空法则!在这里不存在任何固定的东西,所谓方位只是相对时间、距离而言。寻找一架以每秒11千米速度运行的航天飞机谈何容易,即使找到,更严重的障碍在于我们自身的然及有效载荷,这可是太空中最冷酷无情的现实。救援过程中额外消耗的燃料,加上生还者所增加的超额载荷,也许将断送掉我们重返人间的希望!试想,谁能命令别人去自杀?
然而我们仍然启动了发动机,并且,在计算机的导航下找到了海神号。自通报发出,仅仅过了五十五分钟!
远在几千米之外,就可以看到海神号中部那个触目惊心的大洞。看到这个洞,所有的人都如同掉进冰窟。顶多十到十五秒钟,所有的空气都将从这个洞口逃逸,那些遇险者能抓住这短暂的生机吗?海神号一直没有任何回答,看来凶多吉少。
不管怎样,既然来了,总不能只看看外表就走。
我羡慕地看着曲魏云在两机间飞动的身影,确实足个太空行走的老手,火焰助推器只断续地闪动了几下,他已经把连结绳拴上了海神号。真棒!值得欣慰的是,我也争取到了“摆渡”的机会。
幸好打开舱门还不太费事,我在曲魏云、鲁飞扬之后钻了进去。这里如同刚刚经历过一场飓风的扫荡,满目狼藉,一片凄凉。一切能移动的物件都离开原位,堆积在那个比排球还大点的洞口,却不见一个人影。
曲魏云忽然驻足在生活舱口,嗄声说:“这儿有两个!”
我过去一看:天哪!原来这面舱壁上也有个同样大小的洞!一个黑人的半边肩膀卡在里面,脖子已被洞口锋锐的边缘切断。在他垂挂着的脑袋下面,另一个人蜷缩着,两手紧抓住自己的咽喉,而突出的眼球和大张的嘴巴,都在诉说垂死的恐怖和绝望。这两个可怜的弟兄大概正在梦乡,狂涌而去的空气就把他们吸往洞口,根本没给他们留下任何求生的机会。
我拼命忍住强烈的呕吐感,踉跄着离开那悲惨的场面。其他人呢?我茫然又胆怯地窥视周围,心中却祈祷着千万别再看见死者。透过憋出来的泪水,我忽然发现一扇很小的门,门上标着黄色的“紧急避难”英文字佯。我心中一动,凑近小门上端透明的圆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