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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被植器官受到的排斥反映是一大难题。这是多大的浪费!躯体不能够区分异体的却是有益的器官和一个入侵的、敌对的微生物。称之谓免疫反应的机制被调动起来,去驱逐入侵者。在入侵时刻,酶起了作用,进行了旨在撕碎、溶化异物的局部战争。白血球经由循环系统大量进入战斗,警觉的吞噬细胞向前挺进。从淋巴网络开来了抗体,这是一种高能蛋白质导弹。
在器官移植技术发展之前,必须找到抵制免疫反应的措施。药物、放射线治疗和代谢作用休克——非此即彼。
器官排斥反应早就被克服了。可是,我却不能克服我的征募排斥反应。年迈、贪婪的立法者,我排斥你们,也排斥你们的立法。
我的应召通知下达了。就在今天。他们需要我的一只肾脏。这是一种司空见惯的要求。
“你很幸运,”吃午饭的时候有人说,“他们本来可以要一叶肺的。”
我和凯特到葱宠晶莹的山间散步,伫立在盛开的夹竹桃、芜萎和鸡蛋花丛中。生活着,呼吸着这种芬芳,把身体暴露在灿烂的阳光下是多么的美好!她的皮肤黄褐发光。她的美丽使我啜泣。她不能幸免,我们谁也不能幸免。首先是我,然后就轮到她?或许她在我前面吧?他们从那儿下刀呢?在她平滑滚圆的背上?还是在她平坦结实的腹部?
我能够瞥见高尚的神父站在圣坛上。黎明的第一道光辉,把他的身影投射在她身上。高举起来的手里握着黑曜岩的刀子,可怕地闪着火一般的光焰。唱诗班对血神唱出了不协调的赞美诗。刀子在往下落。
这是我逃出边境的最后机会。我整整一夜没有睡觉,权衡着得失。我没有上诉的希望。逃跑使我嘴里觉得不是滋味。父亲、朋友,甚至凯特也说留下吧,留下吧,留下吧,要临危不惧。这是抉择的时刻。
我难道当真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一旦到了时候,我就乖乖儿地投降。
我向器官移植厅报了到,三小时后进行征募捐献手术。
“说到底,”他不动声色地说,“一只肾有什么了不起。”
你晓得,我还有另一只呢。如果那一只发生故障,在任何情况下我都能替换它。我将获得6-A优先受植者的地位。我明白优先系统在发生什么情况,我还是保护自己为好。
我要从事政治活动。我要向上爬。出于有启发性的个人利益,我要取得向上升迁的能力。
对吗?
对的。我要变得如此举足轻重,让社会欠我1000次移植术。总有一年,我要索回那只肾脏,索回3、4只或者50只肾脏,需要多少就要多少。索取一两只心脏,几叶肺,一只胰腺,一只脾脏和一副肝脏。他们不可能拒绝我的任何要求。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看。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看!我将战胜长者。
可是,还有你这躯体神圣联盟的积极分子呢,嗯?我想那只好退出联盟。
再见吧,理想主义!
再见吧,道德至上论!
再见吧,肾脏!
再见,再见,再见!
手术做完了。我向社会偿付了债务。我向权势者交出了我那一磅卑贱的肉。
几天后,我离开医院时,我将携带着一张证明我的新的6,A等级的卡片。
我的整个余生都享有最高优先权。
哦,我可能活1000年。
李自修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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