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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疑点:如果机器卫土只依赖回答来识别主人,那么难道这主人对所有的问题都能无所不知吗?
这不可能!没人能做到无所不知。
问题根本不在于知识渊博与否。
波里诺没来得及深思熟虑,利贝古的影子老在眼前晃动,他心头燃烧着复仇的烈火。
他不假思索就降落到小行星上,绕过众多枯骨朝卫士走去,一直来到利贝古身旁。尸体周围鲜血成河,这时他才听见卫士喝令站住。
波里诺伸手就能拿回利贝古的电脑纳入自己怀内,但他没这样做。现在不需要正确的回答,知识再多也没用,这是利贝古留给他的唯一教训,(奇*书*网*。*整*理*提*供)是生死关头至关重要的一大收获。
在发出口令后,机器人沉默了很久,波里诺有点按捺不住了。
“你让开,”他说,“我为宝藏而来。”
“你能证明自己的确有这个权利吗?”
“我该怎么证明?”
“我从不回答问题,我只提问。”
“那好,问吧。”
机器人再次默不作声,波里诺仿佛觉得金属生物的胸腔发出沉重的叹息声,难道机器还懂得同情和怜悯?
“我警告你,不正确的回答将遭致死亡。”
“怎样的回答才是不正确的?”
“我从不回答问题,我只提问。”
“那就提问吧。”
“我的忠告是——回答时要依靠心灵。”
又是这句话!看来这是执行程序所必不可少的。
波里诺明白对机器人再提出任何问题都毫无意义,但还是止不住要问:“心灵指的是什么?”
机器人自顾自提出了问题:“脊椎动物的肾脏具有什么样的功能?”
这时波里诺才认真考虑自己的处境,他对这个问题一窍不通。电脑当然能提示正确答案,不过波里诺直觉地感到问题并不在于答案是否正确。机器人要求波里诺依靠心灵,这难道会指精确的、逻辑上无懈可击的回答?难道心灵就等于知识?不!波里诺深信绝非如此。利贝古答出了无比正确的答案,但他还是死了。如果正确的回答只会导致死亡,那么……
“青蛙在池塘里拼命发出蓝色的叫嚷。”他信口回答说。
依然是一片静谧。波里诺死死盯住机器人瞧着,他等待对方打开腹部的栅板,等待刺目的死光把他切成两半。
但栅板一动未动。
“你可以向前走上一步,”那卫士说。
啊哈!他把这一点都忘记了。向前一步?当前面还有十几步时,区区一步算得了什么?
“我就这么站着,继续问吧。 ”
机器人没让他再等下去:“黄道十二宫指的是哪些?”
波里诺并不忙于回答。他面前是个陌生的机器人,是谁设计的呢?设计者尊重科学吗?尊重事实吗?也许机器人只承认非逻辑的事物诸如灵感、直觉之类?他刚才的回答显然是荒谬的,纯属胡说八道,随心所欲,但这倒是具有个性的!个性不就是心灵的表现吗?
于是他继续回答说:“疼痛的作用能使人生气勃勃。”
他再次等待,一眨不眨地望着对方。
“1582年当奥达·诺布那克的士兵进攻时,当时的修道院长讲了一句什么话?”
现在他已不用害怕任何提问,他找到了回答的诀窍,足以轻易迅速地明确回答任何问题。于是他立即说出脑海中刹那间所闪现的:“十一,四十一,大象,巨无霸。”
最后那个词是偶然脱口的,他有点遗憾。大象的确是巨无霸,这合乎逻辑,那么会出现错误吗?
机器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疏忽,它接着提出下一个问题:“摩东纳七号星球上氧气占有多大比例?”
“诽谤并不能推迟报复。”
那块栅板仍然没有动静,机器人发出一阵古怪的轧轧声,它自动移向一边。宝库的入口敞开无阻。
“你可以进去了。”它说。
波里诺心跳加剧。他赢了!统共才回答了四个问题!其他人都失败了,他们亡命天涯,而他却创造了奇迹。他不知道这是运气还是机智,但是他目睹利贝古答出18个问题而死,这说明正确的回答对于机器人毫无意义。心灵,心灵!他不知道这到底意味什么,但他显然在偶然的回答中显示出自己的心灵,他把生命押在荒谬上并取了胜利。
波里诺犹疑不决地走进了宝库,他的脚像灌铅般地沉重,但步步在前进。
照片上所记录的只是极少部分,根本不能和周围陈设的瑰丽珍宝相比。波里诺在惊喜中发现一个小盘,上面的图案华丽无比。他屏住呼吸,目光又落向一座闪光的大理石尖塔,上面刻有诡谲的文字。一个栩栩如生的甲虫是用不明材料雕成的,看上去它简直像在颤抖,在爬动,活灵活现。那边……这边……还有那边有……
真是全宇宙的宝藏啊!
搬上一次根本搬不光,但要是离开宝库,也许就再也进不来,还得要重新冒险,也许还得要让机器人重新审查他的新回答!
他绝对不愿再次冒险,波里诺这么决定:他先带走10件——不!他只要带走20件最最贵重的宝物,就干脆飞走。他永生永世不想再回答问题了,何必呢?只有当他花光所有财富一无所有时,他才会再考虑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挑选。
他弯腰挑选那些较小的宝物。大理石的雕塑?太大了!这个带有螺纹的圆盘肯定要的,还有那个宝石甲虫也要,还有这个小人雕像和那块镶有华美图画的钻石,那可是谁也没见过的,还有这个,这个,那个……
他脉搏加快,心脏怦怦直跳。他想像当自己出售宝物时,收藏家、博物馆、政府官员争先恐后蜂拥而来的情景,他将待价而沽,决不轻易脱手。八五八书房还得给自己留下一两件纪念品,也许留下三四件作为这次伟大冒险的留念。
波里诺伸直身子,小心翼翼把挑出的宝物捧在胸前,转身向门口走去。
在波里诺挑选珍品的期间,机器人纹丝不动,根本对此不感兴趣,只是当波里诺穿过身旁时才问道:“为什么你只挑选这一些?你为何喜欢它们?”
波里诺无拘无束快活地说:“我带上这些是因为它们珍贵无比,因为我需要它们,还有比这更充分的理由吗?”
“不!”机器人说,这时它胸前的栅板猛然滑向旁边。
当波里诺懂得这一点时为时已经过晚:考验并没有结束,机器人所提的问题并非祝贺也非好奇,可是这次波里诺的答案既正确又合乎逻辑。
他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他只来得及看见指向他心脏的明晃晃的闪电。
死亡在在瞬间降临。
孙维梓 译
原载《科幻之窗》1998 第2期
《罗伯特·西尔弗伯格短篇科幻小说集》
《隐身犯》
我被认定有罪,接着宣布我被判处“隐身”一年,时间从公元2104年5月11日开始。然后他们把我带进法院下面一间黑暗的房间,并在我的前额上打上标记。
两个市政当局雇用的壮汉专门做这件事。“其中一个把我推在一张椅子上,另一个举起烙铁。
“一点也不痛的,”这个手掌象平板一样的粗汉说着就把烙铁推到我的额头上,一阵凉爽的感觉后就完事了。
“现在怎么办?”我问。
没有回答,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房间。门开着。我可以离开,也可以呆在这里,这随我便。由于我额上的符号,没有人会和我说话或者多看我一眼,我是不可见的。
你必须明白我的所谓不可见完全是比喻性的。我依然有着血肉之躯。人们可以看见我——…一种荒唐的刑罚?只是,罪行也同样荒唐。我犯了所谓冷淡罪,拒绝将自己的烦恼说给别人听。
我已经4次犯了这种罪,所以将受到一年的“隐身“处罚”,我现在是不可见的。
我走出房间,来到外面的热情世界。
午后下过雨。街道上的雨水正在慢慢收干,空中花园弥漫着万物生长的气息。男人们和女人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我在他们之间走着,可是他们根本不注意我,与一个隐身犯说话将受到的处罚是隐身一个月、一年或更长,取决于罪行的程度。我在想这个条例是否会被严格遵守。我很快就知道了。
我走进电梯,让自己被旋转着上升到空中花园。这是第11层,仙人掌园,那满是节瘤的奇特形状很合我的心境。我跨上平台,朝人口处柜台走去买票。柜台后面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眼光呆滞的妇女。
我放下硬币。她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惊怕,但很快消失了。
“一张门票,”我说。
没有回答。人们在我身后排着队。我重复了我的话。妇女无可奈何抬起头,接着就朝我左肩后方看去。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