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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伊水坊前,他目光散漫,淡笑似有似无。
“夫人,添两件衣裳吗?我们伊水坊刚推出今天春季的新款,都是二小姐亲自设计的,保管夫人穿上身更加美丽。”满脸亲切笑容的小姑娘将我拉到一堆绫罗绸缎间。
各色锦缎流光溢彩,明明暗暗间,繁琐花纹若隐若现。
第八章 清平乐(9)
会有那么巧地经过伊水坊吗?我的指甲轻轻滑过缎子,嗤嗤微响。
“夫人,这匹颜色鲜亮,做上一件夹袄,定将腰段修得纤细。”小姑娘热情介绍着。
我晃了一圈,没有选定一块布料。
“就这匹吧。”洛谦指着流岚色锦缎笑道。
小姑娘甜甜一笑:“这位相公好眼光,我们店里就属这匹锦最贵了,比得上贡品花纹,要是夫人穿上定是清丽出尘。”
“三两银子!”小姑娘抖起锦缎,如白雪扬扬,围了我一圈。
“三两?”洛谦反问。
未等小姑娘夸这匹布如何物美价廉,我径直收了流岚锦,轻摇头:“太贵了!我家相公月俸才二两银子!”
“夫人……”小姑娘忙拽住我衣袖:“我们这里还有其他花色锦缎,便宜得紧,您过来瞧瞧……”
“还是这匹吧,衬你!”他攥住我的手腕,暗劲有力,我移不得分毫。“叫你家店主出来谈一谈价格。”小姑娘见仍有戏,先是惊喜,可听到叫出店主,却是犯了为难:“我家店主今日到总部上报账务去了。”
“何日可回?”
“至少需要个三五日吧!”
我眉心舒逸。
“这位相公,我们伊水坊一向明码标价,做得是诚信生意,绝不会多拿一枚不该要的铜板!流岚锦真是上等奇货,整个平罗也不过十匹……”
他松了手,回过头望着我,墨瞳沉静,长眉却扬。
“用这个玉坠子抵上,可否?”洛谦取了腰间玉坠子。
小姑娘一见,惊讶不已。玉坠子不大,是一块天然翡翠,犹如水滴托在他的掌心,尤其坠子底端,翠色积郁,似要滴下。
“玉坠子怕是不只三两银子吧?”小姑娘到底识货。
洛谦淡笑如云:“无妨,到时候自会有人来取的。”
“那请等一下。”小姑娘匆匆回到内屋,隔了一会儿,才春风笑言:“可以先用玉坠子抵着,等到有了余钱,来取回也是可以的!”
一路默默无语,回到小院。
流苏接了菜篮,洛谦吩咐道:“将菜肉切末,混成饺子馅。”而后,对我浅笑:“我们去和面。”
厨房小,流苏一个人在里面,就稍嫌拥挤了。没有办法,将客厅木桌仔细擦拭数遍,将就着做了和面台。
“扶柳,抓一把面粉过来。”
“嗯。”机械性地抓起雪白面粉,我还在想着那枚翡翠玉坠子。
“自己做起来,到底是费时,还不如直接去伊水坊旁的酒楼订上一桌宴席!”洛谦快速地擀着面皮:“或许也能遇上几个熟人,对吗?”
他余光扫了我一眼,最后一句显然是针对我问的。
手僵在半空,我苦笑:“既然知道了,何必一再试探!”
“长安来信,最近西泠的柳大公子追得紧,起了一场小冲突……”
心里咯噔一跳,伸手撑住木桌,探起身子想一问究竟。哪知忘了手中捏着面粉,乍一松,面粉散在空中,往四处飞乱。
眼中突然刺痛,白茫茫的一片,完全分辨不清景象。
应该是面粉飞进了眼眶,我闭上眼,抬起手就要揉。
“你就这样担心他吗?心神不宁到连眼睛也不要了!”手腕被人掐住,一圈火烧般的灼痛。像是沙砾硌在心头,我眼睛刺痛,泪水肆流:“霜铃因我而受累,我能不担心吗?”
泪水冲刷掉些许面粉,微微能看见一丝光线,一幕水镜后,他的脸轻微扭曲。
“莫急!”他拈起袖口,轻拭起我眉目间的面粉:“没有任何人受伤,柳三小姐早就转移到了安全地方。”
心一下子就静了,幽若深谷。
端坐着,任由带有墨香的素白衣袖拂过脸颊。
第八章 清平乐(10)
“二哥——”门忽然推开,依稀见一个高大身影闯入屋子。
“重俊吧?”他淡淡说着,继续清理我眼角的面粉,“你先到外屋候着……”
月上中天,平罗偏僻小院齐聚一堂。
宴席是宴席,有酒有菜,酒是薄酒,菜只一盘不入流的烤鸡。
瞧了桌上一圈人,都是镇定的角。对面那位英气勃发的少年将军便是下午闯入的重俊。李重俊,定北将军三公子,还记得洗完脸出去见上第一面,他一愣,没头脑说了一句:“原来与大姐不一样,没有一丝将门的粗犷气!”
右手边的威严老人是凉州刺史马如龙,左手边却是平罗太守宋知海。
一群人都是胸有文墨,就仅只有饺子,也能妙语连珠,吃得是气氛融洽。
末了,跟着流苏端了碗盘离去,轻轻关门时,忽然听了一句:“二哥,她是上官家的人,毕竟还是要防的……”
轻迈步子离去,脚步声连枝头栖息的鸟儿也不敢惊扰。
他们自是有机密筹划,而我来自上官,不可听上一句。
泠泠月色,洒大地一层冷霜。
我想,从长安到平罗,一路危险淌过,我与他仍不可共肩。
【洛谦番外】
“扶柳,我给不了你要的安宁!”
恍如梦呓。
似是淳烈的酒控制了神经,我倚在她的肩头,温吞吐出一句。
她僵住,怔怔然不知所措。
到处都是甘厚酒香,方才她也饮了不少,薄醉染红酡。
她的锁骨细小,让我想起春日里攀在篱笆上的细长白花,一碰便纷纷落下。我小心靠着,不敢用力。
闲人都离去,屋里显得空旷起来,缕缕清香也自她的发梢传出。我微微半合着眼,她纤细脖颈下的脉搏缓缓跳动,一浮一沉,时光静好。
酒不醉人人自醉,真是名句,说到了心头,我阖上眼,神游四方。
“没影的事,我去吃哪门子的飞醋?何况拜倒在本姑娘石榴裙的,犹如过江之鲫……”这句薄怒的话绕在耳旁,挥之难去。
当时她拂袖转身,看不见面容,只有一截细颈露在外。莹洁的肌肤瞬间就转为了淡粉色,犹如上了一层剔透琉璃,花萼般娇嫩。
我抿着唇,细细笑出了声。
她似乎是察觉了什么,一时禁了声,缓缓垂低额头,两旁乌发如流水倾落,化作了她衣襟前的片片飞花。
谁也不知我的血管里也有绽放的温暖花朵一路开到了心里。
路外有脚步声急急行来,我暗叹,仍旧倚在她的肩头,更近一分。
她总算是有所反应,回过了头,幽香弥散。我闭着双目,呼吸匀长,如同醉酒熟睡一般。
锦瑟铮铮响了两声。那个宋家小女孩应该到了门口。
她清泠说道:“我家爷喝醉了,竟然睡着了。如此就不讨饶宋太守,我们先行告辞,日后再请太守一聚。”
柔和说辞,却藏有不可拒绝的凛然。就像方才她浅曼吟道:“沧海月明珠有泪……”
回到车内,我坐在里面最黑暗的地方,微微睁开眸,可以看清周围一切,她在车窗旁,有月光洒下,却看不清我。
夜空里烟花在绽放。
“瞬间辉煌,飞灰湮灭,人生短暂,又何必苦苦追求呢?百年后不都是一捧土。”她若有所失地放下窗帘。
于是,烟花覆灭,突然间看见了我与她之间的鸿沟,深且长。在这一场权力的荆棘路上,我们始终不会走在一起。
端坐起身子,我睁开双目,定定瞧着她。
“醒了?”她似乎有些惊讶。
“吹了冷风,酒便散去。”
她垂下头,静静地,车厢内我也不知她思索着什么,或者她只是安静地发呆。忽然她问:“为什么要拒绝宋知海?今夜前来不就是为了他吗?”
第八章 清平乐(11)
为何拒绝宋知海的女儿,我想或许只是厌恶被迫吧?如今虽然看似落魄,但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介太守,而屈膝去迎娶他的女儿!
“平罗太守不过一地方小吏!”
她微翘唇角,似有讥诮:“虽说官阶不高,却掌控一方实权,兼握军队。”
“那你又为何关心起朝中事来?”我冷冷道。她对政治太敏感,一句话一个眼神,或许她便可了解其中深意。可知道越多,危险越大,更何况就在身边,咫尺之距。
她一怔,随后苦涩哑笑,眼中厌倦无数:“今晚我才是真的喝多了,话也多了。”
她闭上眼,在车厢的另一端,无声无息。
真像南海素莲,暗夜芬芳。
一顿饺子宴后,她离去。
“二哥,她是上官家的人,毕竟还是要防的……”重俊说话快,门还未完全掩上,素白锦缎映着月光折射进屋。
我抢说:“宋太守,这顿饭吃得满意吗?”
咯吱极细微的门框撞响,门紧密合上,屋内只有明烛光线。
宋知海满目惊讶,怕是没有想到我突然问他。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