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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把琴送给了她。”
“还有另一个故事,”端木骑上马接着说,“宴上老兴王搂着皇上肩膀说:‘吾儿琴法,妙然绝然,拨乱琴弦,羡怒苍天。’然后就是皇上派老兴王去往前线,他死在了战场上;宴会上有个人写了首诗夸她的琴法,结果在老兴王死后,被说成是反诗,写诗的人也死了;最后皇上在封她为公主的时候把周影璇名字中的‘璇’改成了‘弦’。”
李垣祠没有去评价这个故事,他知道老兴王是个很会作死的人,凭借他作为鸿审帝兄长这层关系,以及带兵的才能,他对鸿审帝的皇权已经到了藐视的地步,比如擅自带兰翎卫秋猎,比如使用龙纹的衣服和摆件,比如故意给所有孩子都取带有“王”字的名字。
他也不知道端木对嫄公主抱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似乎是讨厌,可在话里又显得纠缠不清,他其实是有些担心这个人的,因为接下来马上就是恶战。可是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要怎么劝他,最后对着端木在崖壁另一边的身影喊道到:“我觉得,泠皓比你更适合那杆枪!”
端木正费劲地在岩壁上寻找能够踩稳的地方,听到这话差点摔下去,隔着旷阔的山谷对李垣祠大喊:“我特么觉得你适合个锤子!”
泠皓倒提长枪再次杀入战场,此时已经有不少突厥人上马逃走了,大昼骑兵也从分散袭营的阵型变为集队追击。泠皓遇上了最前面的突厥军,正面用枪尖戳穿了第一个人的胸口后没有立即抽出来,而是横端起抢杆,连着还在动的尸体画弧扫过去,一下子将迎面的六七个人扫在马下,生生减慢了敌军逃跑的速度。
接着,泠皓迎上汹涌的数万骑兵,催马在人中进退,或扫或挑或刺,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死伤无数,配合后面追赶的队伍,将敌军一点点驱赶至鸳鸯湖峡谷入口处。
再向前便是张掖,必有拦截的昼朝军队,所以绝大多数溃兵都向鸳鸯湖方向逃去。马蹄踏过,雪尘无数,峡谷中悄然无声。
马下的雪似乎是越来越深了,当大多数人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早已深深陷进了雪里。鸳鸯湖山谷原本就是外高内低的地势,端木命人将扫下来的雪全部运往谷内和两崖上,又清扫了最开始一段路程,届时泠皓负责将敌军赶至谷内,山谷最深处,由月姑娘带领所有留驻张掖的五万步兵备上了滚木和火炮,天罗地网。
这十万突厥军并非全部都是接受过训练的正式军队,有不少是临时编进来的猎户。因此缺少配合,在逃跑中各自为战,毫无阵型可言,甚至出现了相互挤撞踩踏的情况。此外还有一个问题,猎户骑的都是自己的马,良莠不齐,逃跑中有快有慢,将队伍拉得很长。
因此在大多数人都已进谷的时候,后面一些敌军已经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怎么办,往回跑?后面是大昼骑军排山倒海,根本无法从中穿过!
一小队不起眼的兵马飞快冲向了张掖城的方向,没有入谷的敌军也都慌忙跟着冲过去,同时,鸳鸯湖山谷内已经传来了火炮的巨响。
端木和李垣祠四目相对,从对方眼中读到了相同的仇恨与恐惧:“两个人?如果真的是那两个人的话……”“那可真是个麻烦。”
泠皓不明白他们指的是什么,李垣祠对他解释:“突厥主将齐莱身边有两个贴身侍卫,都是射箭的奇才,能够同时射出十支箭而且发发命中。”
这时端木接过话来:“而且据说两人是兄弟,被赐名羿左和羿右,和齐莱如同父子。”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突厥营主帅是齐莱?”泠皓蹙眉,“我见过齐莱的画像,王帐里的人并不是他。”
端木突然反问道:“到现在我们都猜不透他们围城的原因,对不对?”见屋中所有人都点头,这是他们至今没有闹明白的的问题,于是接着说:“齐莱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他骁勇奇谋而且诡计多端,谁也无法猜到他为什么要打仗、他要攻打哪里、他会使用哪种打法。他经常单枪匹马冲进中军手刃对方将领,也经常打到一半扔下部族自己跑走——当年他在杭州城下是这样,去年在兴安岭也这样,因为他真正的兵只有叛变突厥王时的五千死士,当然现在大概只剩三千了。所以他如果没有待在帅营而是扮成小兵也是说得通的。”
泠皓明白了:“所以不能用普通人的想法去猜测他的做法是吧?”
一个问题说通后话题立刻转向下一个,端木把地图拿起问月姑娘:“如果婶儿你要撤退,会往哪个方向跑?”
“如果我是个正常人,就会返回鸳鸯湖,”她早已把地图背了下来,“可刚还说了,他不是个正常人。”
端木笑道:“对,他不是,可别人是。话又说回来,不是正常人的人会去哪里呢?”
在鸳鸯湖缺口的地方,泠皓拦住了打算继续追赶的骑兵,往前就不能再过去了。
十多万多马蹄将整条山谷踩踏得面目全非,原本皑皑的白色变得泥泞紫红,鲜血要么瞬间凝固在身体中,要么立刻混入脚下这片泥泞。并不觉得触目惊心,也许是已经适应了鼻端充斥的血腥气,或者早就在狂奔中被北风冻住了全部的感知,此刻泠皓所感觉到的竟有些没有实感的酣醉。
已经过去了一个上午,日上中天,光线如束束利剑射穿逐渐稀薄的雪雾,在众人头顶上织成一个横跨山谷的虹桥,仿佛是为了引渡那些倒在雪原上的无奈的牺牲者,背着鹿角弓和青石箭镞的猎手,回到他们最终的信仰——寒冬暴雪、夏日骄阳、暖秋成灾的蝗虫、初春草昧的旷野、炽热的篝火、草原上的奔狼。
东侧的山谷,清晨的冷气在山谷冰面上盖了一层白雾,消去了原本刺目的反光,然而依旧光滑。突厥逃脱的队伍踏上去后立即散乱开来,马匹一排排的滑倒,无数被压死、摔死的人发出筋骨碎裂声和濒死的惨叫声,走投无路,插翅难飞。
泠皓带着骑兵队后撤,再次冲锋,分小股围杀了徘徊在最后一点泥泞上进退维谷的突厥残兵。
有少数没有滑倒的骏马,在皮鞭鞭打下踉跄挪动。端木一声唿哨,张掖城门打开,这是最后的一万一千骑兵,每匹马的马掌上都绑上防滑的粗麻绳;城墙上又是一阵簇动,所有人对着冰面缓缓拉开了弓弩。
第十三章 疲斗追血月
端木靠在岩壁上,目光紧盯着谷中,用力握拳来勉强抑制浑身的颤抖。
一万一千骑兵出张掖城门,突厥残兵下马原地集结,分成横向的三队,第一队放箭后由第二队继续补上放箭,之后是第三队,这时第一队也已填装好新的箭矢重新上前射箭,如此轮换。同时,也在逐渐靠近张掖城门。
骑兵无法前进,只得竖起盾牌抵挡。城楼上士兵也在不断向突厥阵营攒射,突厥队伍不断有人倒下,身边的人会立即补上,队伍变得越来越小,每一步走过去都有死人和伤者被弃在脚下,可依旧整齐划一地进行一轮轮的攻击,。
所有人都一样,每个人都在射箭,难以辨识箭法,一样的软甲,无甚差别的弓弩,烟尘中看不清具体的样貌。虽然全军覆没只是早晚的问题,但是时间拉得越长,变数也就越大。
端木和李垣祠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焦急,他们面对站在高耸的峭壁上,是为了能够尽早发现和击杀齐莱和那两个神箭手,然而现在根本没可能找到那三个人。泠皓所率领的骑兵没有携带弓箭,而且距离太远无法掷枪,他已经叫人去嘉峪关调弓箭手过来了,可那都是步兵,赶过来需要时间。
双方就这样一直对峙到黄昏,突厥军被消耗到只剩千余,他们不断在用城楼上射向自己的箭来补充射向城门的箭。所有人都已陷入麻木的机械般的运动,这场峡谷中的交战已持续了整整一个白日,所有人无论敌我都已无比疲惫和饥饿。
天马上就要黑了。
没有人点火把,视线渐渐暗了下去。
城墙上,一轮血红的满月升上来,满月是血红的,映出的祁连山是血红的,映出高高城楼上旌旗是血红的,映出冰原上折骨的战马是血红的,映出每个人怒张的双眼是血红的,最明亮的是沾满鲜血的铠甲刀剑上反射的冰冷月光。
突厥人停止了攻击,因为队伍已经推进到城楼上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