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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房间后,李太太送她到了院子。姜振帼想了想,回头提醒李太太说:“要尽早给大女子选定婆家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拖不得。” 李太太有些心酸,说道:“我恨不得今天就嫁了她,可总要有个地方。” 姜振帼说:“我们这等家道,找门当户对的太难了,别太强求。” 李太太说:“我不强求,可你二叔说了,再差也要找一个中等人家,有我们十分之一二就行,差狠了,就丢份子了。” 离开了月新堂,姜振帼又去了东来福牟宗昊那里,发现牟宗昊正气愤着。她不知什么原因,心里纳闷。陈太太就说话了:“少奶奶,你来劝劝你叔,因为前边的不过来给他拜年,就气成了癞蛤蟆。”李太太说的“前边的”,说的是牟银的少太太栾燕。 “分家都两三个月了,该给他们的都给了,还记恨我们。”牟宗昊在一边说。 姜振帼明白牟宗昊是跟栾燕生气,于是就问:“栾燕没有来吗?” 陈太太说:“别人家她都去过了,到现在没到自己的亲叔叔这儿来,看样子是不来了。不来就不来吧,来问我们一个好,能舒筋活血呀?” 牟宗昊就瞪了一眼陈太太:“这是规矩,要说分家分出了怨恨,我和少奶奶都闹到了济南府,现在不是一样吗?少奶奶是掌门人,都过来给我拜年了,他们算什么?!”论理,栾燕是应该到牟宗昊家中拜年之后,再去月新堂和南来福那里;但栾燕已经去了这些屋里,却一直没有给同住在一个宅院的牟宗昊拜年,显然是要跟牟宗昊断了来往。 姜振帼说:“她不会记恨自己的叔叔吧?或许她以为一个院子的,最后再过来吧?” 牟宗昊说道:“她不来就算了,不来正好,以后跟他们断了来往。” 姜振帼忙说:“四叔的话可不对了,栾燕来晚了,是有错,但她是晚辈,你是长辈,哪能跟她计较?我早说了,现在牟银成了废人,你不帮他们,谁帮?” 因为跟牟宗昊费了很多口舌,姜振帼回到日新堂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日新堂的下人们都聚集在少爷楼外,等待着给他们的主人少奶奶拜年。姜振帼刚走到院子内,下人们就发出了一片喊叫声: “少奶奶过年好。 “少奶奶过年好。 “少奶奶过年好。” ………… 姜振帼分辨不出这些声音是从哪一个下人的嘴里发出来的,她一个劲儿点着头,迎着说:“嗯,好。嗯,好……”后来,她停住了,目光落在后面的牟先生身上。日新堂那些没有重要位置的下人,都被放回去跟家人过年了。牟先生的私塾在春节期间,已经停了课,他是可以离开的;但他独身一人,在哪里过年都一样,就懒得挪动了。他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过年增加一些喜庆的表情,而是像往常一样的冷漠,很安静地站在后面,一句话都没有说。 姜振帼明知道牟先生也是过来给她拜年的,却因为他的安静,故意问他:“牟先生过来有事情?” 牟先生略微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管家易同林忙替牟先生说话,说:“牟先生来给少奶奶拜年呀。” 姜振帼吃惊地说:“是吗?我看牟先生站在后面半天没吭声,还以为牟先生有别的事情呢。” 牟先生就走上前,轻声说道:“祝愿少奶奶新的一年更加美丽。” 这是读书人的祝愿词,但让姜振帼听了,却唤起一些痛苦的回忆,让她对美好的明天感到忧伤和无奈。其实牟先生有很多祝愿的话可以说,比如祝愿少奶奶身体健康,或者说财运亨通之类的。“美丽”对于少奶奶来说,有什么用处呢?女人的美丽和她们的身体一样,都需要男人去享用的,否则就没有价值了,就像一种产品必须经过买卖流通,才能具有价值一样。少奶奶的美丽连同她的身体,事实上已经不可能流通了,也就没有了价值。 牟先生说了一句很不应该说的话。 姜振帼没有应答,情绪一下子很坏了,瞅了牟先生一眼,丢下院子里许多还没来得及给她拜年的下人,走进了堂屋内。 易同林知道少奶奶为何种事阴了脸,跟随着她走进堂屋,站在那里半晌不敢说话,等待她吩咐事情。姜振帼坐在太师椅上,平息了半天,才说道:“告诉大灶房,今儿给外面的穷叫化子放饭,要给他们白面馒头,熬一锅白菜粉条炖猪肉,也让他们过个年。”????
《牟氏庄园》十七(6)
易同林点了头,说:“少奶奶真是大善之人。” 姜振帼又说:“叮嘱看守香火的奴才,别偷懒,每天早中晚,都要给祖宗烧香,若误了一次,扒他的皮!” 祭祀厅的香火,要一直缭绕到正月十五元宵节。 元宵夜也叫灯节夜,在庄园的太太和孩子们眼里,比春节更有趣。各家都要制作一些灯盏,送到场院、马棚、坟茔、田地里……老爷太太们室内用的灯盏,都是用白面做成的;下人的屋内、外面院子的走廊、大门外的场院点的灯盏,都是用豆面做成的;马棚、坟茔和田地里的灯盏,是用萝卜雕刻出来的。这些灯盏有人物也有动物,造型各异,一个个惟妙惟肖。到了傍晚,整个庄园内灯火通明,每一个角落都有一盏小灯跳跃着。这时候,各家就要由老爷带着杂工,抬着各种食品和灯盏,送到祖宗坟茔和自家的田间地头。各家的太太和孩子们,就在庄园内的几个宅院中四处走动,欣赏各家的灯盏。 日新堂送灯的差事,今年落在了小少爷牟衍堃身上,由大管家把他抱上了驮轿,后面跟着两个下人,去坟茔和田间送灯。姜振帼因为新得了白沙河王家的十亩好地,就特意做了一盏尺余高的土地佬豆面灯,灯上刻了“牟”字,交给了儿子牟衍堃,让他立在那十亩良田中。 姜振帼叮嘱管家易同林说:“别忘了提醒小少爷磕头。” 送灯的队伍消失在夜色中后,姜振帼带上丫环梨花,也走出屋子,去各处赏灯。但她走了几个宅院,看了许多的灯盏,脑子里晃动的还是自己亲手制作的那盏大土地佬灯。她甚至想像出了那盏大土地佬灯,被牟衍堃置于白沙河边新得的土地上,在风中昂首挺立的模样。????
《牟氏庄园》十八(1)
后面的几年,似乎总在重复前面的日子。春天的桃花开过,就进入夏天;出了一身臭汗,然后被秋风一吹,刚刚凉爽了,却又到了秋收,照例忙得各家佃户脱了一层皮;等不到喘息过来,雪花就飘起来了,再然后就听到了辞旧迎新的爆竹声。 如同当初姜振帼设想的情景一样,几年后那些山坳里的新佃户村,许多院落的葫芦架上,张挂了婴儿的尿布。大街上已经有三四岁的孩子,追着公鸡母鸡娱乐。生命在这里繁衍着,最初的那些男人女人,很快就会变成了一块神牌,将来要被大街上追赶鸡狗的孩子们,供奉在祭祀桌上。 村子四周的土地,还在一垄一垄地扩展,那些小路也依旧昂着头,像行走的蛇一样向前延伸。 当然,姜振帼额头上的皱纹,也随着日新堂一垄垄扩展的土地,增长着。岁月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人,不放过任何的一种事物。 牟氏庄园在姜振帼的航舵下,沿着岁月的河床平缓地流动,似乎进入了一片开阔地。姜振帼得到了土地、佃户,也得到了家族老爷太太和下人的尊敬,而她的体内却失去了水分和欢唱。 这又是一个蛮不错的春天,庄园内的景致也在悄悄地变化着,一些竹子发出了新芽,也有一些竹子不知什么缘故枯死了。屋顶和墙头的什么地方,记忆中不曾有野草生长,有一天却突然发现,风携来一些草籽,那里竟然蓬勃地竖立着一簇簇的毛毛狗草,或是马尾菜之类的植物。最明显的,当然还是新添的两座宅院。石瓦匠们丁当敲打了五年,当把最后一片瓦放到屋顶的时候,想要拆掉搭建房子的脚手架却很费力气了。那些埋在土里的木桩,已经生了根,从侧翼长出了茂盛的枝条,地基上的石头也生出了苔藓。 庄园内五年的时光,就在石瓦匠的丁当声中流逝了。庄园内的那群少爷们齐刷刷地长起来了。最大的少爷牟宝,已经长成二十岁的汉子了。 最让人惊喜的,是东来福牟银的太太栾燕,肚子竟隆起来了。看来疯疯癫癫的牟银,这几年并没有冷落了栾燕的身子。 宅院落成后,庄园内的老爷太太们都到西来福和北来福走了走,说四爷牟宗昊用一千亩土地堆起的西来福,太奢侈了;说这是用粮食堆起来的房子;说这房子怕是一万年不倒……最为奇特的是西来福甬道的那道院墙,用了各色不规则的花岗岩石头,拼成了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