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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林就换上了那身管家服,跟随在姜振帼驮轿后,赶去日新堂用午饭了。他知道这一走,身上的这把骨头,就永远交给日新堂了。 那是一顿很好的午饭,只是没有米酒。姜振帼对易同林说:“不是你酿造的米酒,我是不会喝了。” 易同林查看完日新堂所有账目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酒坊给少奶奶酿造米酒。 米酒酿出来后,姜振帼有意借此张扬一下,就派了腿子大牛,给各家的老爷太太送去两坛子,对大牛说:“告诉老爷太太们,这米酒,是日新堂的易管家酿造的,以后他们想喝,尽管差人来取!” 各家收到了两坛子米酒,都知道日新堂的管家易同林又回来了。月新堂的二爷就把自己的管家李连田叫到身边,叮嘱他今后不要跟易同林交往,免得言多有失,败露了事情。二爷牟宗升说:“你三个脑袋加起来,也斗不过那老狗,躲远一点儿!” 易同林回到了日新堂,连着几天几夜闷在账房内,整理孙管家留下的一堆账目。整理出头绪后,他就拿给姜振帼过目,并对来年的经济运作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看到姜振帼的心情不错,他就趁机提醒她说,“那个潘马夫,还是可以喊回来的。”姜振帼答应了。因为念及翠翠对日新堂的功德,在召回潘马夫的同时,姜振帼免去了翠翠家中几亩地租。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被委屈而死的易春,问易同林那一家的下落,说道:“让他们一家返回老房子,给他们一些银两补贴生活。”易同林谢过了少奶奶后,说那一家去了莱阳的老亲戚家,不过眼下他离不开日新堂,需要过些日子再去找他们回来。姜振帼想了想,说估计易春一家在莱阳生活得不会太好,还是尽早返回来,于是就准备把事情交给大把头张腊八去办。 她对易同林说道:“你先不要说那一家人的下落,让这奴才上天入地找去吧,也该让他吃一些苦头。” 姜振帼就喊了张腊八去听差,先是把张腊八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命他十天之内找回易春一家,否则就对他封门抽地。 张腊八估计易同林一定知道易春一家的下落,跑到易同林面前低三下四请求帮忙。但不管他怎么磕头作揖,易同林总说不知道。张腊八只好撒腿跑到附近的佃户村,请庄头帮忙打听易春一家的下落,把与易春家有牵连的亲戚都找遍了,却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 剩下最后一天的时间了,他只好拎着一根绳子,又去见易同林,说道:“二主子,我这就走了。哪一天你能见了易春一家,就说我张腊八在地狱里也还在找他们呢。”话说得很凄凉,他想一定可以引起大管家的同情了。 易同林做出无奈的样子,问道:“你在哪里死呢?要我帮你吗?” 张腊八没想到易同林会幸灾乐祸,气得他瞪眼跺脚,说道:“我自尽的力气还有,就怕你这老东西到了那一天,想死都死不成。”说完提着绳子就要走。易同林觉得火候已到,不必再难为他了,就如梦初醒一般说道:“哟,我还真想起一个地方,他们会不会去了莱阳的老亲戚家里?” 张腊八听了,明白自己还有生还的可能,回身就给易同林跪下了。易同林把详细地址告诉了他,说自己也不敢肯定就在那里,让张腊八去碰碰运气。 张腊八不敢磨蹭,骑上自家的骡子就朝莱阳赶去。莱阳距离栖霞八十多里的路,等到张腊八赶到那里,已经是满天繁星了。见到易春的父母,他抱住了就哭,那个亲热劲儿,好像是见了自己的爹娘。他一边哭,心里一边说:祖爷爷祖奶奶哎,我的命总算保住了。哭完之后,才想起明天期限已到,他要连夜赶回日新堂才行,于是忙让易春一家收拾了行李,连夜赶路。可惜只有一匹骡子,易春一家老老少少轮流乘坐,他只能跟在后面走路,肩上还扛着一个大包裹。因为心里焦急,一路上他也并没感觉到劳累。 太阳升起一人高了,张腊八赶回了日新堂,这才发现自己的两只鞋底都磨烂了,脚底血肉模糊。姜振帼看了他这副丧魂落魄的模样,反倒笑了,说道:“死奴才,看你还敢不敢耍小聪明!” 易同林带着易春的一家老少见过姜振帼,磕了头,正准备安顿他们回到原来的村子居住,姜振帼看到了易春撇下的儿子,就叫住了易同林,说不要让这一家回去了,就留在古镇都当佃户吧,这里正好有三间空房子,再抽出一些土地给他们租种,让易春六岁的儿子,去日新堂的私塾里给小少爷牟衍堃陪读。她说:“小少爷一个人,也太孤单了。” 易春的妻子当即跪下磕头,泪流满面地感谢少奶奶的恩泽,心想死去的男人能为他们一家带来了这么多的实惠,他在阎王地府里也该知足了。????
《牟氏庄园》十五(4)
私塾的牟先生就被下人喊了过来,带走了易春的儿子易谷雨。临走的时候,牟先生看了看姜振帼,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却打住了。 所有的人都离去了,屋内突然寂静下来。姜振帼舒畅地出了一口气。她走到了壁柜前,看到了那块响石,就去敲了敲,响石发出了浑厚洪亮的声音。这块响石,是祖上留下来的。过去没事的时候,她喜欢拿在手里敲击,听美妙的声音。自从男人离世,她再也没有触动过。 今天她的心情不错。 她把响石握在手中,坐在太师椅上敲击着。一颗不甘寂寞的心,随了美妙的声音,漂浮到了极远的地方。那里有鲜花,有流水,有歌声,有她很久没有见面的男人……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老妈子已经把早餐放在了面前,在一边候着。 易同林回到了日新堂宅院,姜振帼的心很塌实了。这条老狗干瘦的身子,在日新堂里里外外走了几圈,一切就改变了模样,浮躁和喧哗都静止了,就连那些下人走路的步子,都轻盈无声,透出了一个大家庄园特有的韵致。???? txt小说上传分享
《牟氏庄园》十六(1)
从这个冬天开始,庄园内响彻着丁丁当当的敲击声,一直响彻了五年多。这种声音在干冷的空气里传得很远,慢慢地变成了古镇都佃户生活的一部分。 四爷牟宗昊和六爷牟宗天,都忙着建造宅院,一个西来福,一个北来福,规模同已有的东来福、南来福相仿。两家都抽调了大批的佃户,一部分在山谷里开山劈石,一部分在山林内伐树,一部分赶着骡马运送石料、木料和沙土,还有一部分在建筑工地上打磨石块。那些大块的石料和参天大树,是从铺设在路上的一排排滚木之上,一点点地滚动到庄园的,场面十分壮观。尤其雪花飘飘的日子,一眼望去,白茫茫的原野中,一排排黑色的影子晃动在天地间,让本来应该凝重的冬日,显得灵动起来。 因为两家都在建造房屋,就有了攀比,比石料,比建筑工艺和质量,什么都比。牟宗昊是憋着劲儿,要把西来福建造得超过祖上留下的东来福。他赌气卖掉了一千亩土地,换成了银钱,用来建造宅院。一千亩土地,可以让三四个小地主倾家荡产了。牟宗昊自己设立了窑厂烧制上等的砖瓦,所有的砖瓦烧制出来,都放在豆浆中浸泡五天方能运走,那砖瓦就显得光泽鲜亮,具有了抗腐蚀能力。用来建造房屋的块石,都经过细细的打磨,横平竖直,垒在一起,严丝合缝,不需要任何黏合的石灰水泥灌封。为激励石匠们把石块打磨精细,牟宗昊给石匠们分发了同样数量的铜币。如果石块没有打磨精细,垒墙的时候就需要铜币铺垫。石匠们当然要力争把石块打磨平了,省下的铜币就可以装入自己的腰包。这样,牟宗昊楼房的石墙,几乎看不出石块之间对接的缝隙了。 有一天,牟宗昊看到一个佃户赶着头比较瘦弱的骡子运送沙土,上前给了佃户一个嘴巴,骂道:“你他妈给四爷干活,赶着这么窝囊的骡子,给我丢脸来了?四爷佃户的骡子,也要膘肥毛亮,给我回去把骡子喂肥实了,再来出工!” 二爷牟宗升就比较悠闲了,时不时地去两家的工地上转一转,给他们出几个主意。大多是歪点子。 大多数的冬日里,牟宗升都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去县城的一些商铺走走。无论走到哪一家,总有店铺的伙计和老板笑脸相迎,跟他这个商会会长客气地点头。那些跟他很熟悉的老板,就一定要拉了他到就近的饭庄茶庄饮酒喝茶,议论当下风气的落败,议论外面的战争或者灾害。去年北平的一场学生运动,到前些日子才传过来消息,在城里的贵人们当中议论着。对于谁跟谁打仗到了何种样子,他们都只当作故事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