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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夸奖中,我的老脸被茶水蒸汽熏得通红,我也摘下眼镜,把水气擦去,正要重新戴上时,手竟然被按住。
陈书俊,他一只骨骼分明的厚实的大手,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轻柔地覆盖在我手背上,干燥的,又不失柔和的触感,让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盯着他拇指上那枚宽阔的翡翠扳指发愣。
他说:“夏小姐不戴眼镜的样子好看许多。”
我说:“啊?”
他指着我的瓶底盖儿说:“美丽的眼睛怎能让笨拙的镜框来破坏,不若我陪夏小姐去配副隐形眼镜?”
我:……啊?
在这五年里,我只想着赚钱,至于外形啥的,我压根没有注重过,人么,不就一副臭皮囊,况且我这副臭皮囊还是被毁过的,再怎么整也不会有从前漂亮了,更何况成为明星画家什么的,那就和中五百万彩票一样是遥远的浮云。
简单来说,我丫的描画着时尚潮流男女,但自个却是俗套又土得掉渣的人,隐形眼镜?啊,我印象中这玩意儿一直是个稀罕物,便宜的伤眼睛,不伤眼睛的又老贵,每天又戴又洗又麻烦,我脑子坏了,就剩这双眼睛了,我可不想眼睛也毁了。
我说:“不麻烦陈先生了,我挺喜欢眼镜框架的,多知识分子啊。”
陈书俊笑起来,说:“夏小姐见外了,叫我书俊就好,我也……我可以喊你洛洛吗?”
呃……一个月不见,这家伙从南方回来,好像热情了很多?
我慌忙把手拿开,又把眼镜戴好,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在灯光下鎏着晶亮的光彩,那光彩晃得我眼晕心跳,我想他这么动手动脚的,莫非是想潜规则我?这个念头让我心中好笑,世上哪来那么多灰姑娘,就我这傻逼模样还潜?像他这么英俊多金的年轻企业家,我想他脑袋还不至于被驴踢了而饥渴到这种程度。
我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赶稿去了,老母也等着我做饭呢。”
他说:“那我送你回家吧。”
我说:“我还得去超市买菜,不给陈先生多添麻烦了。”
他说:“洛洛,你又见外了,我开车,怎么都是方便的。”
他慢条斯理又理所当然的语气像一根划过心尖的羽毛,那带着磁性的声音划得我心中痒痒,我竟没法拒绝,只能让他送我回家。
车到了超市门口,我下车,道谢告辞,他却跟在我屁股后面,不打算离去的样子。
他说:“洛洛,我陪你买菜吧,这年头想你这么好的姑娘不多了。”
听他这话,我心中又一慌,我靠,他不会真让驴踢了脑袋吧?
但看他斯文俊秀,彬彬有礼的模样,又丝毫没有无赖流氓的架势,我不知道他到底怀的什么心思,我不是个妄自菲薄的人,也不是个做白日梦的人,我从来只相信用双手获得的东西。
可是我又不好赶他,毕竟我的画稿才交到他手里,还是他开车送我来的,我只能由他跟着,我在一边挑蔬菜,他看我挑蔬菜,我在一边买酱油,他看我买酱油,我在一边数钱包里剩下的子儿,他看我寒酸干瘪的地摊货钱包。
最近开销比以前大,没别的原因,就因为要给景深多做一份饭。
不知道他这些天起早贪黑往外面跑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今良义的案子,也许是别的,我管不着,只圣母心发作,觉得他一单身男人,呃,准确来说,是一有数不清的性伴侣却没有老婆的男人,怪可怜的。
有一次我深夜赶完稿,见他才回来,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吃的还是楼下小餐馆的外卖,喝的是白开水。
可他依然没有忘记给我带零食吃,我都不提我的小小愿望了,他依旧风雨不误给我买,我当时心下一感动,我说你别吃快餐了,不卫生,以后我给你煮饭好了。
就这样,每天的开销增加了一个人的份,而且今天我弟又要来家里蹭饭,我不得不多买些菜。
挑完菜,我算着这个月的稿费,又去抱黄桃罐头,不但我爱吃,祝欢那死小子也特喜欢我做的黄桃果羹,我想总吃景深的也不好意思,他又不会那么早回家,今天就自己买吧,便从架子上抱了五罐。
一旁看着一直不说话的陈书俊走过来,伸出手,大概是想被我搬这些笨重的铁罐头,他笑着说:“洛洛,你吃那么多黄桃干什么,你应该吃木瓜。”
顿时我手中的罐头咕咚咚滚落地上,我睁大眼,望着他,脑子瞬间短路,一片空白。
传说中的XX图
我不知道我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回家的。
大概是和糊状混合物差不多的浆糊状态。
陈书俊。陈书俊。
他帮我推车,他帮我结账,他帮我提塑料袋,他开车载我回家,他在楼下与我告别。
他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也不想听了。
耳中似有潮水卷起又轰鸣作响的声音,那接天蔚蓝的地方,那大海与人世的尽头,我飘渺零碎的记忆,我总也抓不住的时光,风铃在屋檐下的招摇,落叶在窗棂间的沉叠,风中有遥远的呼喊,被时间带走的过去,被时间忘却的我,我在地图另一个对角的京城,我竟遇故人,我明知故人,我不识故人。
陈书俊,在遥远的过去,在七年前潮水摇落的地方,在花开经年海洗净了天的季节,在那些枝叶斑驳阳光柔和的午后,在那静谧美好的年华,我们,可曾有一段往事?
可是那么多年,只有我傻逼了,只有我忘记了,只有我零落他乡,只有我漂泊如狗,当年即使有故事,故事也早换了原来的模样,命运交错沟壑纵深的轨迹,想不到那么多年过后,还能相遇到一起。
再见之时,却也物是人非。
景深不说,许是因为不熟,或者他出国的早,可陈书俊呢,他一直待在南方,他一眼从新闻上认出我,他费尽周折找到我,他说着与当年同样的话,那种既带点流氓却不让人讨厌的腔调,那种慢条斯理又挠人心尖的声音,他没有变,只有我变了,抑或他们都变了,只有我没变。
我想他只是无意的,因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与我说笑别的话语,他不知我心里翻起多大的浪潮,他什么都没有表示,甚至连“洛洛其实咱俩从前认识”都不说。
无论他是否心知肚明,我想现在的我对于他,也不再是当年故事中的人了,我不知那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他也不会主动告诉我,说与不说,其实都没有意义。
没有过去的我。重新开始的人生。陌生的故人。新的朋友。
没有我的故事,只是他们生命中的微小一部分,他们的人生依然轰轰烈烈奔向前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执着过去的人都是傻子,我想陈书俊是明智的,哪怕心中明了,也不会说出口,那只是陈年烂谷子的往事了,说出口除了徒增烦恼,什么用处都没有。
新的人生,我未尝不满足。更何况他。
他来捧红我一个三流小画手,也只是出于怜悯或者旧情吧。
那海天相接的地方,关于我的十八年的故事,我很想知道,又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傻逼到去问陈书俊,我们已想错七年,无论当时是怎样的关系,有怎样的往事,如今他已有新的人生,我也有新的人生,萍水相遇,不过点头之交。
现在的我和陈书俊,只是“合作关系”罢了,我想这种关系会一直保持下去。
我在厨房炒菜,做饭,煮水果羹,我弟在一旁拿个勺子贪吃得欢,他说:“老姐,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我沾沾自喜,我说:“嘿,你小子也会夸奖我啊。”
祝欢又来夹我锅里的青菜,嗞嗞冒响的油烫的他直咂舌头,他说:“老姐,将来哪个男人娶了你,那可真有口福了,啊,我羡慕啊。”
我一锅铲敲他脑门上:“你小子说些什么啊。”
我把炒好的菜另盛了一份,装在盘子里放一边,景深晚上回来,一热就能给他吃,相当方便。
祝欢惊奇地说:“咦,老姐你给谁开小灶呢?”
“一畜生。”我没好气地说。
祝欢挑着眉毛,想从盘子里抓菜吃,被我一锅铲拍掉他的爪子,他嗷的一声叫起来:“老姐你好偏心,到底给谁做的啊,都不许我吃。”
我不鸟他,他又阴阳怪气地凑过来,俯我耳边说:“不会是给你对门那男人做的吧,老姐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
啊呸!谁喜欢那禽兽啊!我只不过欠他点人情罢了!
祝欢在一旁喋喋怪笑,笑得我真想拿整个油锅扣他头上。
一个小时后,老母吃完饭了去爱抚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