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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闪得挺快嘛~”熏理不慌不忙地从近处找起,这帮沉不住气的孩子过一会儿便会自动露出马脚。
征十郎起初打算单独行动,在半路上碰到和弟弟分开走的不二周助,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找到了相同的藏身之处。
“嘀嗒、嘀嗒……”
不知从何而来的水珠滴落在脚边,本以为是幻听,然而声音愈发清凉。征十郎仰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
“下雨了。”
枝叶茂密的树荫深处仍有蝉冲的鸣叫回荡在林间,左边是树,右边是个呈四十五度的斜坡,下面是差不多两米高、由碎石堆成的小悬崖。
他朝周助摇头,表示这里太危险了,还是躲在另一侧吧。
“树上呢?”
“树干太滑。”他瞄了眼笔直又不适合攀爬的树干,树叶和枝杈不算浓密,即使爬上去了也无法遮掩身体。
他们并肩坐在树下,双手抱肩等待鬼的到来。
雨势愈演愈激烈,原本的“嘀嗒”声被“哗啦”取而代之,冰凉的触感落在衣服上与汗水混合,滑腻得让征十郎感到浑身不舒服。
地上的泥土拼命吸收着水分,他不想弄脏裤子,所幸站起来背靠树干。
周助扯扯他的衣角,不赞同地摇头。“你还是坐下吧,这样太危险了。”
下面就是滑坡了,掺杂着泥土的小石子顺着雨水往小悬崖滚落,不时发出“啪啪”声。
“……糟糕!”
征十郎身形一歪,熏理刚才给他的枫叶从不大的口袋里飘落,被不巧吹起的一阵微风刮走,落在了险峻的悬崖边缘。
他下意识地往前挪动步子,平底鞋踩在潮湿的地面上一滑,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前跌去!
“征十郎!”
意外在电光火石间出现了!
一向沉稳冷静的周助甚至没反应过来,那个红脑袋就瞬间从目光所及范围里消失!
征十郎脑中一片浆糊,他只记得跌下小悬崖时身体被狠狠甩了出去。四周景象仿佛被按下倒退键,纷纷向上滑去。自由落体状下沉时制造出的强风从红发边呼掠而过,擦痛了他的脸颊。
“痛……”
他闷哼一声,瘦弱的身体结结实实装在软泥地面,五脏六肺都要被撞得错位,骨头碎裂般的痛感从左腿骨爆发开!
“征十郎,你先撑住!我马上去找大人!”
周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他惊慌失措地跑向营地寻求帮助。而征十郎已经听不清他的惊呼声了,指尖开始变得冰冷,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再也使不上力气。
一片艳红的枫叶斜斜沾在他的头发上,被水打湿后呈现出血一般的猩红色泽。
征十郎努力想睁开眼,但一股困倦感紧缠而上,左腿传来的痛感令他窒息。
幸亏下面铺着厚厚的树叶和软泥,从两米高的摔落才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他记得自己左侧身体先着地,也难怪左侧身体现在动弹不得。
「原来受伤的滋味是这样啊……」他有些自嘲地想。
密集的大雨忽然减弱了强度,淅淅沥沥的雨珠亲吻着他的脸颊,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泥土的芬芳。
征十郎所幸眯眼,相信父母很快就能找到自己了——他必定免不了母亲一阵狠狠的批评和父亲的严厉指责。
孩子身上的伤口就仿佛长在了父母自己身上似的,光是想象着那掺杂了忧虑、怜惜和愤怒的心碎目光和语气,竟让征十郎有种充满恶趣味的畅快感。
「受伤了的话,他们会更加在乎我吧?时时刻刻的陪伴在身边……」
「这反而是件好事呢。」
征十郎的思绪混乱不堪,老实说他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内心深处太过渴望父母的关怀,哪怕他们就在自己可触及的范围之内,即使这样也不够。正因如此,一直以来努力想做个不被嫌弃的优秀上进的孩子。
——他未免贪心过头了。
“小征!!”
是出现幻觉了吗?
脑中正幻想出爸爸妈妈的脸,他们就出现了。
那个与自己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男人毫不犹豫地跳下,双手托起征十郎单薄的身体,将他传给蹲在悬崖边沿的人。
“妈妈,爸爸……”怎么现在才找到我?已经很晚了——你看,大雨都停了。
征十郎将头蒙在熏理怀里,眼眶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
“小征别怕。”她温和地拍着他的后背,轻声细语地安慰,嗓音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管怎样都会找到你的,绝不会忘记你。”
家人是他永远不变的依靠。
☆、第二十六章
帐篷内。
熏理担忧地摸了摸征十郎的额头试探温度,正在发低烧。她又检查了下他扭伤的脚腕,还好没骨折,但韧带拉伤是免不了了。他这几天恐怕都不能正常走路。
“真是虚惊一场。”她拍拍胸口喘了口气,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总算平息了下来。当初看到处于晕睡状态的征十郎时,她差点没吓得晕过去,双腿硬撑着走回了营地。
是雅史将征十郎抱回了帐篷。
她忽然意识到身边就是这人的存在,感激地朝他投去一睹。他正用纱布小心地给征十郎出现淤青的脚腕包扎,她从他垂下的眼眸内捕捉到一闪而逝的忧虑。
“你休息一下吧?我会守着他。”到嘴边的话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了。
“不必。”他蹙了下眉,也许是担心熏理照顾不好征十郎。
她自讨没趣地撇撇嘴,“我出去准备点吃的。”
其他小朋友们都很关心这位受伤的小伙伴,他们分享出各家带来的零食糖果想给征十郎送去,却碍于他还处于昏迷中,不敢去打扰。尤其是周助,仍然为这件事感到自责。
熏理温和地说没事,反而还要感谢处事不惊的周助在第一时间向他们求救。周助仍然一脸歉意地送上一整袋没开封的芥末豆——那是他最爱的零嘴。
她本想再去镇上买些食物,善解人意的家长们却主动承包了准备晚餐的义务,让她安心回去待在征十郎身边。
于是,她捧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零食和两瓶水钻回帐篷——
“咦,你醒啦!?”熏理惊喜地瞪大眼,嘴角牵起一道微笑。
征十郎的目光停滞在眼前两张脸上,前一秒的记忆依然是落下小山崖的噩梦般的体验。即使现在身处于干燥熟识的环境也无法减缓他精神上的冲击。
“要喝点水吗?”
他偏了偏头,表示不要。
“饿吗?要吃东西吗?小朋友听说你受伤后都纷纷贡献出零食——回头你可要好好感谢他们。”
他摇头,再点点头。恐怕目睹意外经过的周助也被吓得不轻。征十郎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没听他的劝告。
“我的腿骨折了吗?”他忽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事,试着动动腿。
“你很幸运,只是肌肉拉伤、脚腕扭到了而已,身上有些淤青和擦伤。”熏理一脸庆幸地说明了情况,“小征很命大呢~”
雅史白了她一眼,想说其实她可以把最后那句话省略不说。
“小征,你先躺下。”
“是。”
他乖乖拉起嘴巴上的拉链,像根木桩似的躺在父亲宽敞的帐篷里……好吧,一家三口都挤在同一空间,再大的帐篷也在此时显得很拥挤。
他用鼻子深呼一口气,能闻到熏理擦得薰衣草香水,还有雅史干爽、掺杂着书籍纸张的独特气息。
再加上自己身上,混合了雨水泥土的味道。
谁也无法猜透征十郎此时复杂的心情,他的胸口已被某种称之为「幸福」的情绪沾满了——一睁眼就看见父母的面容,简直太幸福了!
希望时间凝固于此,再也不流转。
“妈妈,枫叶!”
“傻孩子,你不会是为了这个才冒失地冲下去的吧?”熏理想到这个就气。仿佛她才是导致征十郎受伤的罪魁祸首。“枫叶有很多啦,到秋天的时候捡也捡不完。”
“……”
不对。
唯独这一片是与众不同。
征十郎张张嘴,却吐不出一个音节。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那片母亲馈赠的叶子有何不同——是深夏时节最先被染上艳丽的色泽,和他的瞳孔头发一样的色彩,他母亲最爱的红。
雅史和熏理先后离开帐篷,征十郎困倦地合上眼,充斥着家庭的味道的帐篷仿佛强心剂,让他逐渐安定。
看来野营活动要到此为止了,他们明天早上就将启辰回市区。
「不想就这样结束。」他固执地想道,一定要在离开前留下有意义的美好回忆。可是躺在帐篷里动弹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