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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与赤司雅史的初遇、婚礼、被迫回日本到后来和赤司家闹翻的经过,全部清晰地陈列在眼前,犹如走马灯剧场。
“只不过睡一觉就能重获离开四年的记忆……太不靠谱了。”熏理撇撇嘴,不知是喜是悲。而最让她郁闷的是身边最熟悉的陌生人在四年间从未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自从嫁入赤司家后他们很少交流)。
选择性失忆——也是包括在心因性失忆症这个大项内的一种反常遗忘现象。受过重大心灵创伤且无法得到外界帮助的可怜虫为了解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某刻苦铭心的负面记忆从脑中剥离。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熏理现在更是完全能理解当初走入绝境软弱无助的自己为何选择这种方式缓解痛苦。
和雅史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去的并非金井,至始至终都是她。
☆、第二十章
熏理赶回家时正好撞上征十郎的饭点。几乎一夜未眠的小少爷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仿佛一朵蔫掉的小花朵。他机械地往嘴里送饭团,垂着小脑袋有些精神不济。
“您总算回来了!”
“我们差点就要派车出去找您了!”
最先发现熏理归家的是老管家,她难得在他的扑克脸上寻到了与往常不一样的情绪波动。片濑甚至夸张地拿出小手帕擦着眼角。熏理的失踪甚至惊动了闻讯赶来围观的园丁大叔(熏理前不久让他忍痛采割了不少好花)。
看来没人相信熏理“工作忙”的烂借口。他们下意识地以为她和雅史闹翻了,打算一个人出去静一静。所幸,擅长察言观色的他们知道管好自己的嘴巴。
“让你们担心了。”
她心中一暖,除此之外无法表达内心真切的歉意。
说不感动是假的,原来自己身边还有一帮人时时刻刻挂念着她,多少让她得到了一点归属感。
片濑的大嗓门引起了某小少爷的主意。他扔下刀叉,一路小跑到熏理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抱住她不肯撒手——
熏理轻而易举地将他抱到胸前的位置,征十郎以这个姿势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间。她意识到这是孩子要哭的前兆,只不过他不希望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糗样。
“怎么啦?才半天没见。”她撇撇嘴,“这么大还要抱,羞死了。”
她故意埋怨几句,然后自个儿笑了起来。笑容也无法完全遮住她的满脸倦意。
熏理完全能理解小孩子的过分紧张,别说征十郎才四岁多,就连十岁的熊孩子一旦短时间不见自己的父母在视线范围内,还会到处问父母去哪儿了呢。
“我……”只是担心你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
征十郎没讲内心独白直接说出来,他不愿让母亲为自己担心。对他而言,母亲之于他也是唯一的那束能够穿透乌云、驱散雨水的「Sunshine」。
熏理对自己的一时任性表示自责,她把征十郎放下来,拿纸巾给他擦擦略微红肿的眼睛,抱着他的额头在脑门上狠狠啵了一口。自从上幼稚园后,除了每夜必要的晚安吻外她很少做这种亲密行为。
“快,上学去!”
“……是。”
红发小男孩抱着脑袋,整张小脸顿时红扑扑得像颗成熟的小苹果(火火火……我不自觉地唱了起来:D)。
临走前,征十郎还不忘小声向志川嘱咐一句。从那不自觉往熏理方向瞄的眼神就能读出他的小心思。大概是在说“怕妈妈又人间蒸发,请志川管家看紧她”之类的叮嘱。
“好啦,我的小看守,我今天一天都待在家。”熏理笑喷。有板有眼的小大人征十郎依然萌到爆。
送走疑心重重的征十郎,熏理草草吃了这孩子盘子里剩下的裙带菜和一些饭团填饱肚子,回房迅速洗了个澡,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她现在需要一个绝对安静舒心的环境整理脑中乱成一团的信息。
……
浴室雾气缭绕,花洒喷出的热水撒在暴/露在空气中的冰冷肌肤上,她喜欢将温度调到普通人无法承受的范围,这种皮肤被烧灼的感觉让她舒服地叹气。
熏理闭眼,让水珠在光滑的脸上肆意滚落。
这安心的氛围将她的思绪带回到多年前某个炎热的夏季——
【回忆】
虽说征十郎是封建的家族联姻下的产物,但雅史与熏理并非是在那种严肃的场合中结识的。
刚上完大一的熏理心血来潮,在暑假期间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她随身带了一个旅行包,匆匆买了观光火车票坐上横穿整个大陆的火车。
这听上去本就是个新奇的体验,以开向远方的火车为背景,多少美妙的邂逅与浪漫故事曾上演于此——怀着一颗少女心登车的熏理是这样想的。
当旅程进行到第三天时,熏理无聊得接近抓狂边缘,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为何做了那么愚蠢的决定——
无论走到哪里,窗外一瞬即逝的景色只有细微变化,通常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和慵懒地摇着尾巴吃草的牛和马。
然而就在途中某个阳光充沛、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熏理遇见了她自以为命中注定的Soulmate。
红发青年无论从面容到穿着,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质都显得与乱哄哄的火车走廊格格不入。他左手提着一个样式简单的黑色旅行包,熏理估测他是从前一站上火车的旅客。他的相貌是纯真的东方血统,唔,但比她所见过的大部分东方人显得更加帅气俊朗。
这趟火车上的旅行者大部分是中年和老年人,因此两个年轻人在某节车厢的偶遇和聊天是意料之中的事。对方并未给全名,只是让熏理称呼他为「Fumimasa(文正)」,听说青年来自日本,血液里流淌一半大和血统的她好感又增几分,直接用日文和他交谈。
青年曾受过良好的大家族教育,这点从他的行为举止便能轻易探知。但熏理对他的过去和背景不感兴趣,两人占了一间僻静的车厢,靠着窗户面对面聊到天南海北、天花乱坠。名为文正的青年从天文到地理无所不知,她问起他的专业时,文正竟说自己双修商科和政治。
“为什么要来北美旅游?你看上去不太像……唔。”熏理不知怎样询问最为得体。
“我是太探望别人的,顺便给自己放个假。”
说到这里时他微微撇过了头,避开她探究的视线,他似乎不愿多提,她也没再强求。当其中有人累了时,他们便会相继无言,安静无声地坐在车厢内欣赏风景,聆听火车自身制造出的奇妙噪音。
短短十天的接触让熏理对这位陌生青年萌发了被称之为「喜欢」的好感。
尽管彼此不曾有过太长时间的交往,她却被文正的一举一动所吸引着——沉稳、睿智、内敛,还有绅士般的体贴,他与她所接触过的任何异性都不同。
以至于火车快到站时,熏理产生了强烈地不想下车的欲望。她宁愿火车一直向前开,到世界尽头也不停止。
“那就这样吧。”
“文正君,后会有期。”
尽管……
尽管,直到分别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开口要联系方式的勇气。
她强忍痛哭的欲/望,假装微笑着与文正道别,目送他提着行李包往反方向越走越远。
熏理的内心在痛苦与隐晦中挣扎,他的身影在模糊的视线里变得灰暗不清。红发青年的消失宣告了她仅仅维持十天的单恋到此结束。
【回忆结束】
“真是愚蠢啊。”
熏理关上水龙头,湿漉漉的长发一条条黏在她的后背,温热的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
她低声呢喃一句,话中隐藏的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距离火车旅行仅一年的时光,熏理被松原家派来的人以“需要谈一谈”为理由连蒙带拐地骗到日本,之后又经历了一系列她做梦也想不到的遭遇(比如说与典子见面),三个月后,熏理才被告知父亲家给自己订了一桩莫名其妙的婚事——所谓的逼婚,她本以为只有在小说和历史传记中才能找到的字眼却成了可怕的现实。
省略了订婚步骤,赤司与松原两家的联姻颇有点赶鸭子上架,刻不容缓的意味。结婚当天熏理同时迎来了这半辈子所经受的最大谎言。
“你的结婚对象是——赤司雅史。”
愤怒到极致的熏理起初并未将这个名字放在心上,但当她身着白无垢站在殿前时,她无法再坐以待毙。
“Fumimasa……Masafumi(雅史)?原来如此。”
熏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与火车上邂逅的红发青年拥有相同面貌与气质的男子必定是同一人。
「我被设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