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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喂?’
悄安对着话筒出声的刹那,立刻察觉不妙,八成是血浓于水的第六感在作祟。
‘悄安哪!你最近在忙什么?也不回家一趟。加班?哪有那么多班好加?我跟你说,
你找个时间回来,阿妈有灌香肠,啊!顺便把你男朋友一起带过来,妈也会准备他的份
,他喜不喜欢吃香肠?要回来喔!你爸都在念了。’
她清楚父亲才不会叼念着要她回去,母亲只是想拿父亲的威严逼她就范而已,多年前
大病一场后,父亲非戒酒不可,从此元气大伤,也不再见过他动手打人,只是母亲和悄
安依然对他心存畏意。
问起前男友,悄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交待,母亲很喜欢他的,因为他有份不错
的工作,悄安不确定他们能不能接受这段曾被看好的恋情早已告吹的事实。
待在良信极富个性又有洁癖特质的房间,一想到这里,悄安不由得烦恼叹气,良信停
住手边琴键,回头问她:
‘怎么了?不好?’
‘唔?’
悄安抬起头,再低头看手上的乐谱,很老实:
‘抱歉,我刚在想其他事情。’
良信转过身,整个人面对她,半趴在椅背、半劝导地说:
‘想你爸妈?悄安,回去也是应该的,你好久没回南部了。’
‘他们要是问起我男朋友怎么办?’
‘老实告诉他们啰!’
最困难的地方,就是老实啊……她太清楚父母的想法、父母的期望,所以,很多事情
并不能坦白相告。老实,也需要勇气。
例如,她从来就没敢让家里知道她在写作,求学时代总在用功念书的形象掩饰下振笔
疾书,从不透露未来的志愿是做个小说家,因为悄安几乎可以猜到母亲的反应,写小说
能养活你吗?很残酷的现实,所以她尽量不使家人去面对,自己当然也是。
‘借个厕所。’
悄安起身,走进和自家格局一模一样的浴室,迎面一袭清凉的香气,能让人打起精神
的味道,她一见到洗脸台上的柜子摆放一小碟白色膏状物,心知肚明地笑笑,洗把脸出
来后便对良信说:
‘你怎么还拿牙膏当芳香剂呀?’
‘我喜欢浴室里有牙膏的味道。’他回答得像长颈鹿的脖子就是长,没为什么。
‘别人来用你的厕所一定会觉得很奇怪。’
‘我又不会随便让其他人进来。’
悄安顺势想起那个早上她撞见的米老鼠四角裤,那个不认识的男人就可以得天独厚地
睡在良信床上。
‘我们继续吧!’
‘你要是累了,就暂停吧!’
‘不会,刚刚只是分心,我要继续。’
‘呵!好吧!你真够朋友。’
‘当然啦!对了,这个地方的音,我觉得应该要低下来比较好,答啦、答啦啦……这
么唱是不是比较好?’
‘我看看。’
良信离开座椅,坐在她身边,检视刚写好的乐谱,专注的侧脸在灯光下辉映出他的才
情不可遮掩,悄安不由得要怀疑,这个人不爱女人,却偏偏对女人那样富有吸引力,偶
尔想来,好像什么人耍起了一场恶作剧。
悄安趁着空档松开发夹,卸下盘绕的长发,甩甩头,飘落的发丝散开了好闻的洗发精
味道,令良信自高高低低的音符中抬头,端详她不厌其烦地拨理纠结的头发,迷人的女
人味栖游在她细腻的手指动作之间。
他微微倾身过去,伸手触碰她的脸,悄安愣愣,手指粗糙的触感多情地停留在她唇边
一公分外的粉颊上,她登时感到火速的躁热,不小心让发夹掉了下去。
良信似乎被细小的声响惊动到,抽回手,退后,不让她发现来不及隐藏的懊恼,淡淡
地:
‘水滴没擦干。’
‘唔?喔…’她碰碰发烫的脸,真的湿湿的。
他轻轻笑,回到手上的乐谱:
‘我拿牙膏当芳香剂,你却用洗发精做香水,我们两个…算不算半斤八两?’
半斤八两?为什么不用好听一点的形容词呢?
悄安的手从脸上放下,搁在乐谱上,说不出半点俏皮话回应他,这个空间陷入几乎要
凝结的沉默那短暂几秒钟,曾经有过灼热的情感在静静燃烧。
一天上午,悄安比往常还要早到公司,时间尚称充裕,她在公司外的早餐车买了三明
治和奶茶,不期然看见小薛在马路的另一头。
小薛背上负着心爱的吉他,T恤和垮裤的装扮,以十分随性的站姿和一位女孩说话,他
的态度并不很好,时常显露不耐烦的表情,后来他也发现对面的悄安,扔下女孩,精神奕
奕地抢黄灯过马路,跑到她身边。
‘好巧!悄安姐!你上班呀?’
‘嗯!不过我来早了。’
‘咦?你在等早餐吗?那我也要。老板!我要汉堡。’
悄安再次晃晃马路对岸,那个女孩子还在,也正朝他们这边望,于是她能把女孩看得更
仔细一些,复古的针织衫加外套,搭配牛仔迷你裙,一身辣呼呼的装扮,脸上的脂粉对学
生而言有过浓之嫌,不过妆点的效果不错,把女孩应是平凡的面貌修饰得惊艳闪亮。
她并没有停留太久,不带善意地瞥了悄安一眼,掉头走开了,早晨的上班车潮很快就淹
没她骨感的身影。
小薛接过早餐,开始和悄安话起家常。
‘我刚去学校交报告,待会儿要去店里打工了,嘿嘿!我比较喜欢打工。’
‘你不用上课?’
‘今天没课。对了!悄安姐,你知道吗?多亏你帮我们挑新窗帘,现在整间屋子的感觉
呀……怎么说呢?这个……焕然一新!’
悄安笑笑,这男孩能想到的词汇真是少,可单纯得可爱,尚未经过社会的洗礼,总还保
有一份纯真。她邀他到一旁的长椅坐,从没想过会有机会和一个小男生在马路边一起用早
餐,纯粹是想靠近久违的纯真一点,趁男孩还没换来一身世故之前。
小薛咬下一大口汉堡,嚼着说话:
‘老板他啊…没什么眼光,他本来想挑难看的青蛙绿呢!还好你及时出现,男人嘛!身
边没女人可以帮忙出意见……哇!这蕃茄酱怎么加这么多?’
悄安掏一张面纸给他,他的白T恤沾上两三点鲜红酱汁,看来是洗不掉了。
‘老板身边怎么没有女人?’
‘没!他那个人专情得要命,老婆死了之后听说连女朋友也没交过……完了,我好像愈
擦愈糟。’
死了?悄安放慢咀嚼的速度,谨慎地将那个字眼消化下去,她无法想像那么良善的人会
遇到如此悲伤的事。
‘他太太去世多久了?’
‘嗯……三年啰!说起来挺惨的,老婆和女儿都在一场车祸中丧命。’
‘他还有孩子吗?’
一直打听下去会不会显得太失礼?不过,算了,悄安不愿在乎太细节的客套。
‘对呀!听说老板年纪轻轻的就结婚,有个四岁大的女儿,她们母女死了之后,老板也
向原来的公司辞职,他本来是主管级的人物哩!’
‘他一定很伤心。’
悄安回忆着和他一同去挑选窗帘布料的星期五,老板娘招呼的嘴快,和蔼地问他们:
‘两位要帮新家挑窗帘喔?刚新婚?’
出了店门之后,士恒向她连连道歉,她原本也尴尬不堪的,但是见到他急得一头热的模
样,也就不在意了,好歹还有一个人比她更失措。
‘要不要去那里坐坐?’
路上,他突然开口,悄安会意不及,他指向前方的咖啡厅说:
‘辛苦你陪我走这一趟了,让我请客,不然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谢你。’
‘好啊!’
轻快跟上士恒的脚步,悄安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向来避免和别人深交的她,对于士恒和
小薛却一点也不排斥,或许是那间‘普罗旺斯’有奇妙的魔法。
‘你为什么开面包店?’
尽管见过两三次面,悄安还苦无机会能够探问他一些事。
‘因为,小孩子都喜欢吃面包。’士恒回答,这一次他的笑容失了光亮。
当时悄安单纯地以为他热爱小孩,或是想开间讨喜的店铺,事后想来,才晓得他那来不
及长大的女儿应该是个面包的爱好者,或许,他常常在白花花的面粉和烤箱的高温中补捉
昔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