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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克死了吗?”我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希望他死了还是活着。
“还没,诚实派算是救了他一命。”尤莱亚面露不悦,话锋一转,“说什么要人道地对待囚犯。康现在正对他进行私下讯问,他不想让我们打扰他,怕影响问话。”
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哎,到最后还是没搞明白,”他一屁股坐在我身旁的洗手台边上,神情有些疑惑地问,“他们为什么把我们搞晕?为什么又饶过我们的命?”
“不清楚。”我说,“我只知道这样他们能找出分歧者,不过应该不只是这个原因。”
“我也不懂他们为什么费心费力费时干这事儿。上次他们这样干,是用意识操控了一支军队,可这回呢?看起来没任何好处啊。”
我又抽出一张卫生纸,按在伤口上,止住血。他说得对,珍宁已经有自己的军队,她为何还大费周章地要分歧者的命?
“珍宁并不想斩尽杀绝,”我缓缓地说,“她知道那样很不符合逻辑。每个派别都有各自的特殊职责,负责不同领域,若把这派灭了,城市就无法运转。她只是想掌控整个城市,犯不着把人都给杀了。”
我瞟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下巴有些肿胀,微微发红的手指掐痕还留在手背上。好恶心。
“恐怕她又是计划什么情境模拟,”我说,“这次和上次情形差不多,只不过她更谨慎了些,灭了不受控制的分歧者,她的计谋也好实施一些。”
“情境模拟只能控制一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就失效。我觉得她应该是想达成什么具体目的。”他说。
“没错。”我长叹一口气,“搞不懂,真是搞不懂。”我说着拿起那根细针,“这东西是什么,我也没搞懂。说它和情境模拟的血清一个用途吧,那它的效用应该是一次性的。为什么要把它射进大家身体里,又让所有人都晕过去?横竖都讲不通。”
“我也不懂。算了。走吧,翠丝,还有一屋子吓掉魂儿的人等着我们安慰呢。先给你找个绷带。”他顿了一下,貌似有些犹豫,试探着问,“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是分歧者,请替我保密。”他抿了下嘴唇说,“我不想让桑娜一下子惧怕我,不想失去她这个好友。”
“没问题。”我脸上挤出一抹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我整晚都在帮人拔针,几小时后就耐不住性子了,也不讲什么小心翼翼了,直接野蛮地用力把针拔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死在艾瑞克枪下的男孩名叫鲍比,而艾瑞克的伤情也算稳住了。算起来“够狠市场”里面的几百号人,只有八十人免于植入细针的厄运,其中七十人是无畏者,克里斯蒂娜也在其中。那晚,我脑中盘旋的全是针、血清和情境模拟,逼着自己尽量用敌人的思维来想问题。
破晓,我终于拔出了最后一根针,满身疲惫,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向餐厅,双手揉着眼睛。杰克·康说中午要开会,吃完早饭后,我还有一上午的时间休息调整。
可刚一踏进餐厅,我眼睛一亮,竟看到了迦勒。
他激动地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小心翼翼地把我拥入怀中。我深深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释然,终于见到哥哥了。我本以为自己很坚强,再也不需要依靠他,那一刻,我彻底觉悟了:我永远也不会坚强到不再需要他。越过迦勒的肩膀,我的眼光和托比亚斯的目光相遇。
“你最近还好吧?”迦勒缩回身子,关切地说,“你的下巴……”
“没什么,只是肿了而已。”我慌忙打断他的话,试着消除他的忧虑。
“听说他们逮了很多分歧者,然后开始射杀。谢天谢地,他们没抓到你。”
“其实,我也在这些人当中,不过他们只杀了一个人。”我摸了摸鼻梁,借这个动作释放出头脑中积聚的压力,“我还好,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分钟前吧,和马库斯一起来的。”迦勒说,“他是唯一的合法政治领袖,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来这儿主持大局。不过有关这次攻击的事情,我们一小时前才得到消息,说是一个无派别者看到无畏派叛徒冲进了大楼,过了好一阵子,这消息才慢慢地传开。”
“什么?马库斯还活着?”我并非凭空说这话,从友好派总部逃出来时,我们并没看到他,他是死是活也不清楚,可一直以来,我们几个都以为他死了,现在冷不丁又听到他活着的消息,我一时有些发蒙,也不知是喜是忧。又或是失望?毕竟我恨他,恨他对托比亚斯的所作所为。再或是心中释然?他怎么说也是最后一位至今还活着的政府要员。这两种情绪同时出现到底有没有可能?
“他和皮特逃出来后,就走回市里了。”迦勒淡淡地说。
皮特也活着?这个消息对我而言,就只能是噩耗了。“那皮特呢?”我问。
“他在一个你一定能猜到的地方。”迦勒说。
“博学派总部,他这人也太——”我摇了摇头,却欲言又止。
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形容他这号人,看来我真的得扩充一下自己的词汇了。
迦勒的脸扭曲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饿了么?我帮你拿点东西?”
“好,麻烦你。”我说,“我得去跟托比亚斯谈谈,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迦勒捏了捏我的胳膊,转身走开,排进了那长到天边的领餐队里。我和托比亚斯隔了好几米的距离,相视不语。
他缓缓地走过来。
“你没事吧?”他问。
“又是这个问题,再回答一遍,我就要吐了。”我不耐烦地说,“我脑袋又没中枪子儿,你说我好不好?当然没事啦。”
“你下巴有些肿,看起来像含着一大口东西,而且你还戳了艾瑞克一刀。你都这样了我还不能问是不是没事?”他皱着眉头说。
一声叹息,我真该告诉他马库斯的消息,可周围这么多人,也不方便。思量了一会儿,我说:“还好,我还好。”
他伸出手,又放下,似乎想把手搭在我身上,又有些犹豫。可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又想通了似的,还是抬起胳膊搭在我肩上,把我轻轻拉到他身边。
那一瞬间,我思绪纷杂,好像有一种受够了这一切的感觉,真想撒手不管,让别人收拾这烂摊子,我想自私一下,自私地待在他身边,不需要担心伤害到他。此时此刻,我只想把头埋进他的肩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有我们两个人,忘记其他的一切。
“对不起,这么晚才来找你。”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微微吹拂在我的头发上。
我叹了口气,手指抚弄着他的脊背,倦怠之意已把我笼罩了。或许,我可以这样站着,直到疲倦不堪,直到头脑发晕,直至倒在他的怀中,可我不能、也不会这样做,于是我只是稍稍地后退几步,稳住自己的情绪:“我有话跟你说,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
他点头,陪我离开餐厅,就在我们路过一个无畏者时,那人突然喊叫起来:“快来看,是托比亚斯·伊顿!”
我这才想起那次公开讯问的情景,意识到现在无畏者都知道他的真名了。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伊顿,我刚才看见你老爸了。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托比亚斯身板挺直,浑身僵硬,这奚落声如同一把上膛的枪,直抵他的心窝。
“对对对,胆小鬼,要不要躲起来啊?”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哄笑声,我趁托比亚斯来不及反应,慌忙拉起他的手,冲往电梯的方向,不然,轻则有人被他揍一顿,重则……
“我正是要告诉你这件事,他和迦勒一起来的。那天,他和皮特一起逃出了友好派——”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有些不悦,但语气并没有太严厉,我只是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属于他,而是漂浮在我们之间。
“这种事不适合在餐厅讲。”我说。
“好吧。”他说。
之后便是无边的沉默,沉默地等电梯,沉默地坐电梯,沉默地到了第十八层楼。托比亚斯咬着嘴唇,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可我喜欢这压抑的沉默,这让人心安的沉默,这如迦勒的拥抱一般让我镇静下来的沉默。走进讯问室,我坐在长椅一头,托比亚斯拖过奈尔斯坐过的那把椅子坐在我身旁。
“这儿不是有两把椅子吗?怎么只剩一把了?”他不解地皱了皱眉。
“没错,我,嗯……有人把它从窗子扔出去了。”
“真是奇怪。”他坐下来,淡淡地说,“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还是只有马库斯的事儿?”
“哦,不,和他无关……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