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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干吗?放开我!”
“你已经违反了我们的和平协定,”他温和地说,“我们只好按条例办事。”
“去吧。”托比亚斯说,“你需要静一静。”
我扫视人群,他们都默不作声,没人和托比亚斯争辩,大家的眼睛都躲着我。
我只好任由两位友好者领着,沿着走廊走下去。
“注意脚下,这里的地板不是很平。”其中一个友好者说。
我的头隐隐作痛,这说明我冷静下来了。我们就这样走着,那位头发灰白的友好者突然停下脚步,打开左手边的一扇门。门上有个牌子:冲突处理室。
“你们这是要关我禁闭吗,还是怎么样?”我沉着脸。这正是友好派的招数,先休息放松,再教我深呼吸,往正面思考。
打开门,一阵刺眼的光线直射我的双眼,我不得不半眯着眼睛看。对面墙上有几扇大窗子,透过窗子能看到果园。尽管如此,可整个屋子却感觉空间狭小,或许是由于天花板和地板及四面墙一样,都铺着木板吧。
“请坐。”年长的人指着屋子中央的一个凳子说。这凳子跟友好派总部的其他家具一样,也是用粗木打造的,看起来很结实,仿佛仍然长在泥土之中。我没有坐下。
“架打完了,我不会再动手了。至少在这里不会了。”我说。
“别着急,我们按照规则一步步来。”那位年轻些的友好者说,“来,请坐,我们跟你讨论一下原委,讨论完你就可以走了。”
他们语调平缓,声音柔和,这和无私派的小心翼翼,时刻怕惊扰他人的低语不同。它温和、镇定、轻柔,然后我不禁想知道,在友好派的训练过程中,他们会不会教给新生这些事呢,如何才能柔声细语、步态轻盈、笑容得当,以达到内心的宁静,激发友好特质?
尽管我百般不想坐下,可还是坐在了椅子边沿,好在必要时能快速起身。那位年轻的友好者则站在我身前。
我听到身后铰链吱吱作响,慌忙转过头,看到年长的那个人在我背后摆弄着桌子上的什么东西。
“你这是在做什么?”
“沏茶。”他应道。
“我不认为沏茶能解决这个问题。”
“那你给我们讲讲,”站在窗前的年轻人笑着说,我的注意力又回到窗户那儿,“你认为怎么才能解决问题?”
“把皮特赶走。”
“可我怎么觉得是你袭击他的呢?事实上,之前你还开枪打伤了他的肩膀。”他缓缓地说。
“那都是因为他罪有应得,你根本不知道他干了多少坏事。”我的脸随着心跳加速变得火辣辣的,“他以前差点杀了我,还有别人,对了,他曾经拿一把黄油刀……就这么一戳,插进爱德华的眼睛里,他根本就是个魔鬼。我有权利——”
脖子突然一阵刺痛,眼前一片跳动的黑点,那个友好者的脸也变得模糊了。
“抱歉,亲爱的。我们只是按规行事。”
年长者手中拿着一个注射器,管子里还残存着几滴他给我注射的液体。液体是草绿色的。
我不停地眨巴眼睛,黑点慢慢从眼前消失了,可整个世界依然摇摆不定,仿佛我坐在一把不断摇晃的摇椅上。
“你感觉如何?”那个年轻的友好者问我。≮更多好书请访问:。 ≯
“我感觉……”我本想说“生气”,我生皮特的气,更气友好派对他这种恶人的姑息,可我不该恨他们,对吧?我脸上浮起一抹笑意,笑盈盈地说,“我感觉非常好,轻飘飘的就像……像在漂浮。或者说,摇摆。你呢?”
“晕眩很正常,是血清的副作用,今天下午你可能想休息。至于你的问题,我也感觉不错,谢谢关心。”他说,“你想走的话就可以走了。”
“请问您知道托比亚斯在哪儿吗?”一想起他的脸,我就涌出满心的爱慕,想立刻冲上去吻他,“我说老四,他很帅,是吧?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我,我这人也不是那么好,对吧?”
“大部分时候都不算好。”那人说,“不过你要努力的话,我认为你可以做个好人。”
“谢谢你这么说,你人真好。”
“我想你可以去果园找找他。打架事件后,我看到他出去了。”
“打架?真是愚蠢至极……”我轻声一笑应和着。
我现在真真打心眼儿里觉得,把拳头甩到别人身上,不过是用力过猛的“爱抚”。我当时为什么那么傻?我应该轻轻抚摸皮特的胳膊才对啊,那样对我俩都好,我的指关节也就不会这么痛了。
我站起来,扶着墙,朝门走去。我得扶着墙才能保持身体平衡,不过这墙真是坚固,我肯定倒不了,所以没关系。
就这样,我一路摇晃地沿着这走廊走下去,想到自己摇摇摆摆的样子就哧哧地笑。现在的我,就像一个学走路的小孩,又变得笨手笨脚,站都站不稳当。“碧翠丝,落脚时要小心,当心别摔着。”母亲曾经微笑着这样对我说。
走到外面,我感觉树上的叶子似乎更绿了,真是鲜嫩欲滴,我简直可以尝到那种滋味。也许我真的可以尝一尝,就像小时候把青草放在嘴里,只是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摇摇晃晃地走在台阶上,差点踩空摔下去,地上可爱的小草挠着我光着的脚,痒痒的,我便大笑起来。就这样我朝果园方向慢慢走去。
“老四!”我大声喊着,心里忽然生出一丝疑惑:我为什么在数字前加一个“老”字?过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那是他的名字,于是又喊了起来,“老四,你在哪儿?”
“翠丝?”一个声音从右手边的树林中传了过来,感觉像有棵树在和我说话,我被这个想法给逗乐了,咯咯地笑起来,那当然是托比亚斯,他弯腰站在树枝下面。
我冲他飞奔过去,但地面向一边倾斜,搞得我差点跌倒,幸亏他用手扶住了我的腰。他的手指好像有魔力一般,我顿时感觉浑身有如通了电流一般;又好像他的手指点着了火,身体里面所有的细胞好像被点燃了。我紧紧搂住他,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贴上去,接着踮起脚、抬起头去吻她。
“他们把你——”没等他把话说完,我便用嘴唇封住了他的嘴,他也快快地吻了我一下,便转开头,看他这样,我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真扫兴,好吧,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我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踮起脚尖,又去吻他,他却把手指压在我唇上阻止我。
“翠丝,他们到底把你怎么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跟疯了一样。”
“你这样说多不好啊,”我应道,“他们让我心情舒畅,就这些啊。现在我真的只想吻你,所以,如果你能放轻松——”
“我不会吻你。我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打断了我。
我嘟着下嘴唇,但随即好像什么都想明白似的,傻笑起来。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喜欢我,因为你也不是好人,这下我终于懂了。”我惊呼道。
“走,跟我去找约翰娜。”他并没正面回应我。
“我也很喜欢你。”
“承蒙厚爱。”他语气平淡地说,“走吧。老天……算了,我抱你。”
他把我抱起来,一只手托在膝下,另一只手托起我的背。我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我发现踢腿的时候脚上能感觉到风,很好玩儿,于是他朝约翰娜工作的大楼一路奔去时,我就上上下下踢个不停。
我们走进约翰娜的办公室,她坐在桌子后面,桌上摆着一摞文件;她正咬着铅笔上的橡皮。见我们闯进来,她抬起头,嘴巴微张,一缕头发垂下来,遮住有疤的那半边脸。
“你真不用遮住那伤疤,头发不遮脸时你更漂亮。”我说。
托比亚斯重重地把我放下来,用的劲儿大了些,震得我肩上的伤口微微作痛。可我好喜欢双脚落地时的声音,不由大笑起来。不过约翰娜和托比亚斯都没笑,真是奇怪。
“你们把她怎么了?”托比亚斯开门见山,没半点寒暄,“你到底对她做过什么?”
“我……”约翰娜蹙眉看着我,“他们一定是给她注射多了。她体形娇小,他们可能没考虑到她的身高、体重。”
“他们给她注射多了什么?”他问。
“你声音真好听。”我插嘴道。
“翠丝,安静点好不好?”他说。
“镇定血清。”约翰娜说,“小剂量注射有助于改善情绪,缓解焦躁,恢复镇静,作用相对温和,只有一个副作用,轻微的眩晕。对于社区里无法保持安宁的成员,我们会帮助注射这种血清。”
托比亚斯不屑地哼了一声:“别把我当白痴。你们社区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心绪不宁,因为他们都是人。这么说来,你们八成把血清掺进饮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