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马库斯摘下那张被动的面具,露出面具下凶残的面容,可他无法与约翰娜争论,她完美的冷静和完美的威胁完完全全把他握在了手心里,他只是摇着头,却没再说一句话。
“我同意贵方的条款。”约翰娜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朝我们走来,落脚处发出吱吱声。伊芙琳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脱掉了手上的手套,和约翰娜握了握手。“明天早上,我们应该召集所有人集会,分享这个消息。”约翰娜道,“你们这边能不能保证集会安全?”“尽力而为。”伊芙琳道。我低头看了下表。自刚才跟艾玛尔和克里斯蒂娜在汉考克大楼旁边一别,现在已过了一小时,这意味着艾玛尔可能已经知道了记忆血清病毒没有起作用,也可能并不知道。可不管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我不能忘掉来这里的初衷——我得找到齐克和他的母亲,把尤莱亚的事告诉他们。
“我该走了,”我对伊芙琳道,“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明天下午在城市边界处接你好吗?”“行。”伊芙琳说着用戴手套的那只手轻快地揉了揉我的胳膊。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每当我从寒冷的室外走进屋子,她也是这样做的。“你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啊?”约翰娜问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新的生活?”“是。”我说,“我应该祝你们好运吧,外边那些人正想着关掉咱们的城市。你们还是提前做做准备吧。”约翰娜微微一笑:“我肯定我们是可以和他们谈判的。”我接过她伸出的手握了握,却感觉马库斯的眼光一直锁在我身上,沉重得仿佛快要把我压垮。我强迫自己抬起头看他。“告辞。”我对他说,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齐克的母亲哈娜坐在卧室里的一把轻便椅上,两只小脚的脚尖都触不到地面。她身上穿了一件粗糙的黑色睡袍,脚上是一双拖鞋,两手叠放在大腿上,双眉微微扬起。她看起来那么庄严,让我觉得面前坐着的是世界级的领导人。我瞟了一眼齐克,他一脸睡意,拳头不停地揉着脸,应该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艾玛尔和克里斯蒂娜并不是在其他革命者聚居的汉考克大楼附近找到他们的,而是在无畏派基地的环球大厦,在他们的公寓中找到了他们。我能找到他们也全因为克里斯蒂娜在我们那辆爆胎的卡车上留了张便条。伊芙琳给我们找了一辆新货车,供我们返回到基因局基地。皮特就坐在这辆货车中等着我。“十分抱歉,真不知该从哪儿说起。”“先挑最坏的情况说吧。”哈娜道,“比方说,我儿子到底怎么了。”“在一次袭击中,他伤得很重。”我道,“有一场爆炸,而他恰好站得很近。”“老天。”齐克前前后后地来回晃动着身子,似乎他想变回一个孩子,像个小孩一样只要晃一晃便能得到安抚。可哈娜只是垂下头,我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客厅飘着大蒜和洋葱的味道,大概是他们晚饭吃的食物留下的味道。我把肩头倚在门廊边雪白的墙壁上,身边斜斜地挂着一张他们的全家福——照片中的齐克还是个学步的孩子,尤莱亚还是个婴孩,坐在他母亲的膝盖上。
“后来他就一直昏迷,再后来……”“再后来,他醒不过来了。”哈娜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你来就是想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对吗?”“是的,”我说,“我是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来让你们为他做个决定。”“什么决定?”齐克插话道,“要不要拔掉他的维生系统吗?”“齐克。”哈娜边说边摇摇头。他往后一仰,倒在了沙发上,沙发垫子瞬间把他的身子围住。“我们当然不希望他这样活着。”哈娜道,“他肯定也想好好安息,可我们想先去看看他。”
我点头道:“当然可以。我还有一件事要说。那场袭击其实……其实是一场起义,起义涉及了这些天我们所到之处的一些人,我也参与了。”
我盯着眼前右侧地板上的裂缝,看着那一层随着时间流逝积聚在缝里的尘土,等待他们的反应,什么反应都好。可我等到的只是无尽的沉默。“我没有履行我对你的诺言,”我对齐克道,“我应该照顾好他,可我没替你看好他,我很抱歉。”我瞟了他一眼,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怔怔地盯着咖啡桌上那个空着的花瓶,瓶子上画的粉色玫瑰有些褪色。“我觉得我们需要些时间。”哈娜清了清嗓子,却没有抑制住声音的颤抖。“我很想给你们时间,可我们很快就要回基因局基地了,你们得跟我们一道回去。”“好。”哈娜说,“麻烦你在门外等着,我们五分钟后出去。”
回基因局的路上,天色已暗,卡车行驶得很慢。我们坐在货车里一路颠簸前行,我看着天空,月亮在稀薄的云层下忽隐忽现。等我们到了城市最外边的界线,雪又下了起来,大片大片轻盈的雪花在货车头灯打出的光束中旋转着落下。不知道此时翠丝是否也在看着雪花飘过路面,堆在飞机旁。不知她现在所在之处是否比我离开时那个地方要美好一些,那里的人们再不记得什么叫纯净基因。
克里斯蒂娜向前探着身子,在我耳边嘘声问道:“你做到了?管用吗?”我点点头,看向后视镜,她正用两只手捧着脸颊,溢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她的感觉我能体会,那是安全的感觉,我们安全了。“你有没有给你的家人接种疫苗?”我问。“有,他们在汉考克大楼里,和忠诚者组织在一起。”她说,“不过记忆重置的时间点好像过了,翠丝和迦勒应该成功了。”
一路走来,哈娜和齐克小声嘀咕着,惊叹于外面黑沉沉又新奇的世界。艾玛尔一面驾驶着货车,一面简单地解释着整件事,还时不时回头看看我,以示安慰,他看我的时间远长于看路的时间,有好几次都险些撞到路灯或路障上,我努力压制着心中快要爆发的恐慌,最后只好一个劲儿地盯着雪地。
我不喜欢冬天带来的寂寥,周围的景色变得光秃秃的,天与地之间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树木也变成一个个干枯的架子,整个城市似乎变成了荒地。不过这个冬天对我来说也许会不一样。
货车驶过基地门口的围栏,停在了前门旁边。这里已没有了守卫。我们跳出车子,齐克握着他母亲的手,扶着她颤颤巍巍地在雪地中行走。等我们踏进基地,这里空无一人,我就确信,迦勒肯定是成功了,也就是说,这里的人记忆都已重置。他们的记忆全都被修改了。
“人都去哪儿了?”艾玛尔问。
我们穿过现在已无人把守的安检处,没有停下脚步。我远远看到站在另一头的卡拉,她一边脸颊青肿得厉害,头上包扎着绷带,可让我心中不安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她那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
“怎么了?”我问。
卡拉摇了摇头。
“翠丝呢?”我问。
“托比亚斯,你要节哀。”
“什么节哀?”克里斯蒂娜粗暴地吼道,“快说啊!”
“翠丝替迦勒闯入了武器实验室。”卡拉道,“她挺过了死亡血清,成功地释放了记忆血清,可是……可是她……她中枪了,她没能挺过来。节哀吧。”
大多数时候,我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说谎。卡拉这次一定在说谎,翠丝怎么会死呢?她忽闪忽闪的双眸放着光,她粉嫩粉嫩的脸颊有些红,她小小的身躯充满活力,她还好好地站在中庭的那一片阳光中。翠丝还活着,她还活着,她不会抛下我,她不会替迦勒闯进武器实验室。
“不!”克里斯蒂娜摇着头连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
卡拉的眼睛里充满泪水。
我这才惊觉:以翠丝的性子,她肯定会替迦勒踏进武器实验室。
她当然会这样做。
克里斯蒂娜似乎大喊了几声,传到我耳边的声音却不清楚,好像我把头放在了水中。卡拉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整个世界都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片混浊的颜色。
我只能静静地站着——我觉得只要立着不动,这一切就不再真实,而我也可以假装一切都还好。克里斯蒂娜弓着身子,似已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悲痛,卡拉忙过去抱住了她。而我还是一动也不能动。
第五十二章 托比亚斯 回忆
她的身子落在大网上时,我只看到了一个灰色的身影。我伸过手去,把她拽过来,她那只手小巧却温暖,她站在我身前,又矮又瘦又平凡,从哪个角度讲也毫不出众——可她是第一个跳下来的新生。首跳者竟是个僵尸人。
就连两年前的我都不是第一个跳下来的。
那双眼睛是如此的坚定,如此的坚持。
如此的美丽。
第五十三章 托比亚斯 从前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