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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者三部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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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敲了敲屏幕,一篇篇翻着日志,敲了十下,才又看到母亲写给大卫的信,而日期已是整整两年之后。

亲爱的大卫:你的来信已收到,你不能再接收我的信息我理解。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还是会想念你的。祝幸福安康。——娜塔莉

我滑动屏幕,日志再无更新。文件夹里的最后一篇文档是母亲的死亡证明,原因是躯干多处枪伤。我情不自禁地前后摇晃着,努力想把她瘫软在地的画面从脑海中抹掉。心中百般不愿,我不愿想起母亲的离世,只想寻出更多有关母亲和父亲以及母亲和大卫之间的故事,只想分神,不去想她的生命是如何结束的。

也许我真是太渴望获得新信息,太渴望做点什么,那天上午晚些时候,我跟佐伊去了控制室。她跟控制室主任提起跟大卫开的一个会,我毅然决然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一点也不想看屏幕上的场景,我怕只要瞟上一眼,我就会沉浸在那个世界中无法自拔,因为现在这个世界我怎么也适应不了。

佐伊快要说完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禁抬起头,看了一眼挂在桌子上方的大屏幕。伊芙琳坐在床上,双手抚着床头柜上的什么东西,我走近一些去看她抚着的到底是什么。坐在桌子前的女子说道:“这是监控伊芙琳的摄像头,我们全天候监视着她。”

“能听到声音吗?”

“把音量调大就行,不过我们一般都调至静音。一直听那么多杂七杂八的谈话会很烦。”

我点头道:“那她在摸什么呀?”

“雕塑吧,搞不清楚,不过她经常盯着那雕塑。”她耸耸肩道。

我定睛一看,认出了那尊雕塑。当时我在博学派总部差点被处决,回来后,我在托比亚斯的卧室里睡了一觉,这雕塑便放在他卧室中,它是用蓝色玻璃制成的,形状抽象,像倾泻而下的流水瞬间凝固住了。

我用指尖掠过下巴,在记忆中搜索着。他曾说那尊雕塑是小时候伊芙琳送给他的礼物,她还让他藏好,千万不要让他父亲发现,他太过遵循无私派规则的父亲绝不会允许他拥有这样好看却没什么实际用处的东西。我当时没有多想,不过她既然专门把雕塑从无私派带到博学派总部,还摆在床头柜上,这东西对她来说就一定有什么意义。也许这是她反抗派别制度的见证吧。

屏幕上的伊芙琳一手托着下巴,凝神盯着雕塑看了一会儿,接着站起身抖了抖手,走出了屋子。

错了,雕塑并不是她反抗的象征,而是代表托比亚斯。我这才猛然意识到,托比亚斯跟着我们离开了那个城市,他不仅仅是违逆领导之命的反叛者,更是一个抛弃亲生母亲的儿子。而她正在哀悼她的失去。

可他有没有心痛呢?尽管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可母子之间至亲的血缘从没真正断掉,也不可能断掉。佐伊拍了拍我的肩头:“你有事要问我?”我点点头,不再去看屏幕。在那张照片中,佐伊尚年幼,可她毕竟在那里,应该知道一些内情。我本想去问大卫,但他是基因局领导,想找他并不容易。“我想了解一下父母的事情。我最近在读我母亲的日志,很好奇他们俩究竟怎么认识的,又为什么一同选择了无私派。”佐伊慢悠悠地点点头:“我把我知道的悉数讲给你听吧。能不能跟我去实验室一趟?我得给马修捎个信。”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放在脊梁骨的尾端。我还拿着大卫给我的平板电脑,屏幕上已全是我的指印,还有因为我一直拿着而留下的温度。我蓦然明白伊芙琳为什么会时不时抚一下那尊雕塑——那是儿子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恰如日志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拿着这平板电脑的时候,我会感觉离母亲的距离近了一些。

这大概也是我不想把它给迦勒看的原因吧,尽管他也有权看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可我还没准备好放手。

“他们俩是在课上认识的。”佐伊说,“你父亲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可不知什么原因,独独对心理学一窍不通,于是他的心理学老师——当然了,是博学派的——总是因为这个让他不好过,你母亲就提出课下帮他补习,他就编了个理由说做学校项目来糊弄你祖父祖母。就这样,几周后,他们开始约会。听说他们俩最爱约会的地方在千禧公园南侧的喷泉旁边,叫什么来着?就在湿地旁边,是叫白金汉大喷泉对吗?”

我想象着父亲母亲坐在喷泉旁,双脚擦过喷泉的混凝土底座,头顶的喷泉洒下水花。当然,佐伊口中的喷泉已废弃多年,所以没有什么水花,可我还是觉得有水花的画面意境更美一些。

“后来‘选派大典’临近,你父亲急切地想要离开博学派,因为他目睹了一些可怕的事——”

“什么事?他看到什么了?”

“是这样的,那时候你父亲和珍宁·马修斯是好朋友,他看到珍宁以吃穿为交换条件,在无派别者身上做实验。她在测试引发恐惧情境的血清,后来这种血清引进到无畏派的考验环节。以前,恐惧情境模拟并不是针对个人的恐惧而产生特定情境,只是出现一些一般人都会有的恐惧,比如高空、蜘蛛什么的。当时的博学派领导诺顿也在场,却没有阻止珍宁,在实验应该停止的时候还是让她继续了很久,最后那个无派别者的精神就不太正常了,之后也没能恢复。这件事成了你父亲决定离开博学派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在实验室门前停下脚步,用身份识别证一刷,门自动打开。我跟着她走进那个幽暗的办公室,大卫就是在这儿把母亲的日志给了我。马修坐在那里,脸离电脑屏幕只有十厘米左右,他眯着眼睛,没有觉察到我们的到来。

我的心中涌上一股冲动,想大哭的同时又想大笑。我坐在桌子旁那把空闲的椅子上,双手交握,放在膝盖内侧。父亲是个不易接近的人,可他也是个好人。

“你父亲想逃离博学派,你母亲虽有任务在身,但怎么也不想选博学派,而且她又想和安德鲁在一起,于是他们俩就一同选了无私派。”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母亲和大卫之间也因此出现裂痕,你应该也看到了。不过后来他道了歉,却再也收不到她的消息了,具体是为什么,我不知道,他也不肯说。只知道后来她的报告都非常短,信息含量却非常高,因此就没有放到你所看的日志中。”

“可她在无私派依旧可以完成组织交给她的任务。”

“没错,她在无私派日子过得很舒心,若选择了博学派,我想她不会那么幸福的。”佐伊说道,“当然后来她发现,无私派也好不到哪里去。受损基因的影响无处不在,无私派的领导也被毒化了。”

我皱了皱眉头:“你在说马库斯吗?他是分歧者,这可不能怪受损基因了。”

“一个被受损基因携带者包围的人肯定会受环境的影响,他会不自觉地模仿周围人的行为。对了,马修,大卫想和你的主管约个时间,谈谈血清研发的问题。艾伦上次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我想这次你陪他一起来吧。”

“包在我身上。”马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答道,“我一会儿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很好,那我走了。翠丝,希望我解开了你的困惑。”她冲我微微一笑,转身穿门而出。

我弓着身子,双肘撑在膝盖上。马库斯是分歧者,和我一样拥有纯净基因。要说他为人恶毒,只因受了周围受损基因携带者的影响,我无法接受。我们这些分歧者,母亲、我,还有尤莱亚,我们周围也全是基因受损的人,可我们当中谁都不会去伤害至亲至爱的人。

“她话里有漏洞,是吗?”马修坐在桌子后面盯向我,抬起手指敲着椅子的扶手。

“嗯。”我说。

“这里有些人会把所有的罪恶推给基因缺陷,他们宁愿相信这个伪命题,也不想承认事实,因为他们无法完完全全地了解一个人,也没法理解他们所有行动背后的原因。”

“一旦出了什么事,每个人都会找个理由,比如我爸,他就怪博学派。”

“那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博学派一直是我的最爱?”马修浅笑道。

“真的假的?”我挺了挺身板问,“为什么?”

“不清楚,可能我比较赞同他们的理念吧。如果每个人都不停下求知的脚步,问题便会越来越少。”

“我一直都很提防他们。”我用手托起下巴,“老爸痛恨博学派,受他的影响,我也有些讨厌博学派和他们所做的事。如今,我知道他错了,又或许他只是……有偏见吧。”

“哦?什么偏见?对博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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