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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人还真这样。”我说。
“他们知道城市围栏外是什么样,对不对?”她问。
“他们知道的不比无畏派巡逻队那些人知道的多,”马库斯沉声说道,“也只知道城市围栏外是一个未知和危险的世界。”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问。
“我们这样告诉他们,他们就这样认为了。”他一面说着,一面朝温室走去。
我和克里斯蒂娜交换了个眼神,一路小跑,赶上他的步伐。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当你身负重任,掌握了一切重要的信息,就必须得拿捏一下什么该公开,什么又不该公开。”马库斯凝重地说,“无私派领导只公开一些必要信息。不说这个了,说一下约翰娜吧,希望她现在还待在温室里。”
他推开温室的门,里面的空气依旧如上次一般厚重,只不过这次带着雾气,湿润润地拂过我的脸颊,带着几分凉意。
“哇!”克里斯蒂娜惊呼道。
温室里只有月光照明,很难分辨出里面的东西是庄稼,是树,还是人造建筑。我沿着屋子的外缘走,一路上叶子轻轻抚着我的脸。约翰娜蹲在一株灌木边,手中捧着碗,正在采摘树莓,她的头梳到了脑后,脸上的疤痕清晰可见。
“普勒尔小姐,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个地方再碰面。”她说。
“是因为我应该死了吗?”我反问。
“在我看来,以枪为生的人最终也会葬身枪下。不过我也经常遇到这样的惊喜。”她把碗摆在双膝上,抬起头,看着我说,“你们来这里,肯定不是因为喜欢这里吧?”
“没错,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其他事。”我说。
“好。”她说着便站起身,“去那边再说吧。”
她端着碗朝屋子的中央走去,友好派的会议大都在那边召开。我们跟在她身后,走到大树根部,她坐稳后,递给我装满树莓的碗,我抓了一把,又把碗递给了克里斯蒂娜。
“约翰娜,这位是克里斯蒂娜,”马库斯说,“她是转自诚实派的无畏者。”
“克里斯蒂娜,友好派欢迎你。”约翰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着她们两个人,我内心升腾起很多不解。两个同是出生在诚实派家庭的人,怎么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一个成了无畏者,一个成了友好者。
“马库斯,告诉我你们来这儿的原因吧。”约翰娜说。
“还是让碧翠丝说吧,我今天就是个司机。”他答。
她没有一丝迟疑,立即将注意力转向我,可我还是从她拘谨的神情中看出,她更想和马库斯谈。我若真这样问她,她八成会否认,可我敢肯定,约翰娜·瑞斯讨厌我。
“啊……”我有些语塞,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不过这一声“啊”还真不是什么好的开场白。我伸开手,双手在衬衣上擦了擦,半天吐出了几个字,“现在形势越来越严峻了。”
似乎开了个头,就有说不完的话,我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说完无畏派联手无派别,意图扫平整个博学派,让两大重要派别之一的博学派在这座城市永久消失,我又提到了博学派的重要性,他们手头上不仅仅有科技知识,还掌握着一些绝密的信息,一旦损毁,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去查清楚。终于闸住时,我猛地意识到自己并未把所说所想与约翰娜和友好派挂上钩,当然,我也不知如何说起。
“碧翠丝,我有些糊涂了。那你们到底想让我们做些什么?”
“我来这也不是寻求支援,”我说,“只觉得你不应蒙在鼓里。大批大批的人快要丢掉性命,相信你不会坐视不管,当然,贵派肯定也有人不希望参战。”
她垂下目光不看我,可扬起的嘴角告诉我,我所说的一切不无道理。
“还有一件事,我们能不能和贵派避险屋的博学者聊两句。我知道他们藏在这儿,我需要和他们说几句话。”
“你想做什么?”她问。
“开枪崩了他们。”我翻了个白眼,戏谑道。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轻声叹息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想从他们那儿获取些信息,没别的。”
“你们必须得等到明天。”约翰娜说,“不过今天可以在这过夜。”
我头一挨枕头就呼呼睡了过去,第二天清晨起得倒比预计的早了一些,天边微微露白,太阳缓缓从地平线升起。
隔着一条狭窄的过道,克里斯蒂娜睡在另一张床上,脸紧贴在褥子上,枕头压着头。两张床之间摆着一张放台灯的小桌。脚下的木地板无论踩在哪儿,都吱呀吱呀地响。左边的墙上随意地挂着一面镜子,看来只有无私者会把镜子当作禁忌。直到现在,我每看到镜子公然地摆在眼前,还是不由得惊一下。
我穿好衣服,并没有刻意地轻手轻脚。克里斯蒂娜若是熟睡,五百个无畏者跺脚也吵不醒她,可奇怪的是,博学派的低声耳语却能一下子把她唤醒。
初升的太阳从树枝中洒下几缕阳光,我走出门外,缓步而行。果园附近,一小群友好者聚在一起,我很好奇他们为何在此,脚步不自觉地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他们围成一圈,双手紧握,大约一半的人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剩下的差不多已到成年,年龄最长的是一个编着辫子的灰发女子。
“我们所信仰的上帝给予人类和平并珍视和平,”她念着,“于是你我给予彼此和平,珍视和平。”
对我来说,这话完全不存在什么提示。可这些友好派的人像听到指令一般,都迈开脚步,走到这圆圈的对侧,两人一组互相握着手:有人只是手交握着,站在原地互相对视着;有人微笑着,时不时嘀咕几句;有人只是静静地站着。没几秒钟工夫,他们松开手,又找到另外一个人,互相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我从未见过友好派的宗教仪式,只是熟悉无私派的宗教信仰。说起父母派别的宗教,什么饭前祈祷、每周例会、帮助别人,还有对无私上帝的赞美诗……对于其中一些仪式,我如今仍然信仰,其他一些则觉得蠢得可以。可友好派的仪式跟无私派不同,似乎是种神秘的仪式。
“来呀。”灰发女子满脸微笑,招呼我说。我还是反应了好久才知道她这是和我说话。
“不了,不了,”我说,“我只是——”
“来吧。”她又热情地招呼了我一声。带着一些无奈,我走向前,也站在他们的队伍中间。
她是第一个走到我身边的人,先是握起我的手,她的手指干枯、皲裂,眼光却十分坚定,追随着我的目光,我回看过去,有些怪怪的感觉。
似乎就在一瞬间,我移开了目光,只是呆呆地立着,每一块肌肤都静止,五脏六腑仿佛有千斤重,这重量却没有令人不快。她纯棕色的双眸没有一丝犹疑。
“在这动乱时期,”她沉声说道,“愿上帝的平静与你同在。”
“为什么?”我柔声问,故意不让别人听到,“我做了这么多坏事……”
“和你无关,”她答,“这是上帝的礼物,若要你来争,它就失去了礼物的价值。”
她放开我的手,又朝其他人走过去。我一时有些发愣,伸出的手却没放下,另一个人走了过来,正想抓我的手,我却一把抽回来,走了出去,先是慢慢走着,接着拼命地跑起来。
穿过茂密的枝叶,我奋力跑着,跑到肺部缺氧,疼痛如火烧,才停住脚步。
我把额头抵在最近的树干上,枯干的树皮刮擦着我的皮肤,我努力把泪水吞了回去。
那天上午晚些时候,我在蒙蒙细雨中走到温室,参加约翰娜召开的紧急会议。
我躲在屋子边上,尽量让两大棵挂在屋顶的植物把我掩住。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看到克里斯蒂娜,她穿着黄色衣衫,站在屋子的右边。不过马库斯很显眼,他和约翰娜一起站在大树裸露的根部。
约翰娜双手合十放在身前,头发梳到脑后。脸上的伤疤也伤及她的眼睛,一个瞳孔散光,几乎看不到虹膜,右眼扫视着眼前的友好者,左边那受伤的眼睛却没跟着转动。
不过聚在这里的人不全是友好者,放眼望去,有的男子留着小平头,女士则扎着整齐的发髻,必是逃难至此的无私者,还有几排戴眼镜的博学者,卡拉也在其中。
“我获知了市里的动向,”等人群中嘈杂声渐渐平息,约翰娜开口说话了,“现在需要和大家讨论讨论。”
她拽了拽衣摆,双手交合,握于胸前,看起来很紧张。
“无畏派已和无派别者联手,意欲在两天后攻克博学派总部。此次扫荡攻击的对象并非效忠博学派的无畏派军队,意在屠杀博学派无辜大众,摧毁他们辛苦研究的成果。”
她垂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