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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得皇后之位,但上有太后,下有百官群臣,想抵住压力拒不纳妃,绝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再说袁授,下了朝后便去了御书房,没一会就得了哈瑾瑜的通报,听她简说了一遍大概,袁授侧坐于御案之后,手扶案沿,半晌不语。
“皇后答允了?”
突兀的一句话打破了室中的沉默。
哈瑾瑜轻吐一口气,提起十足精神又谦躬有礼地答道:“是,皇后娘娘也夸太后眼光独到呢。”
“是么?”袁授随手扯过一本奏折翻开,“你先回去吧,与太后说我中午过去用膳。”
“是。”哈瑾瑜微微地抬了头,看着袁授英气勃发的面孔,交叠在身前的双手紧了紧,转开目光轻声问道:“要不要请皇后娘娘一同用膳?”
“不必。”袁授头眼不抬,清冷的声线中不见丝毫情绪波动,全副心神继续沉浸在那些令人喜忧交加的奏章之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袁授叠上最后一本奏折抬起头来,眼角一簇碧色恍过,他转过头去,便见案头处置着一只素色长瓶,瓶中插着一枝绿梅,开得正怒。
“秦福。”他淡淡地唤了声。
侍于一角的秦福立时上前,顺着袁授的目光望过去,即时答道:“这是哈姑娘送来的,她说刚刚去了御花园,见今日北风凛冽,摧残花枝,便采回一些开得好的,给皇上、太后和皇后都送了一些。”
袁授立于案后,听着秦福的话,伸手缓缓触碰着那枝绿梅,唇角忽地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她倒是有心了。”
秦福目光连闪,不知袁授这句话背后真正的意图为何,袁授却再不纠结于这枝花,抽手而去,“去慈安宫。”
慈安宫内,孙月晓正在暖阁之中给太后抚琴,琴声婉转悠扬,又如泉水潺潺,令人耳目一新。
袁授的到来自然搅了这场琴会,众人起身相迎,袁授看了眼唇边含笑的太后,淡淡开口道:“入席吧。”
在场的除了袁授与太后,还有哈瑾瑜与孙林氏母女,太后先让孙林氏母女坐了,又给哈瑾瑜安排了袁授右下首的位置,这才传膳。
不消多时,一道道精致诱人的菜肴传了上来,自有宫女将菜肴分于众人,太后用了一些便停了口,以帕子轻拭唇边,转向袁授道:“孙氏德才兼备,哀家与皇后都喜欢,已许了她丽嫔之位,皇帝以为如何?”
袁授闻言放下手中的嵌银玉筷,打量了孙月晓几眼,“琴弹得不错,皇后可没有你这分才艺。”
对面的孙林氏登时面色一白,孙月晓立时起身下拜,“皇后娘娘圣手仁心,臣妾闲趣小技,不敢攀比。”
孙月晓的态度落落大方,应答得体,丝毫没有局促之感,太后很是满意,对着孙林氏赞许地微微点头。
孙林氏赔着笑,可那笑容欠了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失落。
“皇上既然如此满意丽嫔,今夜便留寝吧。”太后说着叫过身边的太监,“去敬事房宣掌事太监过来,为丽嫔记档。”
孙月晓跪在那里并未听到袁授叫起,心中正有忐忑,忽听太后这么说,面上不由微红,又没听到袁授的反对,心中更是羞意浓浓,不敢抬头了。
太后见袁授没有反对也十分满意,心更舒了,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与孙月晓道:“快起来吧,往后要用心服侍皇帝,和睦后宫,多为皇帝开枝散叶。”
孙月晓轻声应了,站起身来,正要入座,袁授那冷清的声线又起。
“过来伺候朕用膳。”
孙月晓固然稳重,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袁授,还是忍不住心中紧张,稍稍定了定神这才过去,从秦福手中接过分食的玉盘玉筷,立于袁授身侧。
孙月晓的服侍十分周到,动作也没有生涩之感,显然是常常做或者练习过的,只是心中紧张,动作越发拘谨,但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袁授看起来很是受用。
“倒酒。”袁授随口吩咐。
孙月晓连忙从秦福手中接过酒壶,对准案上小巧的酒杯微倾壶体,酒液刚刚注入杯中,冷不防袁授突然伸手拿起酒杯,孙月晓的手轻轻一抖,一簇酒花不可避免地错过酒杯,淋在了袁授的手上。
“皇上恕罪”孙月晓再沉稳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种情况下终是慌了,连忙取出纱巾欲替袁授擦拭,可那轻若浮烟的纱巾还未触到袁授的手,一股大力已将她挥了开来。
“大胆。”
袁授的话平平静静,甚至并没有加重语气,却让孙月晓寒从心起,“咚”地一声跪在原地。
“皇帝……”
太后的话只开了个头便被袁授抢去。
“这串碧玺手串乃是皇后相赠,你以酒溅之,是否对皇后有所不满?”袁授说话时微微伸手,露出袖下腕上的一串七彩碧玺,“你初入宫闱便目无尊上,丽嫔,你可知罪?”
孙月晓已然懵了,只是偶然失手,何以被罩了这么大的帽子?再看袁授手上的酒渍,虽有向腕中下延之势,但也只有少许沾到了手串之上,可关键是,她刚刚并没有看到什么手串,这手串藏在了袁授的袖中,何来她有意以酒溅之,目无皇后之语?
孙月晓觉得委屈,立时申辩,袁授的脸色却是越发沉了,声音也陡然冷厉,“不服管教,巧言令色,如此心计之妇,岂配侍驾着废去丽嫔封号,降为庶人,移居长清宫,无朕旨意,不得出宫半步”
孙月晓正有满腹委屈未诉,乍听此言,只觉脑中“嗡”地一声,手中一直捧着的酒壶再也无力捧住,摔于面前,残酒碎瓷溅了一身。
长清宫,那是冷宫,她才封嫔位便遭贬斥,更被打入冷宫,饶是孙月晓素来冷静,此时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摔了酒壶后瘫坐在地,双唇嚅嚅颤抖,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福。”
袁授淡淡地唤了一句,秦福立时上前,指挥人将瘫软的孙月晓与求饶磕头不停的孙林氏扯了出去,大殿重归宁静,袁授擦干了手示意秦福布菜,面色恢复平静,竟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皇帝”袁授的有心为之引得太后勃然大怒“丽嫔何过?遭皇帝无故废黜?”
“一个嫔妃,太后何必如此生气?”袁授并没有直视太后,反而看向下首稍显紧张的哈瑾瑜,勾了勾唇角,“逆风如解意,容易若摧残。你的诗诵得好,花更好。”
哈瑾瑜骇然色变,立时跪倒,袁授英挺的相貌此时看在她的眼中就有如洪水猛兽,纵然太后在侧,她仍忍不住声音发颤,“这诗是臣女自未婚夫婿摘抄的诗集中记下的,竟得皇上称赞,可见臣女的未婚夫婿眼光独到。”
“哦?”袁授轻笑,“你已有未婚夫婿了?”
“是。”哈瑾瑜不顾太后怒目,答得坚定而迅速。
“如此……甚好。”袁授收回目光,“将来你成婚之时,朕为你亲自主婚。”
哈瑾瑜躬谨叩首,“臣女,谢皇上。”说完,隐觉后背微潮,竟是被冷汗濡湿了。
太后的脸色苍白,周身都在微微发颤,显然已气到极致,“皇帝……”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来,“扩允后宫广衍子嗣乃顺应天道之事,皇帝因何拒绝?”
到底太后是忍了下来,没与袁授当面翻脸。袁授却无视太后心意,定定地望进太后的眼睛,眼底冰冷无限,“为何,朕与太后交代过了,此次权当太后无心,再有下次,太后封几个,朕就废几个”。。。
第一百七十六章失去
袁授的后宫中人员不多,发生什么事总能第一时间递到顾晚晴耳中,此次废黜之事亦不例外。
这应当算是袁授登基后他后宫中发生的最为重大事件了,顾晚晴挥手让秦福派来报信的小太监下去,重新拿起适才放下的书,看着书,心却不在书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娘娘怎么不高兴?皇上这么做都是为了娘娘呢。”冬杏这段时间在宫内不见风吹雨淋的,调养得极好,从前那个怯怯的小丫头出落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又因顾晚晴不拘着她,她又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在宫中吃得开,所以她的性子也较以前活泼不少,更敢于说话了。
顾晚晴微感心烦地又放下手中的书,“我没有不高兴。”她看着哈瑾瑜送来的那瓶绿梅,“我知道皇上对我的心意,只是……我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