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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没有好好看过他,因她只记得他有双很亮的眼眸,却不知他的长相竟生得——实在是太过赏心悦目。
看过数个姐夫与父亲门下甚多的门人后,她开始在想,她未来的夫婿,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步青云一半俊美?
没想到她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发呆,被她直不隆咚的眼神给瞧得有些不自在的步青云,以掌拍拍她的面颊要她清醒。
“我说,你究竟在瞧什么?”
“瞧你。”她老实地说出观察心得,“侯爷生得很好看。”她开始在想,若不是他有着见一个克一个的坏命格,说不定只要他出现在京内,全京城的闺秀恐怕会因他而引发暴动也说不定。
两道好看的剑眉,因她的话,当下不受控制地开始往眉心聚拢。
“天寒,不如我扶侯爷入内吧?”她动作轻柔地扶住他的臂膀,也不管他反不反对,拉着他就往里头走。
“天都快黑了,今日你为何这么晚才来?”进入一室昏暗的宅子里后,步青云在她四处为他点灯时,忍不住开口问。
她心情不错地问:“侯爷在等我?”
“我只是以为你死了。”步青云别过脸,刻意不去看她脸上永远都看似愉快无比的笑意。
“侯爷,我住京内,你住京外,蚀日城与吞月城,这两地之间有段距离。”在把烛火都打点好后,她细步步至他的面前轻声解释。
“所以?”
她轻叹口气,满面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平日我在府中,几乎可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日日来此,奔波劳碌的,这些天下来,我累坏了,故今日才会睡晚了误了时辰——”
经她这么一说,步青云这才想起她本是个从小养在深闺,根本就禁不起奔波或操劳的大家闺秀——慢着,又或者该说,不及格的大家闺秀?
“天色不早,我该告辞了。”如意朝窗外看了看,弯身朝他福了福。
他不满地瞪向她,“才来就要走?你今日什么事都没做到!”
“若是天黑我仍留在这,这对侯爷与我的名声都不好,请侯爷见谅。”她才没把他的臭脸给放在心上,说完了话转身就走。
“慢着!”
“侯爷还有事?”赶着回家的她,有些不耐烦地回头,“或者今日有奏折可交予我带回给家父?”
在心中思忖了半晌之后,步青云伸出一指指向她。
“你,住下。”
“什么?”
“本侯要你在这住下。”若他没料错的话,这个只会绣鸭子划水的“大家闺秀”,日后定会给他带来不少乐子。
“为何?”她似乎不是很满意他的自作主张。
“省时省力。”他才懒得管她愿不愿,“如此一来,你既可省去奔波之苦,又可随时得到你想要的谏言。”
第147节:天字一号房(18)
“侯爷。”很难得一脸严肃的如意,仍旧是反对地对他摇首,“此事事关重大,我得先回府禀报告家父。”
他将手一摆,“那可免了,我这就差人告诉上官卿一声,我会派人每日将谏言转交给上官卿。”
“不成。”
他微微眯细了眼眸,“你说什么?”
“我说不成。”她试着说道理给他听,“侯爷,民女乃未嫁之身,如此瓜田李下,恐怕——”
“你敢顶嘴?”向来要风是风、要雨是雨的他,对于她的固执,除了心火渐燃之外,一丝丝的怀疑,亦轻悄悄地跃进了他的脑海里。
“侯爷,就算家父允我来此,我亦不能留在贵府府上,若是此事遭外人知晓,恐怕我就将身败名裂,万一——”
“身败名裂?”他轻声冷哼,“有胆量你就再说一回。”
“我说,我不要住在这!”她将两手往腰际一叉,也摆出架子同他杠上了。
他缓缓扳着十指,“小呆子,你今儿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我——”
“或者,你要我向陛下指名,下回就由上官卿亲自来此?”这一回,步青云索性直接断了她的后路威胁起她。
神情似是十分不愿的如意,轻叹了口气,而后在他威胁的目光下,勉为其难地朝他颔首。
“——好吧。”
谁说男人很难拐的?
这辈子,他只在两个人的身上起过疑心,并因探不出对方底细而觉得此人大大的不对劲。
其中一人,是这间客栈的老板东风十里。
另一人,就是那名他怎么克也克不死,眼下还在他府邸住下的上官如意。
表面上看来,这个上官如意,脑袋不怎么常用,还三不五时发呆神游太虚去,就与时下那些官家或富家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无所不同。
但,他却总是常不意地捕捉到她在发呆外的景况,尤其他还注意到,每每当他赶她到一旁去刺绣别来打扰他的公、私事时,她手上的金针,总是拈在她的手中动也不动,而她的心思,亦不是在她所绣的那些不及格的绣巾上。
说他是个天生的小人也好,或是自小就多疑也罢,总之,这个被他留下的上官如意,他就是觉得在她的呆相和笑脸下,藏着一股子令他觉得不对劲的味道。
春光尚好,柔柔的东风吹掀起一室的纱帘,手中端了个托盘的如意,在两脚踏进厅内,尚未开口时,步青云老远就已闻到那股他熟悉的药味。
“侯爷,丹心姑娘说——”
“把它倒了。”他直接以扇指向窗边。
“是。”她心情愉快地捧着药盅来到窗边,边快快乐乐地哼着小曲,边替他浇花。
手中握着书卷的步青云,默然瞧着心情似乎十分愉悦的她。这个女人,似乎不知道,表面上,她像是很乐意遵从他的意思办任何事,可实际上,她似乎是巴不得他去见阎王。
阳光无言地自檐角洒下,照在她白皙的面容上,步青云这才头一回仔细瞧清楚她的容颜。
这个被他唤为小呆子的女人,其实生得不丑,容貌亦称得上秀丽美好,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令他瞧着瞧着,便不禁想起他在年少时曾恋慕过的那名少女,与那段不堪的记忆。
他还记得,那时,他仍年少,那时的他,与其他的少年一般,在心头上,也藏着一抹窕窈的剪影、几缕无法言明的情丝。
那名他见过数次,就一直放在心底的少女,是某位教他读书的夫子之女。孤单了多年的他,首次明白了什么是动情的滋味,然而,那名少女却与他人一般,畏他如蛇蝎,深感受伤的他,这时才明白,老天爷跟他开了个什么样的玩笑。
是,他是可以永远的无敌,但一如某人所说的,那就注定他命中合该永远的孤寂。
每一个人,在他的人生中,都只是过客。
人们总是在他身边来来去去,却从无人留下。
多少人曾经掠过他的眼帘?又有多少人曾闯入他的生命,再仓皇地离开?岁岁年年下来,在他的身边,从没有留下太多人的足迹。
无人陪伴无人关心的成长路程,他都一路熬了过来,他原以为,若是他走出总是关锁着他的家门,试着走入人群或是官场,或许他就可以摆脱永远孤单的命运,可是命运,却从不由他。
或许这就是得到了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吧。
上天给了他令人艳羡的才能的同时,亦将他困囿在一座牢笼里,并令笼外人们不敢靠近于他。
即便如今他已是千里侯、皇帝眼前当红的臣子,他生命中的路程,并不会因此而有人加入,甚至是与他相伴携手,因为如影随形的噩运使终都没有自他的背后离开,于是,他的生命逐渐成了一座寒潭,唯有偶尔踏水而过的野雁,曾在水面上留下几点被人遗忘的涟漪。
第148节:天字一号房(19)
一直以来,他就是这么孤零零地走过来的,什么美丽的眷恋,或是天长地久,他从不曾妄想过,亦从不做这等奢侈的梦。
又或者该说,他从不敢梦。
因他太明白,除了权势、财势外,自己什么都不可能拥有,因此他放弃了年少时的梦,选择遗忘那些曾经很想祈求,却始终得不到的种种。
望着近在咫尺的如意,步青云这才想起,除了这间客栈的总管丹心外,她还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