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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睡你身上,热死你。”她闭上眼,耍赖。从来只有她审人,哪有被人的理儿?虽说人在屋檐下,也不可低下头。不说就是不说。
裴京趁她闭目不备,占据樱桃美唇,吴紫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满天白旗飘飘——投降了。唔,讨厌,热死了,澡算白洗了。书上说,女人的汗是香的,男人则是臭臭的,裴京不算男人么?他的汗水里只有清爽的香皂味,迷得她头昏昏的。这就是居家男人的味道吗?干干净净,不像和她搭档的大李,又是烟臭又是汗臭,幸好没有狐臭,否则就算他的摄影技术再高超,她也会立马把他蹬了。想到哪儿去了?她正在和裴京热吻呢﹗集中精神点嘛﹗咦?她怎么、怎么、怎么伏在他的胸口,而且、而且她似乎正陶醉于他的干净气息而做出了不雅的举动——整个脸都埋在他的睡衣里了。哗﹗赶紧撒退,湮灭罪证。刚才我什么都没干哦﹗俩人相对傻笑。
“你不想结婚吗?”又来了﹗有时他锲而不舍得叫人牙痒痒。翻了个大白眼,再这样下去就怕只剩眼白没眼黑了。
吴紫没好声气地嘟嚷:“想啦,你烦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
谁知道?结婚这件事事关一辈子,必须慎重再慎重,虽说她很喜欢他,但不知这喜欢是否达到了爱的水平,一旦离了他就会痛不欲生,再说,即使算是爱他,能不能嫁给他还是个问题,没人规定相爱就必须结婚嘛﹗爱得要死要活的人,也未必最终都会踏入教堂。
这种逻辑太复杂了,所以吴紫决定挑个简单的来回复他。
“我现在还不想结婚,等我当上总编辑了再说吧﹗”
“升到总编要多久?”傻人的最可贵之处就在于锲而不舍,打破沙锅问到底。
“少则三五年,多则几十年。”这种答案太伤人了,他闻这耷拉下了脑袋,很沮丧。
“当总编有什么好处?”他讨厌上那个总编的位置了。
“可以骂人啊﹗高兴砍谁的稿就砍谁的稿﹗”
“还不如当我的妻子好玩。”他小声嘀咕,“你高兴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我可以做牛郎,你做织女。”哗,好深情的告白:我可以一辈子牛一样地工作,让你过得像仙女一样。就不知吴某人的感受如何了。(作者好感动哦﹗喏,来卷纸巾。)
“你想偷我的衣服?然后每年向我勒索赡养费?”这个女人,无药可救,别理她了。
裴京涨红了脸,然后红潮扩散到眼眶里,兔宝宝眼重现江湖。
“喂喂喂,我开玩笑的。”吴紫总算良心发现,去捧他的脸,却被他赌气转脸去,不理她,“你生气啦?大男人,气量别那么小嘛﹗”把他的肩当面团揉,伸着脖子像乌龟似的看他的脸,他却闭上眼,不看她。真的生气了,“我道歉嘛,开玩笑的,别当真嘛。”吴紫发觉自己竟然怕他不理她,和他开玩笑惯了,没想他也会生气。
“你﹗”他开始指控,不幸泪水却不够坚强地滑下来。
吴紫慌忙讨好地帮他擦去:“说吧,继续说,我洗耳恭听。”
“不说了。”他把她抱下膝,起身便进屋去了。
“喂,喂,我要听呢﹗有话不说完就像大便拉到了一半堵住一样难受你知不知道﹗”
“我不想说了,反正说了你也只会嘲笑我﹗”一米九四的个子轰立在屋子中央,肩垮得令人心疼。“冤枉吶﹗我嘲笑过你什么了?”谅他也记不得,除非他是计算机,因为那种事多得像天上星星一样呢?
“我说正经的你也总是嘲笑我。”他说不过她,孩子气毕露无遗,跑到床上拿被单蒙住了头哭。可怜哦,大热天呢﹗不过人到伤心处,什么感觉都麻木了。
床上悄悄挤进一个人,隔着被单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背上。
“我不是有意的。”吴紫大约一辈子就这么正经一次了,“其实我很害怕,不这样做,我会更害怕。给我点时间好吗?”
他把被子掀开来,转身面对她:“要多久?”
她嫣然一笑,美得像个坏心眼的仙女。伸臂揽住了他脖颈,将脸埋入其间,吹气吹得他汗毛根根倒竖。
“起码,”她用柔得不能再柔的声音低语着,“这我们先陷入热恋中吧﹗我觉得气的建议不错。”
“呃?”
“我接受你做的男朋友,不做房东。”
他喜得目瞪口呆,根本无法看见她柔美笑容中的邪恶。她轻启樱唇,张开贝齿,他的肩上烙下了两排紫红齿痕。
“呜……”好痛,阿紫是吸血鬼吗?
“别怪我没警告你哦。你的痛苦才刚刚开始,裴京。”笑里藏刀的鼻祖面对她也只能自叹弗如。谁能够在笑得如天使般的同时讲那么恶毒的话、干那么血腥的事?
可是——
裴京居然笑得像捡了宝:“只要是阿紫,怎么都行。”似乎可以推论:人在狂喜时,什么感觉也都麻木了。
她开始骂他傻瓜笨蛋之类的污言秽语,他来者不拒,全当耳边风,乐得一晚睡不着。
可怜的男人。
第七章
“怎样才算陷入了热恋中?”裴京悄悄地问黄鹤。他属于那种天天被蛇咬,见了井绳照样朝上冲的榆木型人物,早忘了黄大仙出的只能是馊主意。
“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裴京犯愁了:“怎么办?我和阿紫天天见,那这样不就没法陷入热恋了吗?”
“那你失踪到外头住几日再回来嘛﹗”黄鹤随口道,脑袋还埋在PLAYBOY里。
“有道理。”
唐飞在一旁沙发上哼冷气:又一个馊主意,但基于她和吴紫处于永久性敌对立场的分上,她决定当作没听见。可以看见那个女人发疯抓狂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
于是,裴京当真到外头失踪了好几天。确切地讲是四天半。直到周末晚上十点后方才归家,偷偷摸摸上楼,摸进浴室,也不敢用淋蓬头,放了缸水洗了澡,围了条浴巾在腰间,再摸到床上。好可怜哦,自己家呢﹗搞到跟小偷似的。但是,他真的怕被吴紫发现,方才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后悔,进而害怕,讲都没讲一声就跑掉,虽说是为了陷入热恋,但是,阿紫肯定气疯了。虽说这四天半里,他也是颇有成就的,就是不知……
“啊————”
“啪﹗”唐飞手中的铅笔应声而断,戳破了一张即将完工的设计纸,“裴京?”他回来了?丢下笔,拉开房门,惊见走廊里挤满了人,砰砰砰地砸着房东的门,个个衣冠不整,蓬头赤脚,想必都是刚从床上弹出来的。
过了半晌,门开了,探出一个脑袋,脸白唇青的,吓得正敲门的黄鹤朝后大退一步,其余人纷纷躲避,以免自家脚丫惨遭其害。
“你,没事吧?”
“没事。”明明牙齿还格格作响,手指抓门入木三分,摆明是谎话。
黄鹤伸了伸脖子似乎要朝房里看,但随即又缩回来,脸上浮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其余人盯着那抹有色的笑,不约而同地恍然大悟。
“有事吗?”裴京大房东还是脑袋卡在门缝里,像个悬头鬼。
“您回来了。”黄鹤像日本女人似的,只差没九十度直角鞠躬。
“是,是。”受此热情温柔的问候,裴京受宠若惊,如果不是背后灵双手叉腰虎视眈眈,他或许会立马跳出去给每人一个爱意纵横的大拥抱,“谢谢,谢谢。”
“不客气。”好假哦,同一屋檐下的人。
“明天早上,”唐飞挤掉演日本妇女演得上瘾的黄鹤,踮着脚尖——似乎没这个必要吧,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要牛奶、土司、煎蛋、煎香蕉、水果色拉、橙汁……”几天没吃的,赶快恶补回来。招招手,裴京顺从地低下头,以为她有什么话,熟料,唐飞竟在他脸上响亮地“咂”了个香吻,邪气地一笑,“谢啦”便走了。
“我要蛋炒饭和凉开水。”小心拉肚子。董浩说完也走了。
黄鹤嘻嘻一笑,快快地在还愣愣的可怜人脸上再烙一记重吻:“我和他一样。”便去追董浩了。
“裴大哥,我想吃蟹肉寿司。”亦然仰着脸,有点不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