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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树把手靠在武志的背上哭泣,他泪流不止。
勇树哭了一阵子,发现旁边放了一张白纸,那是一张摺起来的便笺。第一行写着“致勇树”。
“我的制服口袋里有护身符的袋子,能不能拿给我?”勇树说。
小野刑警马上利落地拿了出来。
“里面有我哥哥的信。”
“我们可以看吗?”高间问。
“可以,请看吧。”勇树回答。
“致勇树:
因为时间所剩不多,所以我简单扼要地写下重点。虽然对你来说,看这些内容很痛苦,但恳请你忍耐,并把信中所写的一切埋藏在心里。
我杀了北冈。
我杀他当然有原因,但没必要写下来,即使你知道也没用。
眼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警方很快就会知道我就是凶手,到时候,我们的未来就会毁于一旦。我们从小共同建立起来的东西都会崩溃,我会被关进监狱,你也没有前途可言,妈妈更会极度悲伤。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必须布一个局,让人觉得我绝对不可能是凶手。我想到了一个方法,这也是唯一的方法。
唯一的方法,就是我也被其他人杀害。北冈遭人杀害后,须田也遭人杀害,警方一定会认为是锁定开阳高中的投手和捕手的连续杀人案,而且会认为是同一杀手所为。这么一来就不会怀疑是我杀了北冈,你和妈妈也不会因为是杀人犯的家属而被人指指点点。
我对这个世界并没有留恋,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无法报答妈妈。她对我视如己出,辛苦养育我长大,我只能用一辈子回报她的恩情。我打算好好报答她,所以我选择了棒球做为报恩的手段。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能力报答她了,虽然给她添了麻烦,就这样离开她着实令我痛苦不已,但也无可奈何。
只能把一切托付给你了。幸好你和我不一样,你继承了爸爸的聪明,一定会给妈妈带来幸福。如果再晚一年,我就可以带一笔钱回家给你们,但我最后还是没做到。我知道自己很对不起你们,希望你们像之前一样,母子两人相互扶持下去。虽然我是家中长子,但我身为长子,却无法为这个家做任何事。从今以后,你就是家中的长子,希望你连同我的份好好尽长子之责。
没有时间了。
所以,我要死了。这是我为自己所做的事做一个了断,但这不是世人所说的自杀。我有一个最后的请求,希望你协助我完成这件事。我知道做起来有点辛苦,但你要锯下我的右手,然后藏到绝对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这么一来,看起来就像是他杀了。我旁边有一把锯子,就用它锯下我的右臂。
记住一件重要的事,一定要锯右臂。不是左臂,也不是右脚。原因我就不多解释了,务必严格遵守。
锯子和小刀也要和右臂一起丢掉,一旦被人找到,我精心策划的计划就泡汤了。
我言尽于此,相信你一定无法接受,但请你务必忍耐。相较于你未来的人生,这些事的真相根本微不足道。日后当你回想起我时,不妨就认为我被妖魔附身后死了。而这个妖怪的名字,不妨称之为魔球吧!如果我没有遇到这个妖怪,或许会试着思考其他的方式解决问题。
最后,我要谢谢你。多亏有你,我才可以放松心情,遇到痛苦也可以咬着牙忍耐,我由衷地感谢你。
该写的都写完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能不能顺利完成我交代的事,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万事拜托了。
武志”
勇树看着白色信笺上的遗书,忍不住泪流不止。信上的字渐渐模糊,拿着信笺的手也微微发抖。
万事拜托了──
最后一句话重重地打在他的心灵深处。以前从来没有拜托过他任何事的哥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提出了这个要求,也很像是武志会提出的要求。
勇树把遗书放进长裤口袋,用衣服袖子擦擦眼泪站起来。没有时间了──哥哥说得对。如果不赶快进行,武志用自己的生命所策划的一切可能会泡汤。
正如遗书上所写的,松树旁放了一把折叠式锯子。那似乎是武志买的,上面还挂着价格标签。
勇树脱下毛衣和长裤,再脱下鞋子。他拿起锯子,将锯子对准了武志右臂根部。这时,他又看了哥哥一眼,武志似乎在对他说:“快动手。”
勇树闭上眼睛,用力拉着锯子。锯子发出“滋”的声音,很快就卡住了。勇树战战兢兢地张开眼睛,发现锯子卡到衣服,只拉了五公分左右。他从武志手上拿下小刀,先把衣服的袖子割了下来,露出武志肌肉饱满的肩膀。
勇树再度拉扯锯子,这次终于锯破了皮肤。为了摆脱恐惧,他拚命拉着锯子,但很快又卡住了。皮肤和肉卡到了锯子的刀刃。
之后,他不顾一切、发狂地拉动锯子。一次又一次地调整锯刀的位置,不时擦去卡在锯子刀刃上的肉,拭去锯子上的鲜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终于锯下武志的右臂时,已经大汗淋漓,身心都疲惫不堪。中途有好几次差点呕吐,他都咬紧牙关挺住了。
四周都是血。勇树从血泊中捡起右臂,放进带来的塑胶袋里,再连同锯子和小刀一起用报纸包了起来。这时,勇树才终于知道,为甚么武志叫他带塑胶袋和报纸来这里。
勇树的手脚都溅到了血,所幸衬衫和长裤并没有太脏,但袜子沾满了血,他也用报纸包了起来。
然后,他用武志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脚底──虽然他有点内疚,但觉得武志会原谅他──然后,他穿上毛衣和长裤,光着脚穿上了运动鞋。
由于他刚才锯手臂时脱下了鞋子,现场留下了袜子的痕迹。勇树小心谨慎地消除了痕迹,也尽可能消除了球鞋印,但他觉得球鞋的脚印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武志和勇树穿相同的鞋子,尺寸也一样大小,而且都是最近刚买的,磨损的情况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准备离开现场时,勇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当时,他觉得是妙计。于是,他在武志身旁的地上写下了“魔球”,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忘我地进行武志交代的事,小心翼翼地回到家,一路上都避免被人发现。他知道志摩子还没有回家,用报纸包起的东西暂时藏在住家附近垃圾桶后方,今天晚上一定可以找到机会处理掉。之后勇树脱下衣服,检查身上有没有弄脏,幸好衬衫只有肩膀附近有少许血迹,志摩子应该不会察觉有异。他发现指甲里都沾到了黑色的血垢,一定是因为刚才擦锯子刀刃的关系。他觉得应该洗不掉,所以用指甲刀把指甲剪短了。
不久之后,志摩子就回家了。
6
“因为哥没有回家,我自然就能出门去找他。我假装去神社,中途捡起报纸包起的那包东西,直接去了逢泽川。我把那包东西放进带去的另一个塑胶袋里,捡起地上的石头装满了塑胶袋,从桥上丢了下去。我不敢保证不会被找到,但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其他方法……。幸亏我运气好,所以直到今天都没有被人发现。”
勇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那是把一切全盘托出后的叹息。
“这就是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勇树的脸上已经没有痛苦。
高间听完他的话,又看了一遍武志的遗书。虽然遗书的内容很平淡,但高间可以充分感受到武志的痛苦。
“我只想问一件事,你为甚么要留下那些字?为甚么要写下‘魔球’?”
勇树垂下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我做了蠢事。当时,我努力思考有没有甚么方法可以查明真相?‘魔球’正是唯一的线索。但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才会在现场写下。我想,警方应该会展开调查,只要知道警方调查的内容,就可以知道真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真相。只要大家都认为哥哥是被害人,就不必担心警方会知道真相。”
然后,勇树又满脸懊恼地小声说:“为甚么我会有那种想法?”
他再度陷入了沉默,但这次的沉默并不如刚才一般沉重苦闷。他该说的都说完了,感觉只是休息一下。小野在一旁忙碌地做着笔记,听到小野终于写完时,高间问:
“你了解真相了吗?”
勇树停顿了一下说:“对,我知道了。”
“但你担心被查出真相,为了让我们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