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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请。”
戒的回答斩钉截铁,乐一愣又一气,把筷子“叭”一下,扔在桌子上看着戒。有他这号人么,讨礼物不算数,还抠门不肯请吃饭。戒贼笑贼笑地,哄乐:
“不是不肯请,是没时间请。”
“怎么没时间了?”
“我找小妮过二人世界得。”
“这顿你请。”
乐一听,乐了。拿起筷子往嘴里塞着牛肉。换成戒扔筷子:
“你丫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没我你约得到小妮么?拎不清。”
“得了得了,服了你了真是。不过你得给我把这事儿办成了,不然看我不宰了你。”
“行了,这忙我帮你,不过你可得规矩点。”
“我懂——”
戒又贼笑起来,拖长了音,想了一会儿,念念有词:
“先摸手,后摸肘,顺着胳膊往里走;翻过山,越过岭,终于来到水帘洞——”
“妈的,真有你的,这你也编的出哈。”
戒自己也乐呵起来,有点兴奋过头手舞足蹈,或许是酒精起的作用,今夜他有点儿兴奋异常。乐不抽烟,吃饱了就和戒坐着聊着。看着和那天晚上一样的夜空,突然变得深沉。
“我看上一男的,在我们大学对面开了家服装店儿。”
“长什么样儿?”
戒喜欢扬着头抽烟,然后斜着眼睛看乐。他抽烟的动作很傲慢,吐出烟圈的样子很霸道。那是他目空一切的轻狂。而他喜欢从这个角度,静静欣赏乐这特别的美丽。
“很端正,很整齐。深邃、专注。”
“听上去不适合你。”
戒难得认真。乐难得敞开心扉。
“谁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这样儿的。”
“你丫原来不是同性恋。”
戒冷冷地哼笑了两声,乐摇摇头,没去搭理这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正文 第三章 约定
这是乐生平第一次欺骗小妮,神神秘秘约在了外百渡桥上。那是苏州河和黄浦江交界的地方。那是一座有着百年历史的桥梁。见证的,是这座城市百年来的辛酸与发展,如今是在为了它的繁荣而存在着。那天晚上有风,不大,但不算闷。
小妮对乐的言词向来深信不疑,虽然觉得乐有些奇怪,但并没有深究。月亮刚刚探出脑袋的时候,她就来到了跟乐约好的地方。戒远远地看着小妮慢慢走近,那是清纯而不夹杂任何龌鹾的美丽。像是一张白纸洁白而方正。他知道,那上面,还不曾有人写过字涂过鸦。他想在上面画一副画,一副他擅长的花卉水墨画。
“真准时啊。”
戒不改素来的玩世不恭,突然出现在小妮的眼前,吓了小妮一大跳。小妮看戒,跟看瘟神没啥区别。横眉怒目地瞪戒,厌恶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你也在这儿?”
“这座桥又不是你造的,现在又不收过桥费,我在这儿吹吹风又不犯法。”
小妮冷哼一声,掉头就走,她没这闲工夫跟这种人聊天。就让乐回去找她好了。戒早料到小妮有这招,一个大跨步向前,一把拉住了小妮的手。紧紧的,是连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紧。那只手软若无骨,掌心所触及的每一寸肌肤都那样细腻光洁。从没有过这样连握住手都会有的心悸。他只是强迫自己压下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小妮愣了大约有俩秒的时间,然后反射性地将戒的手甩开。狠狠得,是连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狠。心有惶乱的不安。那是她陌生的挣扎。她感觉得到那掌心让人心安的温度。厚实而硕大的安全。她扬起头看他,受够了这样的纠缠:
“你到底要怎么才肯放过我?”
“别弄得我非法囚禁你似的。今天我生日,陪我吃顿饭吧。”
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无赖赖到底,伸手去拉小妮。小妮向后退了两步,叫起来:
“有你这种人么?流氓啊你?”
“流氓就流氓,我随便你叫我啥。”
戒耸耸肩,将双手插进牛仔裤的袋,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妮被急红的脸。
“我喜欢你,你应该觉得幸福。有人追多好,你要不喜欢,就换你追我好了。”
小妮的肺快要爆炸了,她怎么会站在这里跟他啰里八嗦纠缠不清的?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说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行了,别哇啦哇啦叫的那么大声,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给我机会?我只要三次,你陪我吃三顿饭,要是你对我还没意思,就放过你。”
小妮斜着眼打量难得正经的戒,将信将疑。这种人讲的话,能相信么?她才不要上他的当,三顿饭!哼,拍戏呢?!
“好啊,你跳下去,我就答应你。”
小妮指着桥下暗波涌动的黄浦江,斩钉截铁。她料他也没这个胆。戒一愣,真没料到还有这一遭,往下看看,黑不咙咚的,他一直不知道水下面有什么。吃人的生物有没有。何况七八点的光景,这儿可是闹市区,人来车往的多丢脸?
“不要了吧?!我水性好,淹不死,多没意思。”
小妮冷冷地哼了一声,她还以为他真的是个什么热血青年呢。
“男人!”
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什么海枯石烂的誓言,全是作家、编导们用来欺骗观众的。她才不信这个世界上,真会有人愿意为了谁去死。她掉过头,她不要跟一个只会大话的痞子在一起,般配得起她的男生,一定是最出色的。
没走几步,突然听见身后人声鼎沸,心一沉,那傻样儿不会真跳了吧?!
戒不是怕死,只是怕出糗。那么大的人,那么多人看着,为了追个女生,要弄的跳黄浦江。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但想想也没辙,把心一横往下跳,就为了换她三顿饭。反正他水性好得很,死不了就是了。小妮早已是窘得满面通红,她可只是随口说说的,怎么真有那么蠢的人,真会往下跳。更要命的是,别人要他上来,他还不肯。
“粱小妮,你说话得算话,我可是真跳了的。”
围观的人都纷纷回过头来看小妮,小妮是这辈子也没尝过这种尴尬的滋味。慌忙把头低下,疾步而去,可恶的是戒还不肯放过她,还在大叫:
“墚小妮,你可以叫我为你去死,但你不能让我把头给剃了……”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就像阴魂不散一样缠得她没一刻安宁。心烦意乱的小妮,不知不觉来到了乐打工的肯德基,更气人的是,乐竟然真的上班。
“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乐疑惑地看着一脸郁闷的小妮,然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你丫今天明明上班,为什么还骗我去外滩?”
“这不是看戒还凑和,就帮帮他了么。”
“凑和?我能跟这种人凑和么?!”
小妮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乐怎么能这样对她?!
“把我丢给那个流氓,你就不怕我被他吃了?”
“别讲的那么难听,戒不是这种人。你等我一下,我还有半小时就收工了。”
店长叫,乐乘机开溜。小妮没辙,突然感觉乐跟戒根本就是一号人。他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好的?乐准时收了工,跟小妮一起徒步回家,路上听小妮讲了晚上的事,笑得她腰也直不起。真有他优子戒的,还真敢跳。
想起了戒谈及小妮时候,隐约的幸福,知道戒这样的男人,爱了,就像一把刀在心头割下了永远无法愈合的口子。如果把刀留着,那是一辈子的纠缠。如果把刀拔走,那将是一辈子的伤痕。
三顿饭的约定,在一个星期以后履行。八月份的时候,时而会有台风来袭。小妮穿了白底碎花的连衣裙,带着粉色的长柄伞,来到了约会的地点。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因为对戒心存敌意,她执意要把晚饭变成中饭。戒并不介意。
第一次的约会,在戒就读的美院,三楼到底,朝南的画室。是暴雨初歇的天,太阳微微露出了脑袋。画室很大很宽敞,窗明几净。戒和三个伴儿正聚精会神地在画着画。是普通的静物写生画,用的是油彩,画的是一组水晶制作的水果和茶具。玻璃底质的物件很难掌握,但显然,戒早已是得心应手。小妮呆呆地站在戒的身后,没有想到的是戒认真时候的沉默,竟然叫人如此着迷。仿佛会和他一起在创作,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