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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也是第一次出这样远地门。按捺不住自己内心地欢喜。打出了城便撩开一线充作窗户地布帘。贪婪地呼吸着来自田间乡野地气息。
许沅索性让她将窗帘全部拉开。她也正好看看外面地景象。
不同于中州城内地熙攘繁华。这里却是一片地温润适意。辽阔地土地。绿油油地麦田。偶尔还能看到早起穿麻布衣裳地农人。
“绿衣。你知不知道这田里种地是什么?”许沅问道。
“回主子,高的是谷子,矮些泛黄的则是麦子,奴婢父亲在时,家中便常种这些农物。”绿衣回道。
这里竟没有北方常见的玉米。
许沅只知道玉米原产于美洲,至于是南美还是北美,以及何时引入,早就都一股脑儿地还给老师了。
“有没有一种叫苞米或苞谷的农物?”见绿衣不解,又向她描述了玉米的样子。
绿衣听后摇头,“奴婢从没见过,不知小姐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也是无意中从书上看到的。”许沅说罢便道了一声乏,自顾自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绿衣看看主子,又看看外面无限春光,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将布帘放了下来。
其实通州距中州快马不过半日,若是走水路,顺风顺水,只怕还要更快。因是许沅执意要看沿途的景致,是以一行人才会弃舟就车。
这会儿,胡安泗伴在钟景庭身侧,范喜儿则是跟着李成打马跑在前面。
胡安泗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又看了一眼颠簸的马车,向钟景庭说道:“主子,眼看就到午时了,咱们是不是稍歇歇再走?”
钟景庭心知再急也不必急于这一时,便点了点头,于是胡安泗招来范喜儿,让他留意着在前面寻一个干净敞亮的地方,以备主子们歇脚用。
“这还用胡大哥吩咐?”范喜儿嘻笑着,“主子,再往前不到一里,便有一家食肆,奴才和大管事都瞧过了,还算是干净,不如就在那儿歇下?”
这个范喜儿,年纪虽小,跟在钟景庭身边的时日却是不短,是以胡安泗也并不敢在他面前托大,看自家主子并无异议,便也点头称好。
果然,再往前没走多远就到wàp字版了那家食肆,主人家靠官道建了两排齐溜儿的四、五间青砖瓦房,前面三间便做了门脸儿。钟景庭勒马看去,只见门前挑高的布幡上写着四个大字,梁记食肆,店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客人,都是短襟打扮。
店家兼伙计的梁大田听见马蹄声停在自家门前,便打里面迎了出来,一面高声唱喝着“贵客到,”一面笑脸将几个人让了进来。待进到屋内,他又扯下搭在肩头的白抹布,边抹着桌子边问道:“敢问几位客官吃点什么,要不要用点酒?”
跑了这大半日,钟景庭倒真觉得饿了,又见这食肆虽然简单却还干净,便问道:“你们这里都有什么菜式?”
梁大田重新搭好了抹布,挺直了胸膛回道:“这位爷有所不知,小店里只有一位女厨,东西虽都是寻常的东西,但胜在做法新鲜,包您吃了这回儿想下回儿。爷几个是头一回来,小的干脆就只问您食荤食素,至于菜品,就由内人为您随意安排,您看如何?”
北裴初年,宫中曾一度用女子为厨,以致民间教女都不以针线为基本功,只专意培养其厨艺。其中,又以中州周边地区为盛,若哪家姑娘能做一手好菜,便被称为“大好女子”,媒婆更是会将她家的门槛踏破。
想那红裙翠裳、举止文雅的纤纤女子,挥刀切肉间的飒爽英姿,惯熟条理中的成竹在胸,选用器皿里的清新细腻……怎能不令人慨叹!
钟景庭立时收起先前心中的不敬,说道:“如此甚好,那便烦劳厨娘了,只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
梁大田似乎并没有听出他的一语双关,憨憨地一笑,转身去了后厨。
许沅则是抿嘴一笑,心说你们这里的人只知道吃肉,哪里晓得青菜的好处。
此时的烹饪手法,依然是传统的红烧、清蒸、油炸以及炖煮,至于现代常用的炒,则是在满人入关以后,才开始被广泛使用。而被古代人视为草的青菜,多是穷人餐桌上的菜肴,富贵人家则很少见到。
她还在那里暗自腹诽,店家却已经开始上菜,因事前并没有吩咐,是以主、仆两桌的菜色都是一样的。许沅留神听他报菜名,乃是浇汁大肉丸、同心生结脯、酒醋白腰子、鸳鸯炸肚、连骨熟肉、水炼犊、过门香、樱桃肉、蹄卷,共计九道,主食则是见风消,一种酥脆的油饼。
此时,便是钟景庭,脸上也露出几分异色,旋即又恢复如常。他从怀中掏出几个金锞子,对梁大田道:“请厨娘出来说话。”
梁大田盯着那几个金锞子,冲里面大喊一声,“阿满,出来了。”
许沅也好奇这样的地方如何能有这些精致的菜肴,便同钟景庭一般模样地注视着那个黑乎乎的一角,也即是店家所谓的厨房。
梁大田话音方落,便从里面走出一个中等身材的女人,头上包着一块蓝布,上身穿一件蓝色的褂子,下面则是一条黑色的布裙。待她走到近前,许沅不觉有些失望,不仅仅是样貌普通,简直可以说是粗放,她的一双手,也因为常年的劳作,骨节变得又大又粗。
阿满微微福了福身,“这位爷纳福,”
梁大田在一旁赔着小心,“内人拙于言辞,还请爷见谅。”
“我见你说话、行事,也规矩守礼,可读过书?”钟景庭这时已经后悔之前的举动,便将手上的金锞子赏于阿满,自己专心同她男人说话。
梁大田脸上烧得通红,“不瞒这位爷,小的名叫梁大田,曾在官中读过两年学……后来家道破败,就于内人在这里开了一家食肆。”
“哦?”钟景庭闻言放下手中的筷箸,正色道:“如此说来,我们倒是同门。”
梁大田又羞又臊,口中连声说着:“不敢,不敢。”
钟景庭却笑着说道:“这有何不敢,莫非是,你不愿认我这个同门?”
要说这官中,乃是北裴中期以后一所享誉全国的官办书院,以翰林、都察两院官员为座师,更有清流领袖出任其院士。其下辖有乾、坤、四学,其中又以乾学最为尊贵,多宗室阀门的才俊子弟。
中兴以来入阁拜相的,十人中倒有九人出身于官中乾学,其实力由此可见一斑。由于各式各样的原因,官中之名也是水涨船高,其入学考核之严格,犹胜科举三分,是以但凡考中者,无一不是少有才名。
虽被分为四学,但入官中者,皆可互称为同门。座师除授课之外,宣讲最多的,便是官中的治学精神:学遍四海,兼才济世,闻达之间,普与同门。这也是官中秘而不宣的长盛八字箴言,可惜,昔日弟子着朱穿紫的辉煌,都已经伴随着清流的倒台,如滚滚流逝的江水,一去不复返。
是以梁大田历经苦难,再次重温昔日同门之谊时,只觉得惶恐和不安,何况以他今时的模样,谁还敢将他认做同门。
见他二人纠缠不清,许沅被迫从一堆的鸡肉、猪肉中抬起头来,向胡安泗道:“给他一张咱们爷的名帖,”又转向梁大田,说道:“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你也不必如此自卑,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谁又能逃得过?”
她指着胡安泗双手递与他的那张名帖,“几时到了京里,还请到府上略坐坐。若有一日,梁记食肆红遍天下,连带着我们也有面子不是,请千万不要再推辞。”
钟景庭也含笑地看着他,“梁兄,这一次莫要再推了。”
梁大田哆哆嗦嗦地接过名帖,一揖到地,“恭敬不如从命,学生谢过夫人。”
那个阿满犹豫地看看钟景庭一行人,又看看自家男人,最后把手在裙子上袜了两把,将那两个还没捂热的金锞子从怀里掏出来,交还给许沅,“还请夫人把这个收回。”
这个粗壮的女人竟也有此番玲珑的心思,倒让许沅觉得可敬,她假作生气,“大嫂这是做什么,难道我们这么多人,就是来吃白食的吗?”
“不是……”阿满讷于言辞。
“既然不是,那又为何要我收回。”许沅拍了拍她粗糙的大手,接着说道:“大嫂,一事归一事,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你怎么能不要我们的饭钱呢。再者说,这此东西也不是你们白捡来的,你若这样,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