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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帕里斯-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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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明知故问。” 
  
  我思考了半分钟,然后吸了口气。 
  
  “是的。”我说。 
  
  “呵。”她微笑。“我早知道了。” 
  
  “你聪明。”我说。 
  
  “你比我聪明。”她说。 

  二十六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在她把门关上前,我用力地喊了一声。她关门的手顿住。 
  
  “不知道。”她说。 
  
  门关上了。 
  
  我听着她的脚步声犹如波涛表面的阳光般粼粼远去。我闭上了眼睛。沙漠一般的孤单开始堆积了起来。冬夜的寒意,缓慢的浸染着我的脸。 
  
  
  我还能记得花瓶中那玫瑰花雍容典雅的姿态。这个时候它们的花瓣或散落在了饭店或散落在了风中。 
  
  我在想她走路的时候手持玫瑰花的样子。 
  
  困意袭上心来。 
  
  在层层叠叠的玫瑰阴影之下,一个女孩子正在不远处的梦境里对我展颜微笑。 

  二十七

  4。失恋
  
  我在走回去的时候接到了她的短信。 
  她说:“谢谢你的海豚。” 
  
  我看了一会儿手机屏幕,然后把这条短信删除。 
  
  时间:2004年9月26日 
  
  我在这一天,见了我的“失恋” 
  
  我对剪票员点了一下头,聊以致意。后者娴熟地转过身来,让我通过,顺手扶了一下我的手肘,将我手中巨大的行李箱推上了车厢。 
  
  我拉住车门两侧的栏杆,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拖上踏板。 
  
  过道里人们熙熙攘攘,如同橘子罐头里的橘瓣一样听天由命的磨蹭在一起。 
  
  我撞上了人群,引来一片怒目。我的脸堆起了尽可能谦卑的微笑,努力地将身体蹭入周遭的喧嚷。 
  
  一身旧制服的列车员,像救护车穿越车流一样,从过道的另一面摩擦着多角的棱面走了过来,扯着一条高嗓子大声叫嚷:给我往前走哪!靠着车门干什么?说你哪孙子! 
  
  
  我迅速地回了回头,盯了列车员一眼,发觉他是朝着车门旁一个矮瘦的年轻人嚷着。我又把头别了回来。我矮下身子压低重心,推车一般将箱子朝前推行,头也不抬的嚷嚷着:谢谢,让一让,让一让,谢谢啊,让一让……
  
  
  车厢里已经拥挤到了几无空隙的地步。 
  
  每个人都大吼大叫,声浪在狭窄的空间中碰撞着,尖锐的切割面彼此参差着,凌乱不堪。 
  
  列车员们粗鲁的手推着过道里的人群,好象堆货一样继续把人们扔进车厢。人堆后浪推前浪,前赴后继。脚下绊蒜,手上没根,前后不知是谁的肩膀硬邦邦的,不顾一切地往前推挤。 
  
  
  我身不由己,几乎是匍匐在箱子上,被人七手八脚地揉捏推拿。昏天黑地。象被堵住了退路的老鼠,哪里有缝隙往哪里钻。脚下踩着棉花似的飘荡不定,一会儿紧一会儿松。前面忽然有一个隐约的空隙。 
  
  
  柳暗花明。 
  
  我一把扯住箱子,踉跄地扑向过道的那个空隙,扑通一下坐倒。移动暂时得以停止。毕竟坐倒了暂时拥有了不再移动的权利。失去平衡的人大半在挣扎之后会一屁股坐下。这就好象斑鸠占雀儿的窝一样,是一种占据的证明。 
  
  
  一阵子疼痛侵袭了我头颅内的神经组织。 
  
  有那么一会儿,喧嚣声很远了。 
  
  定下来神来后,我抬头,发觉自己坐的地方颇为奇特——火车过道两厢,两个类似于包厢的空间,两个洗手池,只是没有门。我就跌坐在那里。 
  
  
  巨大的箱子横亘在我脚边。 
  
  过道里挤着的人群有几个对我漠然而视。好像博物馆的清洁工在观看死去鲸鱼的标本。 
  
  我手撑着箱子站了起来。狭小的空间里无从转身。想退回人满为患已达饱和的过道里无疑是痴人说梦。在众人的眼光逼视之下我略为尴尬了一会儿,然后心绪渐次平稳起来,终于达到了心安理得的境界。我安慰自己:到此地步,我也是无计可施。既然都改变不了,那么多想无益。 
  
  
  我累了,在箱子上坐了一会儿。 
  
  过道里的人群发生了最后一次大涌动,犹如草堆被飓风推挤。我知道火车门关了。过道里的人有几个开始往水池这里扭身子,可是空间狭窄,难以得逞。我坐在箱子上,望望水池上方的镜子。镜子里那些过道里的人们——个个的身体都好象被镶嵌着无法动弹的机械人——都对我投以并不友好的眼神。 
  
  
  我转过头来。假想的眼睛依然逼视着我。 
  
  我把箱子往外拖了拖,站起身来,靠壁站着——空间丝毫没有发生变化。只是,我觉得,若站着,人们看我的眼神,敌意多少会少些。 
  
  火车开始动了。 
  
  这庞大的饱和容器借助着巨大的动力,开始了漫长的旅行。背部感觉到的有韵律的颤动,提醒我行程的开始。我坐在了箱子上。 
  
  坐了一会儿,我又开始不自然起来。 
  
  假想的目光汹涌着,提醒着我周遭人们对我的不满。 
  
  我若有意若无意地瞄一眼镜子。镜子里的人们并没在看我。他们进行着巨大的努力保持着身子的平衡。火车呼哧呼哧的声音像哮喘病人垂死的呼嘘。 
  
  
  列车员从过道那头进来喊道:“把箱子都放行李架上去!那儿有空儿你们不放干嘛?搁地上多占地儿啊!都搁上面去!快!” 
  
  我站起了身子。 
  
  列车员从人群里钻了过来——人们的身体展现了伸缩的弹性,刚才他难以推开的人群,现在自动让了一条路给列车员——我看见列车员站在了过道口。 
  
  
  他指着一个箱子,看着我喊道:“你的箱子吗?” 
  
  “是。”我说。 
  
  “搁行李架上去。放这儿占地方!” 

  二十八

  “行李架没空儿啦!”列车员旁边,一个穿蓝色布衫在人群里踮着脚勉强站稳的矮个子男人说道。声音象破锣一样。 
  
  列车员皱着眉头瞅了一眼蓝衫,似乎对蓝衫的多嘴深感不满。列车员看了一眼不堪重负的行李架,又低着头研究了一会儿他的大箱子。点了点头说:“那就先放着吧。”
  
  
  列车员又从原来的通道退了回去。好象一只乌龟把头又缩进了壳里。 
  
  “让一让,让一让!”推小货车工作人员的声音,在车厢里显得沉钝而郁闷。
  人群之间起了一阵子小小的骚动,又不动了。 
  这头的人喊道:“太挤了,动不了!” 
  
  “你们让让!能挤过去的!” 
  
  “真动不了!”几个人的声音同时喊道。 
  
  小货车的努力宣告失败后,车厢里的喧嚷多少告一段落。我闭上眼睛。噪音如退潮的海水,使我的耳廊产生空虚和痛感。火车开动的步伐有条不紊,机械各司其职的劳作。 
  
  
  有人伸手拍了拍我的肩。 
  
  我抬起头,看见了那个穿蓝衫男子对我咧嘴而笑。他把已经开始蜷曲疲惫的身子展开了,点着头。 
  
  “什么事啊?”我问。 
  
  “我洗个手。”蓝衫说。 
  
  我点了点头。把箱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自己尽最大力气贴着壁,把箱子提起来,抱住,往自己身上压,让出一点空间来。蓝衫从狭小空间里钻进来,快手快脚地开了水龙头,一边伸手洗着一边向我微笑。我努力撑着箱子,姿容尴尬地向蓝衫微笑。蓝衫洗完了手,侧身走了出去,帮我扶着箱子:“哪,拿下来拿下来,小心小心。”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蓝衫的手扶着箱子放下。 
  
  我看到他的脸色开始变得不那么好看。 
  
  我微微感到了心虚。 
  
  蓝衫显然已经感觉到了,箱子并不重,可能还是空的。我目送着他钻回了人群,重新踮起脚,对旁边的人开始耳语。我下意识地猜想着他的话语。蓝衫也许会说:那小子提那么大个箱子占那么多地方,里面根本就是空的!真他妈的,挤死我了,他倒自在。 
  
  
  那似乎是个不祥的开始。 
  
  秘密被揭穿之后,开始羞于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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