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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不是那样你就有机可乘了?”
“张先生,”女孩儿气得嘴角带笑,“你完全可以采取另一种方式说话,这样我不至于对你有抵触情绪。”
“叫我张同学好了。我们可以彼此称呼张同学。就像高中里一样。”我说。
“今时不同往日了。”她说,“别跑题。我们现在要谈论正经事。”
“正经事嘛。是指到哪里吃晚饭?你爱吃中餐还是西餐?”
她没有顾及我打岔,打开提包,开始翻检。我走到窗口,将窗帘拉大一点。阳光如一片水流般落在了地板上。明亮的波纹。风吹动着树影。一片斑斓之色。对面楼房阳台上的晾衣绳上挂满着躯壳般的衣服。俨然法国大革命时期巴黎街头的绞刑架。
“这个,小胡让我给你的。”她说。
我回过头来,接过她递来的一本书,《意大利童话》。
“她说,把这个还给你,你们之间就两清了。”女孩儿继续说。
她顿住了,也许是注意到我的脸色凝重。她拿起了显然已经空的杯子,做喝水状。我安静地翻开书页。扉页上的一行字:
“给美丽的兔兔。生日快乐。2003·10。”
“谢谢你了。”我说,“她还有什么话要你转达吗?”
“没有了。”女孩儿说。
“真的没有一句话?”
“她大概2月底去美国。”女孩儿说。
“有提到我的吗?”
“没有。”
我慢慢翻动着书页,将书页凑到鼻端。隐约有香水的味道。“她现在用DESIRE BLUE香水了?”我问。
“不知道。我从来不用香水。”女孩儿回答。
“她以前也不用的……”我说。
女孩儿侧首看它处,似乎没有听到。
我将书放在了书柜中。回过头来,女孩儿已经坐在了凳子上。她抬头看石英钟。
“快五点了。”她说。“东西我也已经送到了。那么,我得走了。”
“那么急?有事吗?”
“事情倒是没有。就怕你一不开心把气撒到我头上来。”
“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何况你是美女,何况我们还是高中同学。我还得谢谢你。真的。我知道她是不愿意见我了,没有你,我也不知道关于她的事。”
“其实吧,她和你分手也是可以理解的。在两个地方上学,你们两个人都是急性子人。我在高中里就不看好你们在一起,没想到还能谈三年。挺神奇的。”
“你真是和平主义者。”
“没有,只是作为同学得劝你一下。也谨防你一失态我就尴尬了。”
“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表示感谢呢。”我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紧追潮流,更新换代。我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来邀请你。你得承认,你现在比她漂亮。”
“这话你三年前说大概有效果,”她微笑着站起来,“三年前我男朋友就没你这么嘴甜。”
“吃饭去吧。”我拿了外衣披上,说:“作为对你的感谢。也作为对你第一次追求的尝试。”
“可是,”在迈出门的时候,女孩儿说,“我得尽义务地告诉你,你如果当真的话,那么形势相当恶劣。我有新男朋友了。”
“这些都不重要。”我一边往腰里揣钥匙一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时间过去。”
十九
C
她在我对面坐下了。
桌侧是落地长窗。
老板巧夺天工地为落地窗配上了从天而降如大雨般冲刷的流水效果。在凝眸于窗外的时候,仿佛望到秋雨萧萧。在窗户上流动的水摇曳多姿,将城市的面目扭曲一番后粉墨登场。冬季的黄昏,天色已渐次暗落。流水扭动着人们的影子。
“吃什么呢?”我问。
“看这家店装潢蛮用心的,吃的东西价格也一定鸡犬升天。你习惯挨宰?”
“去掉你的外貌这个因素,即使对待普通女同学我也得表现出诚意来。”
“你真好。”
“你这么说是想宰我了?”
“大概是。”
“小姐您好。需要点菜吗?”衣冠比我们俩都更楚楚一些的,显然所取工资不菲的侍者出现在桌旁。
“我要一份扬州炒饭。”我说,“一份罗宋汤。”
“凤梨炒饭,紫菜汤。”对面说。
“一份扬州炒饭,一份凤梨炒饭,一份罗宋汤,一份紫菜汤,一共92元。”侍者说。
“果不其然。”女孩儿看着我说。
“什么?”侍者问。
我掏出一张五十元钞和两张二十元钞放在桌上,女孩儿掏出两个一元硬币。侍者用像提灯鮟鱇鱼一样优雅的姿态游走。女孩儿将双手撑在下巴上。店堂里在播放清洁无害的美国流行乐。
“不知道上海的紫菜汤是什么样的。”她说,“我小时候吃面时特别喜欢加紫菜,后来就想吃遍全国餐厅,看看哪里的紫菜最好吃。”
“青岛。”我说,“威海。蓬莱。味道都半斤八两。海边的城市,紫菜像草原一样丰茂。”
“是去旅游?”
“是的。前年的夏天了。”
她带着洞悉一切的笑说:“和她一起去的?”
“你吃醋?”
“没有。随口问一下。你们的事还轮不到我吃醋吧。”
“你从南京来。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上周。我去她学校看她。她准备出国,忙得团团乱转。那种特有成就感的忙碌。我告诉她,我要来上海。她就让我顺道带书给你。”
“没有别的?她就没有让你顺便做她替身,继承她和我未完的恋爱什么的?”
女孩儿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你不觉得你嘴上少占点便宜会更可爱一点儿么?”
饭菜被另一个侍者用欧洲式的单手托法端了上来,安置在我们面前。柔和的灯光如手般抚过青瓷的盘子。细切的凤梨望去嫩黄诱人。
她先试了一勺紫菜汤。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若有所失。
我则安心对付着自己的那份。鸡蛋。胡萝卜。米饭。细切的青椒。肴肉丁。香菇。炒得火候略差,但是还能裹腹。
“如果不满意,交换一份汤怎么样?”我看着她。
“不用了。”她说。
“我这一份没喝过。而且我没有病。”我说。
“但这一份我喝过了。”她说,“不过这紫菜汤很一般。”
“我不介意。”
“但是我介意。”她说,“你知道妙玉为什么宁肯把茶碗砸碎了也不送给刘姥姥吗?”
“那么把我的汤拿去好了。我不喝汤也可以。”
“不用了。”她说。
“我记得,你高中时是爱吃番茄的。”我说,“所以对罗宋汤,你应该有好感。”
她看了我一眼。驯鹿看猎人时的眼神。
“我记得你在高中从来不吃番茄的,所以我一开始就觉得,你叫一份罗宋汤肯定有诈。”
“从一开始你就断定了我想跟你交换?”
“也不是。你说你记得我高中时爱吃番茄,我就觉得你别有所图。”
“那么,你记得我高中时不吃番茄,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你心里有鬼?”
她放弃争辩,伸出右手舀了一勺罗宋汤,在我面前示意了一下,然后一口喝掉。
“领你的情了。”她说。
我们继续低头吃喝。
二十
我思着话题。
玻璃门被推开又关上。一对老年夫妇走了出去。几个穿着洁净白衬衣的人进来。一个学生样子的男孩呼唤服务生为他将饭菜打包。有人进来问是否有大盘鸡供应,未果,离去。一对看样子结伴而行的青年人进来(一个胖男子,一个长发男子)坐在邻桌,敲着桌子要过菜单。
“我一直想问的是,”她说,“为什么你不喜欢吃番茄?”
“其实是因为,”我说,“意大利菜里都是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