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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好笑自己的没出息,低下头,还是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下。
“饿了?”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小毡帽,是年前他送我的那顶,我这些天第一次出门,他强制性的把它扣在我的头上。
我鬼使神差的点点头。下一秒,我就立刻好奇起自己的举动,我不饿,为什么要点头?
他勾起嘴角,拉起我的手进了一家快餐店。新年伊始,顾客相对较少,大家都闲闲的喜庆的样子,好像很放任自己融入这微微温馨的氛围中。
这家店里的布置是极为精致的欧式风格,空气中漂浮着一种淡淡的甜香。我吸了吸鼻子,好像真的有点饿了。
季笙把我抱上典雅的有着天马行空花纹的白色法式镂花椅上。他优雅的拉开另一张椅子,闲散的坐下,我好像又看到了他在家里时的样子。
我觉得这家小店里的人是都在盯着季笙的。不,更确切的说是,欣赏。他有着完美如贵族一样的气质,是完全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有时候盯着他,我会忽然有种错觉,好像看见了神秘的猫族首领眯起眼睛看天的样子,是在怀念着远古的阳光么?
也许,我慢吞吞的想着,季笙,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可是,世界上存在完美的人么,我垂下眼帘,不,不存在,只能说,他的面具,天衣无缝。
菜单被他递过来,我慢吞吞的点了几样。季笙的眼睛突然迸发出一阵笑意,我瞪着眼睛,不知道他笑什么。
怎么都是女孩子爱吃的东西。他的神情有点得意,好像抓住了我的糗事让他很开心的样子。我忽然又看见了那个顽劣的孩子。
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仰起脸冲他笑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沉默。
听到他点了些“男人”该点的东西,我的头更低了。我怕自己笑出声来。
{十三}任性
三月中旬,微雨。
季笙最近似乎忙了起来,听页子说,锦里面出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
这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不是。我反反复复的想着。
给我上课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向季笙请辞了。季笙没说什么,也没有再提给我请家教的事情。这让我很开心。
我拉着页子在院子里面疯跑,页子匆匆忙忙的把雨衣披到我身上。
凉凉的软质塑料贴着脖颈让我很不舒服,我有些孩子气的脱掉了雨衣。页子无奈的看着我。
院子里有一株很大的芭蕉。阔大的蕉叶,一张一张,一面一面的向外伸展着,雨雾润泽的洒在上面,我有点发怔。
忽然想起前世时,人们为了准备考试风风火火的临时抱佛脚。卫清拉着我一遍一遍的大声念着李清照的《添字丑奴儿》。
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展有余情。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摇,点滴霖摇。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
叶叶心心…舒展有余情……言犹在耳,字字锥心。
好深的感情呢。
骗,子。
冰凉的指尖咻的收缩,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
不,不,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听到自己喃喃的低语。
是的,不能着急啊,要等,耐心的等,全心全意的等。
我会长大的。
缓缓地抬起视线,芭蕉宽大的叶子在微雨中瑟瑟发抖。懒懒的勾起嘴角,我仿佛看见了未来的某一幕,很有意思的一幕。
卫清啊,等我。好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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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子面无表情的站在我后面,手里拿着那件小小的雨衣,长长的眼睫毛被细雨沾得湿漉漉的。
她好像生气了。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走到她面前,把手交到她的手心。
页子撅了撅嘴,把雨衣披在我身上,小跑着拉着我进屋,迅速的拿了一块很大的毛巾盖在我头上。
“自己擦,谁让你不听话来着。”她有点赌气似的使劲捏了捏我的手。
我很听话的自己擦了起来。
有一双温热的大手就着我的手按着毛巾开始轻柔的擦拭。我的身体立刻就僵硬了起来。
这双手……不是页子的。
“小孩子……都是这么爱淋雨吗?我小时候可就没这兴趣。”低低的含着笑意的声音。
那双大手又开始用毛巾轻柔的擦拭我的额头,眉间,眼睛……
我一动不动,手也垂下来了。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扳过了我的肩膀。季笙弯下腰,悠闲的笑了笑,然后用清澈的眼睛盯着我:“小孩子不爱说话可不好。”
小孩子……小孩子……我垂下头低低的笑了一声,嘴里有些苦涩。
再抬头时,温热的笑容已经爬满了眼底。我对上他海水般清澈的眼睛……平静的海底,没有关心,没有慈爱,也没有……我。
咧了咧嘴角,有些空乏的笑了起来。我执拗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季笙的手。平静的盯着他,我依然没有说话。
季笙纤细白皙的手掌还提着洁白的毛巾,几乎分辨不出颜色。我无意识的盯着,怎么都觉得那白色那么晃眼呢。眼睛生疼,我这是怎么了。
季笙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眼底没有丝毫情绪。
没有情绪……他为什么不生气?我反反复复的想着。
页子满眼担心的扫扫我,又看看季笙。
季笙离开了。
我垂下眼帘。
季笙,好好想想。你的小猫,为什么不听话了。
{十四}梦境
坐在镜子面前,房间是昏暗的,有丝风从窗外溜进来,发丝动了动,有些甜腻的花香若有若无的飘进来。
心脏有些压抑的滞痛。
右手支起,托着下巴。镜子里的人同样戏谑的看着我。
缓缓抚摸自己的额间,双眉,眼睛,嘴唇,下巴……嘴角微微勾起。这个生命,是属于我的。它是多么幸运啊。
移开眼睛,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大理石地板上,窗前微弱的光线正隐隐的透进来。
眨了眨朦胧的眼睛,缓缓走到窗前,伸出苍白瘦小的胳臂,软软的风像丝绸清凉的滑过指尖。翻转手掌,手心向着光亮的天空。缓缓的握紧,张开,握紧,张开……我很高兴。我觉得自己抓住了风。
好像置身于温热的大海里,暖暖的海水轻柔的灌满我的眼睛,嘴巴,喉咙……摇摇头,海水忽然变成粘稠的血液。娇艳的玫瑰,在我眼里,大朵大朵的盛开。
“夏浅,夏浅……”有人呼唤我。
扭过头去,镜子里有一棵树。
火红的叶子刷拉拉的响着。风很大的样子。有大片大片艳丽的蝴蝶直直的飞进我的眼底,我想,我看到了燃烧的姿势。
伸手,轻松地撷取一枚叶子,看着它迅速的在我掌心枯萎。叶的脉络与我掌心的纹路交错。微笑,用力,握紧,叶子在我手心发出碎裂的呻吟。
“夏浅,夏浅……”抬头,镜子里一个男孩子在冲我微笑,木讷,羞涩。
勾起嘴角,我微笑着点头。
我想,我看到真正的季禾了。
“夏浅,夏浅……来……”男孩子依旧毫无知觉的叫着,甜腻的嗓音如同忧伤的玫瑰花刺。
我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他的表情开始龟裂。
他拿出带支架的镜子。他照镜子。他看看镜子,看看我。
我微笑着。
他向我伸出手。他的眼泪流下来。他说:“救我。”
我勾起嘴角,闭起眼睛。依然能看到他。
我听到自己用低柔的嗓音回应他:“为什么?”为什么救你。
男孩子的眼泪瞬间蒸发,他左侧面颊上的酒窝忽然盛大的绽放,开出妖娆明媚的笑容。四周甜腻的花香瞬间凝结,从空中掉落,砸到我微闭的眼角。然后,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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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开了眼睛。风雨交加的午夜。
梦的余温还没有退去。
害怕吗?
我勾起嘴角。季禾,他还是个孩子呐。
他想告诉我什么?
你说了什么呀?夏,浅,夏,浅,来……
季禾呀,再等等,再等等,我还有没了的事情呢。
雨水滴落空阶如同原始的打击乐。我光着脚,踩着冰凉的地板走到窗前,黑暗灌满我的眼睛。
我看到了什么。黑夜。空洞的,永无止境的,戒备森严的。
我想起了季笙的眼睛。
伸出手,有一点冰凉的雨无力的打在掌心。用力,握紧……即使知道自己……什么也抓……不……住……
{十五}客人
四月初,已经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