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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我陪妈妈到中环看病,在电梯入口处发现「江培生医生」的名牌,他已是私家执业的妇产科医生。他的理想达到了。
第二天上午,我打电话到江培生的医务所登记。我在下午出现。我的名字那么普通,江培生不一定想到是我。
「林美玉。」护士叫我的名字。
我走进诊症室,江培生正低着头写报告。十三年了,我再次见到江培生。我很失望,我希望他会秃头,眼角会有鱼尾纹,会变得很老,可是他没有,他比十三年前成熟稳重。
江培生看到我,表情很愕然。
「是你?很多人叫林美玉,我没有想到就是你。」江培生说。
「我昨天陪我妈妈看医生,偶然发现了你在这里开业。」我跟他说。
「是的,我离开医院两年了。」江培生似乎不太自在。
「这里不错。」我说,「听说你结婚了。」
「是的。」
「有孩子了没有?」
「还没有。」
「你好吗?」江培生问我。
他看到我这一身的打扮,应该知道我过得很好,至少在物质上我是过得很好的。
「我结婚了,我先生是做生意的。」我说。
「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的乳房近来经常疼痛。」我说。
他尴尬地望着我。
「我从来没有做过妇科检查,都三十几岁了,我想也应该做一个彻底的检查。」
他无可奈何地答应了:「我替你检查,你躺在床上,我请护士进来。」
我躺在床上,脱去胸围和内裤。
江培生和护士一起进来。江培生戴上手套为我检查。
「你哪个地方痛?」他问我。
「这里。」我指着左边乳房。
他在我的左乳上温柔地按了几下,然后又按了右乳几下。
就是这种感觉,他也曾经这样温柔地按我的乳房,抚摸它,并且贪婪地吮吸。在我们一起的三年里,几乎每隔三天,他是这样吮吸我的乳房。
我望着江培生,他回避我的目光。
「你的乳房很正常,我摸不到有硬块。」江培生说。
「是吗?我想做一个子宫颈检查。」我说。
江培生再一次尴尬地望了我一眼。
他拿出一只鸭咀钳把我的***撑开,用一支棒挖出一些细胞放在抹片上。
他也曾这样进入我的***,第一次,如同撕裂,他曾恋着这个地方;然后他掉头走了。
「你可以穿回衣服了。」江培生说。
我穿好衣服出去。
「什么时候有检验结果?」我问他。
「大概一星期吧,我请护士通知你,你还没有生孩子吗?」
我摇头。
晚上,我回到家里,郭本文买了一只手表给我,价值十多万元。
「喜欢吗?」他为我戴在手上。
「本文,我们要一个孩子好吗?」我问他。
「真的?你为什么突然愿意生孩子。」他有点意外。
「我已经三十六岁了,很想有自己的孩子。」我说。
郭本文欢喜得拥抱着我。
检验结果,证实我很健康。
「你为什么还不要孩子?」我问江培生。
他好象有难言之隐。
「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吗?」
「我太太是不育的。」
我没想到妇科医生竟娶了一位不育的太太。我在江培生面前冷笑。
一个月后,我的月经到期还没有来,我拿小便样本到江培生的诊所化验。
「恭喜你,你怀孕了。」江培生说。
「你可以替我接生吗?我只信任你。」
江培生不可能拒绝我,香港还没有医生可以拒绝病人。
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先是每两个月检查一次,然后是每一个月检查一次。
郭本文总是尽量抽时间陪我去检验。
「这是我丈夫郭本文,江培生是我以前读医的同学。」我介绍他们双方认识。
「啊!原来你们是同学!念医科可是很吃力呢,美玉就是吃不消,所以放弃了。」
这是我告诉郭本文的版本。
「我怎比得上江培生,他是班里最出色的。」我说。
江培生浑身不自然。
「请你好好照顾我太太。」郭本文跟他说。
肚子已经五个月了,超音波扫描显示是个男孩子,郭本文高兴得不得了。
在预产期前,我的阵痛开始了,孩子要早产。
「我送你去医院。」郭本文说。
「等一会儿。」
我强忍着痛苦,先去洗一个澡,在镜前涂上粉底、仔细地画眉、扫上胭脂和口红。
「你去生孩子还要化妆?」郭本文急如锅上蚂蚁。
郭本文送我到医院,护士把我送到产房。二十分钟后,江培生来到。
「你怎么样?痛得很吗?」他问我。
「很痛!」我用力握着他的手。
「不要紧张,深呼吸。」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问他。
江培生吓了一跳。
「到底为什么?」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你到现在还恨我?」他颓然说。
「我要用一生来恨你。」我尖叫。
「何必呢?你现在不是很幸福吗?」
「我的伤口是永远不会复原的。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那时我们还年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只是觉得爱得很疲倦,就想分手。」江培生说,「你的事,已经令我很内疚。」
「可是你看来很好呀!」我急喘着气说。
「你不要再说话了。」江培生握着我的手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等到现在才生这个孩子吗?你说过,你要亲手替我接生的,我就是等这一天。你说女人生孩子那一刻是最美丽的,我现在漂亮吗?」我痛苦地呻吟。
「漂亮。」江培生难过地说。
「可惜,孩子不是你的,而你竟然不能拥有孩子。」我惨笑。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江培生问我。
「你毁了我一生。」我凄厉地尖叫。
「不行,孩子要出生了。」江培生叫护士来。
「用力!用力!」护士们在我床边吩咐我。
这孩子要折磨死我了。
我等了十三年,就等这一天让江培生履行承诺,亲手为我接生,我是一个残酷的母亲,我爱为我接生的那个医生多于我的孩子。
我们在一九八零年解剖的那一条女尸是为爱情而死的,我终于知道她的死因了。
是谁拿走了那一双雪靴 正文 卖爱情的小贩
章节字数:5270 更新时间:07…09…11 15:03
每天入夜后,尖沙咀弥敦道骤变成一条比日间更繁华,更绮丽的大道。落魄的画家替人画人像素描。尼泊尔人贩卖他们手造的工艺品,本地小贩卖冒牌T恤、冒牌手表、毛衣、饰物等。
这里是另一个俗艳的世界。
我时常在这里碰到一个卖胸针的小贩,他卖的胸针是用荧光胶管造成的,每一个都象婴儿手掌那么大,清一色是心型。小情人买下心型胸针送给身旁的另一半,直至灯火阑珊,那些胶管内的荧光液体会逐渐变得黯淡,是最短暂的盟约。
我时常想,世上会不会有一个专门贩卖爱情的小贩,在他的档摊前,什么爱情都有,任由顾客挑选,我们不用再寻寻觅觅。
我跟徐亮明约会的头一天,我们在弥敦道走了一遍,他买了一个心型的荧光胸针给我。
「现在送给你好象是早了一点,但我希望你会接受。」他说。
「我喜欢啊!」我把胸针别在胸前。
我跟徐亮明早在约会前几个月便认识,他是我朋友的朋友。一天晚上,我接到我朋友的电话,叫我去唱卡拉OK,那间卡拉OK正是在弥敦道上。徐亮明原来是我朋友的中学同学,他们曾经很要好,后来失去了联络,就在那天早上在街上重逢,所以要庆祝一下。我的朋友叫冯彬,是个风流多情的男人,经常恋爱,但徐亮明看来很老实,不象他。
离开卡拉OK之后,徐亮明负责送我们回家,我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他问我要电话号码时,我紧张得差点忘记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两个星期之后,他约我吃饭。我们在弥敦道一间酒店的扒房吃饭,然后,他在街上买了一个心型的胸针给我。
这已经是六年前的事,卖胸针的小贩依然每天晚上在弥敦道出现,亮明送给我的胸针已经不再发光,我依然保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