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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教授无奈地说:“将就着钻吧。”
就指挥周洲舟他们一起动手,把钻机定在一块平坦的地方,轰然一声开钻了。
我看了一阵,伸手朝口袋里掏烟,却掏出一个瘪瘪的烟盒子,想起放在车上的包里还有一盒烟,就朝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车里黄微微闭着眼在听音乐,车顶的灯开着,淡黄色的光照在她疲倦的面容上,显得无比的憔悴。
我敲敲车窗,她睁开眼,看到是我,嫣然一笑,从里面打开了车门。
“饿了吧?”我问,从包里掏出烟来。
“没事。”她淡淡地说,看我一眼:“你平常也是这样工作的?没日没夜吗?”
她问我,脸上显现着担忧。
“乡下工作就这样,没有城里的规矩。做完了就完了,没做完接着做,没时间的。”我说,抽出一支烟来,示意她放下车窗玻璃。
“乡里工作还是辛苦。”她感叹着,递给我一瓶水:“我看你一下午连水都没喝一口。”
“他们都没喝。”我指着远处钻机边的一群人说:“徐教授七十高龄的人,还和我们一样,我能有什么抱怨的。”
她叹了口气,伸手帮我捋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
我顿时感觉一股温暖传过来,心里像水一样柔顺起来。
“你也不问问薛冰的事。”她歪着头,任一头黑发如水一般泄在胸前。
“问什么?”
“问我叫她来做什么啊。”
“你叫她来,自然有你的事。”我说:“她人呢?”
“回去了。你还想她陪你守在这里?”她撅起嘴来,不高兴地说:“你是不是希望她留在这里陪你啊?”
“怎么会呢!”我坚决地说:“有你在,我感觉世界都在,谁还能代替你?”
黄微微的眼圈就红了,这段时间她总喜欢多愁善感。女人,只要被情所困,她就无法看清楚黑白。
她把头靠过来,靠在我的肩上,握着我的一只手说:“风,我想睡了。”
“你睡吧。”我拍拍她的后背:“关好车门,我去一下。”
“你还没问我呢。”
“不问了。等你休息好了再告诉我吧。”我拉开车门下车,反手关紧车门,又回到机器轰鸣的钻机边去。
几束手电光照过来,朦胧的光影里走着风姿绰约的月白,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妇女,抬着几箩筐的饭菜过来了。
钱有余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跃而起,几步跳到月白跟前,关爱地说:“谁叫你来了呀?”
月白白了他一眼,顾自走到钻机边喊道:“停下来吧,吃点东西,都饿了吧。”
赵德全笑嘻嘻地过来说:“还是嫂子好,心疼我。连吃的都搞来了。哪像某些人啊。”
月白噗嗤一笑说:“德全,就你嘴巴多。还不快来吃饭。”
机器停了下来,妇女们从筐里端出饭菜来,一碗老南瓜,一碗腊肉,一碗干菌子炒干辣椒,还有几样小菜,发出扑鼻的香味。
送饭来的是老鹰嘴村的女人,月白下午在工地看过后,悄悄回村组织了这些女人,为我们做好了这一桌丰盛的晚餐。
我突然想起车里还有黄微微在,于是起身说:“你们先吃,我去叫个人来。”
赵德全笑嘻嘻地说:“领导你快去,我知道你车里有个美女,美女不来,我们都不吃。”
月白的脸似乎扭捏了一下,从赵德全手里夺过筷子说:“你不回家吃,在这里蹭什么饭啊,没留你的份。”
赵德全搔搔后脑勺,委屈地说:“我跑一下午找钻机,连口饭都没捞得吃。没人道啊。”
“嘴多久没得吃。”月白莞尔一笑,把筷子塞进他的手里:“还不给郁镇长去打手电?”
赵德全立即接过手电筒,跟在我屁股后面,乖巧地说:“领导,我帮你照路啊。”
我没理他,顾自朝前走,他紧跟在我后边,轻声说:“郁镇长,要是这里真有金矿,你得让我做个矿工头哦。”
等我把黄微微牵到钻机边,借着灯光,大家准备吃饭。
徐教授愁眉苦脸地喝了一口汤,就放下了碗。
我知道老头心里肯定有事,于是凑过去说:“徐教授,您多吃一点吧。”
“不吃了,你们吃。”他一个人走到一边,仰头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我端着饭碗走到他身边,扒了一口饭说:“徐教授,吃完饭我们就回县里去,明日来钻吧。”
“不用了。”徐教授缓缓地说:“刚才钻机钻了十来米深,出来的地质结构,不像是有金矿的迹象。”
我的心顿时一凉,就像一盆熊熊燃烧的大火被突然浇上了一盆冷水。
“再钻钻,钻到五十米深再做结论。”徐教授看我失落的样子,反过来安慰。
“连夜钻?”
“连夜钻。”徐教授叹口气说:“留下洲舟在这里帮忙,其他人全部回去。”
“好!”我表态说:“我把赵德全也留下来,让他照看着,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他去做就行。”
我回头看一眼他们,灯光下的男男女女都在安静地吃着饭,丝毫没有察觉徐教授的失落。
255、金风玉露一相逢
经过半个月的勘察,把老鹰嘴方圆五里地的范围钻了无数个洞,最后徐教授宣布:有矿脉,但不足以开采!
徐教授特地作了一次说明会,把地下矿脉分布情况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红线,红线大约五十米长,如毛细血管般微小,放在地形图中,像月老遗落的一根红绳。
刘启蒙县长在听完汇报后,手一甩起身离开会场,没有任何的表态,剩下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
没有勘察出预期的结果,我自然十分的失落。虽然之前我有过心理准备,但真得到这样的结果,我还是感到无比的郁闷。
郭伟倒是兴高采烈,与钱有余一道,非要拉着我一起去喝酒。
钱有余高兴我能理解,挖不出金矿,他的水厂可以继续开发,郭伟高兴,似乎是在看我的笑话。于是我断然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一个人来到烈士陵园,坐在我爹的坟前低头抽烟。
爹的坟头已经长出了青草,这在秋风萧杀的深秋,显得突兀。
在爹的坟墓旁边,埋着他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的坟头都被水泥青砖封住,不长一根草。本来我也想把爹的坟头用水泥封住,但是朱仕珍坚决不同意,悄悄告诉我说,用水泥封住坟头,岂不是封住了风水?封住了风水,任本事再大,也不能有所作为。
我是半信半疑他的话,但终究还是放弃了要封住的想法,只是把爹的坟头堆得高高的,在坟顶上种上了一兜草。这兜草就是坟胆,现在这个胆,绽放出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绿来,让人感觉到生机勃勃。
抽了两支烟后,我起身准备回去,路过门口,看到老朱曾经住的房子里有人影晃动,就走过去,隔着窗户一看,里面赫然是朱花语。
我轻轻咳嗽一声,声音引得她回过头来,看到窗户外边的我,羞涩地一笑,轻启朱唇问我:“郁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推门进去,老朱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床上的席子上落满了一层尘,上面留有几行老鼠走过的足印。
“我来看看我爹。”我说,扫视一眼房子,鼻子里闻到一股老鼠的尿骚味,便皱起眉头,问道:“你爸爸的东西还留在这里呀?”
朱花语眼睛一眨,珠泪迅速盈满眼眶,似乎要滚出来,她背转身,偷偷伸手拭去,转过脸来看着我,白皙的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红晕。
“我爹走得匆忙,哪里顾得了收拾。后来从医院出来,干脆直接回了乡下。早几天我爹跟我说,他有几个笔记本留在这里,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所以我就来找了。”
“没叫奇善一起来啊。”我毫不顾忌地问。
“我叫他干嘛呢?他是我领导,我怎么能叫他来。”朱花语奇怪地看着我,眼睛眨巴着,透露出天真无邪。
这小女子,是在故意装傻?还是真的不是黄奇善想的哪样?我犹疑起来,缩了口不再问。
“找到没有?”我问,岔开话题。
“没有。我爹说放在抽屉里了,我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朱花语无奈地说,眼睛看着底朝天的抽屉,眉头锁在一起,别有一番韵致。
“干脆别找了。”我说:“你吃饭没?”
她摇了摇头。
“要不我们一起先去吃饭,吃完再来找?”我说,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叫奇善一起来吃。”
“你叫他来我就不去了。”朱花语扭转身子,掀开落满灰尘的席子,屋子里霎时尘土飞扬,呛得我的鼻子一痒,痛痛快快地打了一个喷嚏。
“那就我们两个去吃吧。”我把电话放回口袋,先走了出去。屋子里灰尘满面,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怪异的尿骚味。
她跟了出来,脸上被灰尘糊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