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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把灯光移开点?”我试探着想起身过去动手。
“不许动!老实呆着,有事说事,没事你想。”他们严厉地呵斥我,让我吃了一惊。
看来事情升级了!我心里想,老老实实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微闭着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睁开眼。”他们再次呵斥我。
我只好睁开眼来,静静地看着他们。
“还没想好?今天是第四天了,我们没耐心再等下去。郁乡长,你这个态度,是明显不配合工作,这可不利于你思想的改造啊。”他们言之凿凿:“你也知道,纪委不会无缘无故找你,我们手里没有证据,不会轻易动一个干部。”
我笑笑,没做声。
“不坦白交代,想死都会没机会。”他们对视一眼,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来,啪地拍在桌子上:“朱仕珍交代了,你在负责乡政府土特产公司时期,侵吞集体资产,挪用公款,证据可是确凿的。”
我淡淡地说:“既然你们有证据了,就应该移送司法机关了,何必还问我。”
“我们是出于保护干部的目的,你有话,可以对组织申诉。”
“我无话可说。”我扔下一句硬邦邦的话。
他们是虚张声势,我明白。如果他们真的掌握了证据,还会费那么多的口舌?
“死猪不怕开水烫呀,郁风。”他们开始直呼我的名字:“好,既然你不想说,我们就陪你一起坐,坐到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
灯光强烈地刺激着我,让我睁不开眼,让我在灯光下纤毫毕露。
“不要抱任何幻想了。”他们劝诫着我:“这个案子是关书记直接抓的,你知道后果的。”
我盯着桌子上朱仕珍的笔录,模模糊糊一片,依稀可以看到他摁下的指印。
纪委干部显然扑捉到了我的举动,瞧瞧笔录说:“想看?你说了就可以给你看。”
我笑笑,摇摇头说:“不想看,跟我没关系。”
他们就不再说话,喊小年青看守倒开水。
我感觉嘴唇发干,口渴得厉害,于是说:“我能喝水吗?”
“你现在可以说吗?”
我摇摇头表示拒绝。
他们喝道:“哪就等你交代了再喝。”
这样坐到半夜,来了两个新干部,换下他们。三个人还是对坐着,相对无言。
黎明时分,一泡尿涨得我十分难受,我央求着说:“我要上厕所。”
他们轻蔑地看着我,吐出两个字:“忍着。”
人有三急,这能忍吗?我想起身,刚一动弹,新换的看守扑过来,把我摁在椅子上,不让我有丝毫动弹。
“你们这样不人道!”我抗议起来,挥舞着双手。
他们根本不理我,转开眼去,不看我。
“我就撒泡尿。”我哀求道:“就一泡尿,还怕我跑吗?”
纪委干部笑嘻嘻地说:“不怕你跑,你跑能跑哪里去?我们是怕你死,万一想不开,又从楼上跳下去,你砸的就是我们的饭碗了。”
“放心,我不会跳楼。”我拍着胸脯子说:“你们想多了。”
“我们也是为你好啊。要对你的生命负责。”他们调侃着我:“其实啊,只要你答应好好交代问题,别说上个厕所,你想干嘛就能干嘛。”
“如果我不说呢?”我冷笑着,心里冒上来一股火。
“哪就老老实实坐着,坐到你想说为止。”
“我确实没问题可以交代啊,这些都是空穴来风。”我辩解道。
“没关系,你坐着好好想想。我们有时间,也有精力。”他们笑嘻嘻地说:“等下又来换班了,你继续坐,我们可要回去睡觉了。”
“你们这是法西斯的行为。”我几乎要咆哮起来。原来听说过纪委的办案故事,两年前也被纪委约谈过,遇到这样攻身的事,倒是我没想到的结果。
“注意,我们现在是内部矛盾,注意用词啊,郁风。我们是法西斯,你是什么?不要把人民内部矛盾上升到敌我矛盾啊。”
“我没有。”
“没有就好。”纪委干部起身去了厕所,不一会,里面传来尿击马桶水的声音。逗引得我下身涨得更厉害。
“好,我答应你。”我坚决地说:“撒完尿我就说。”
纪委干部盯着我看了半天,嘴角一抬,示意看守松开手。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厕所,撞得正要出来的干部一个趔趄。
一泡尿撒完,我无比轻松地吐出一口长气,打开水龙头洗了一下手,顺便整理一下散乱的头发,出得门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开口说:“好了,你们想知道什么?”
纪委干部欣喜地对视一眼,认真地铺开纸笔:“先说说十万块的捐助款吧。”
我正要开口,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刘启蒙县长,后面跟着一脸疲惫的黄微微。
186、唇齿相依
黄微微接到看守偷偷打过去的电话,放下饭碗起身就往外走。
陈雅致看她焦急匆忙的样子,心里一阵紧张,跟着她后面叫:“微微,微微,你干嘛去?”
黄微微犹疑一下,回过头说:“郁风被双规了,我要去春山县。”
陈雅致看一眼窗外,暮色已经笼罩了城市,路灯正在次第地开放。
“这么晚了,别去了吧。要不,明天去?”陈雅致劝慰道:“再说,你去了,也帮不上忙。他什么事被双规了?”
干部纪律中最严厉的措施就是双规,一个干部,只要被戴上双规的帽子,任浑身清白,也会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
黄微微珠泪盈盈,弯腰套上鞋子,叹口气说:“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刚才有人给我电话,只是告诉我这回事。我要亲自去看看,才会知道。”
“去春山县那么远,路也不好走,又是晚上,不安全。”陈雅致极力阻止她的想法。
“我必须要去。”黄微微倔强地回答,拉开门就往外走。
陈雅致一把拖住她的手,担忧地说:“微微,明天我陪你去,好不?”
“不要。”
“怎么这样不听话?”陈雅致憷起眉头,转头看着黄山,叫道:“老黄,你说句话啊。”
黄山部长阴沉着脸,放下手里的碗筷,起身走到客厅的电话机边,抓起电话,嘴里嘟哝道:“这个老关,搞什么名堂。”
电话接通说了几句,黄部长放下电话,走到黄微微身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去看看也好,毕竟唇齿相依。”
这句话让黄微微如坠五里云雾里,摸不着头脑。
“我陪你一起去。”陈雅致坚决地穿鞋,叫保姆拿来自己的包。
“我叫司机送你们去吧。”黄山部长挺着大肚子,准备要给司机打电话。
“老黄,不惊动多人了。”陈雅致阻止黄山的举动:“我们也就是去看看,悄悄的去。搞得满城风雨,可不是什么好事。”
黄山部长沉吟了一下,点着头:“嗯,这样也好。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去找一下刘县长。”
黄微微在凌晨五点敲响了刘启蒙家的门,一脸愕然的刘启蒙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黄微微,把嘴巴张的老大,半天出不得声。
“微微?”他不相信地擦了一下眼睛:“你干嘛?”
“刘叔,”黄微微话一出口,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下来。
“别哭别哭,有什么事?跟叔说。”刘启蒙冲屋里喊:“老邱,快出来,微微来了。”
刘县长爱人邱姨从里屋出来,拉着黄微微的手,嗔怪道:“微微,你这是干什么?出了什么事?”
黄微微抽泣着,肩膀一抖一抖,无限委屈的样子。
“郁风,是郁风,被双规了。”
“什么时候的事?”刘县长一脸惊奇:“进屋说。”
黄微微摇摇头:“我也是昨晚才知道。”
“你一个人开了一夜的车过来?”
黄微微才想起车里还坐着妈妈陈雅致,歉意地苦笑着回答:“我妈陪我一起来的。”
“老陈也来了?”刘县长眼睛一扫停在门外的车:“快请进来。老邱,老陈也来了。”
邱姨紧张兮兮地一溜小跑,敲着车玻璃喊:“雅致,到家了还不下来坐坐。”
陈雅致一脸尴尬从车里下来。她们是老熟人,十几年前都是春山县的干部家属,每年干部家属团拜会,她们都会聚在一起,家长里短。自从黄山调到市委组织部后,她们的来往才少了许多,算起来也有快十年没见面了。
“哟,雅致,你还是保养得那么好。看看,像个十八岁的姑娘呀。”邱姨亲热地握着陈雅致的手,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陈雅致微笑着说:“岁月不饶人啊,老了。”
两个女人亲热相拥,十年不见了,生疏了许多。
进屋后,刘县长在沙发上坐下,勾着头想了半天,抬起头缓缓地说:“你们别急,这事有点蹊跷。”
黄微微惊愕地看着他,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