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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事物纷繁缺乏帅才,我想辛苦老弟统筹全局如何?”
我想了想,坦白说你我这人散漫习气不适合领先锋印,还是以客卿身份帮衬俞悦更合适,华驰的人力资源和社会关系资源比较容易整合,我有头衔无头衔都无所谓,实在需要就挂个策略顾问虚头八脑还能唬人的职衔吧,我就愿意唯美女马头是瞻。”
夜深沉,人方歇。跟曾荃道别后,我开着车送俞悦回家,她松懈下来后倚靠在座位上,疲惫困乏的样子惹人心疼。我帮她把座椅调低呈半躺状态,她忽然开腔问道:“杨尘,曾总让你挂帅你推辞掉是因为照顾我的面子,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顿了一下,她又补上一句:“我们俩人之间,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我一愣,本来想说的半截子话给生生噎在嘴里,字斟句酌地跟她解释说,单就华驰的事情比较好说,像代言个电影发布会什么的,但奥驰中心项目的水太混浊局太复杂,其中还涉及到其他朋友的利益,我不便置身其中。本来想完全袖手旁观,但实在是想追随偶像左右。”
她沉默半晌,幽幽叹息一声,说道:“我还到你知道华驰目前的危局紧迫程度呢,老板出国期间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不过他似乎最终有了主意。不过我预感华驰这一劫不好过,弄不好会元气大伤啊,这种情况下你不入局也是对的。”
“曾荃是我见过的企业家中为数不多的胆识智慧极其卓越之人,他应该对局势了然于心,怕是早就有了几套应对危机的解决方案,不过要顺时依势选择判断而已。如果你有兴趣我们玩个游戏,明天我交给你一个密封的锦囊,里面是我猜测他可能采取的手段。等终局时你再打开看,如果吻合的话,你可以答应我临时提出的一个正当要求好不好?”
俞悦睁开眼睛来了兴致,连声答应说这事好玩可以答应,接着她还跟我拉钩立誓,期待一个人生游戏的开端。
第二章 71
(71)
生活中很多看似平常的日子,冥冥之中却暗合着天数。
那天俞悦拉着我一起前往亚北,先是在奥驰中心查看场地,预计10天后会在工地现场举办奥运会新闻文化中心的奠基仪式。
她的欧宝车后座上放着一束鲜花,翠玉般葱绿的满天星包绕着百合和黄玫瑰,散发出馥郁的幽香。
俞悦一身玄色衣裙,衬托着皎洁滑腻的肤色,我凝神屏息说,当年大唐后妃杨玉环每天都用臣下进贡的龙涎香汤沐浴,今朝俞公主采取的是花香袭人的独门秘方呀。
她一边自如地开车,一边淡淡地说道:“又犯贫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一会儿看完场地你要没事就陪我去个地方吧,免得你瞎猜,有些谜底自然会给你解开。”
有些女人天生是一种酶,能激发男人血液中蠢蠢欲动的成分,加上俞悦有些神秘的身世一直是我想探究的谜团,在她面前我有一种无从把握的无奈感。套一句当年样板戏中的台词儿:这个女人呐,不寻呀常!
立汤路是北京中轴线的向北延长线,号称龙脉。经过开阔的田野和浓密的白杨夹道,隐约望见群峰绵延相接,那便是燕山东麓。
我们开车顺着京密引水渠折向东,在不远处的一个狭窄的路口北拐,乡村公路间的路牌上指示着“秦城”方向。我心里蓦然一动,斜眼一瞥俞悦,她却依旧一脸淡然不动声色。
“看,前面的灰色高墙就是秦城监狱了。”俞悦的提醒让我不再欣赏车窗外的田畴风景,目光直视的正前方是监狱的电动大门,此时却敞开着,似乎并不介意外人的窥探。旁边岗亭里面有一个人持枪的卫兵把守要津,约摸五米高的院墙上布置着电网。
每每在报章媒体上看到报道,N多史上风云人物生命中的最后驿站就是这个号称中国第一监狱的地儿,我就忍不住翻出北京地图寻觅其所在。无奈当年苏联老大哥援建的这个秘密工程对外并不公开,所以我只能根据公开的史料罗列出这里曾关押过世人熟知的囚犯名单:溥仪、康泽、黄维、杜聿明、沈醉、潘汉年、饶漱石、胡风、陆定一、彭真、薄一波、罗瑞卿、黄永胜、陈伯达、师哲、李锐、戚本禹、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江青、魏京生、成克杰、陈希同、刘晓庆……
他们进去前的身份依次是:宣统皇帝、满清要员、国民党将军、共产党高官和影视明星……
最富戏剧性的情节还有,这座著名监狱的总监工之一的前北京市公安局局长在“文革”中也被投入这座他亲自主持修建的监狱,而且是同批犯人中最迟一个被释放者。
“你知道吗,如果一个人进了秦城,他的生命就化成了一个数码代号,前面的数字标志入狱年份,后面的数字表示该年份中入狱的序号。如“8901”,前两位数代表1989年,后两位数代表收监的顺序是该年度的第一人。”俞悦信口道来,似乎很熟悉这里的内情。
我暗自寻思,一个个叱咤风云的生命在外力作用下嘎然中止,成为古墓派状如行尸走肉的传人,但其中纠结缠绕着人性的丰富曲折和晦暗,中国政坛的风云诡诘,社会风潮的复杂多变,所以在秦城厚厚的围墙中,应该隐藏着无数回味深长的故事,催人涕泪交加或是令人捧腹大笑,如果顺序记录下来的,可谓是一部博大宏阔、精彩纷呈的历史连续剧。
好在我们的车只在秦城的边上转了小半个圈儿,就折向西边浓密的柿子林,沿着水泥铺就的小径来到一处庞大的墓地所在:炎黄陵园。
远离森严阴郁的秦城,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幸好我们只是路过,我可不想进这座比婚姻更可怕的围城。想想里面圈养的那都是些一世的牛人哦,玩到头不仅看不到自个家的春色和出墙的红杏,最后还搞丢了自己的名与姓儿。”
俞悦一路端庄令我难捱,这时终于绽开了一丝笑颜,柔声说道:“你这个猴儿头,总是喜欢把高尚和鄙俗汇于一炉,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个正经劲儿。”
我们停好车,步入天寿山脚下的这座园林式公墓。墓区三面环山,五条低缓山丘蜿蜒伸进墓区,犹如五龙聚首,颇为壮观。陵园内遍植林果,苍松翠柏,春杏秋柿,风光怡然。
俞悦轻车熟路,带我穿越一排排错落起伏的陵墓,来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墓基前,石碑上篆刻着“爱妻秦琴之墓”,却没有落款人。她将鲜花在墓基上摆好,又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束香点燃,插成一列,俯身盈盈拜倒。
夏日的阳光狠狠地乱甩着光斑,灼疼着我的眼睛,我一头雾水看着俞悦依次完成一系列的祭祀礼仪,胡乱猜测墓中长眠者与她的关系。
这个已经成为地下游魂的秦琴,原本是俞悦的远房表姐,后来嫁给了一个共和国的烈士后裔,其生父是中共某元老的养子。
历史的转折点,动荡的洪流往往裹挟着无数生命翻滚沉浮。十多年前的那天,表姐正在临产边缘,身为国家智囊中心机构负责人之一的姐夫却陷身波澜壮阔的广场人海中与各方力量的代表沟通斡旋,力图避免一场悲剧性流血冲突的爆发。当坦克车的履带在长街上往来逡巡驱散人群时,姐夫被便衣逮捕入狱,表姐却因难产殒命手术台上。
当时俞悦守候在表姐身边,当时还是学生的她遭遇此等危难不免张皇失措,张口就埋怨姐夫不顾妻子死活,哪知表姐坚决制止她的抱怨,强忍剧痛为丈夫辩解,说男人临大事应显英雄气节,不应该儿女情长坠了青云之志。
“你姐夫是我们这一代人中所剩不多的理想主义者,我要是不在了,拜托你照顾他的生活。”这是表姐留给俞悦的遗愿。
只有置身狰狞的命运变局中,才能感知个体生命在历史节点上的卑微和渺小。俞悦轻描淡写的叙述宛如波涛过后的宁静,让我想起当年自己盘膝坐在天葬台上,蓝天高远云朵低垂,我冷眼看着藏族老天葬师一点一点肢解人体扔给秃鹫分食的情景,那会儿心如止水,无明无晦。
“那个孩子应该不是秦秦呀?”我依旧疑惑,如果算年纪,秦琴的孩子应该十多岁了。
“那孩子和表姐一样,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生生窒息了。”俞悦一声长叹,说后来姐夫被关秦城五年后,以保外就医之名遣送到美国。临行前嘱托俞悦帮他在孤儿院领养一个遗孤,一层意思是纪念亡妻,另一层意思则是保持跟这块土地的血脉相连。后来,俞悦在云南丽江旅行时,从一家孤儿院领回了现在的秦秦。
我闻之默然,北京的胡同街市或是乡野阡陌间,到处壅塞着数千年的历史沉重阴影,只有最强悍的生灵才